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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结局篇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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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女策,素手天下 作者:苏若鸢

    嫡女策,素手天下 作者:苏若鸢

    295结局篇 (十九):

    这一天打早,皇上都还没朝,莲初姑姑已经来回在宫里绕了大半圈。

    她莲初奴随主贵,即便袁洛星如今不再是皇后,那身后还有袁家,还有连皇上都要仰仗两分的相爷,哪怕是去到万寿宫,皇太后那儿都对她和颜悦色。

    不想,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敢给她闭门羹吃!

    气冲冲的折回揽星宫,袁洛星已经起了身,此时她正坐在华美的妆台前,打量镜中素颜的自己。

    她身上穿着半透明的红色寝衣,广袖和裙摆边缘开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点滴岁月令她体态不如成婚那时纤细苗条,却又因着丰盈,多出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腼。

    披在身后那一头墨发如丝如缎的垂过腰间,她五官仍旧精致,含着秋水的眼眸碧波荡漾,润泽的樱桃小口是她最满意的地方,可,那个男人却从未吻过她……

    曾经,她还以为得不到他的心,至少要让他迷恋自己的身子。

    这么多年了,起初她与慕汐瑶斗,入宫后与慕容嫣还有其他女人斗,而今她最忌惮的两人都死了,她活了来,然而那凤位,祁云澈却只让她坐了两年揍。

    辰时刚至,天才将蒙蒙灰亮,渐有起色。

    原本袁洛星也是喜睡个懒瞌睡的人,毕竟自祁云澈登基后,就先荒唐的免去六宫妃嫔向皇后请安这一则,生怕她们任何一个会惊了那胆小认生的慕汐瑶似的。

    可后来,轮到她做皇后,两载间每每都在卯时晨起,不曾哪天有过纰漏。

    而今她又被贬做贤妃,六宫无主,她起得甚早,连与人请安都不用,难免觉得有些寂寞。

    近来纳兰岚对她极好,不时就会唤她去万寿宫闲话小叙,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定不会忘记她。

    经过粉乔那贱婢一折腾,些许还能入眼的妃嫔死的死,疯的疯……

    权衡计较来,她重新坐上后位的机会极大!

    爹爹私与她过,只要她在宫里安稳度日,莫掀风浪,莫让人抓到把斌,等到恰当的时机,朝中就会联名上书请奏,连皇太后也会帮她说话。

    怕是就连祁云澈都没预料到,他自己打破三大望族鼎立的局面,成就了她袁家势力渐大,连纳兰一族也不得不依附过来。

    只上元节他在凌翠楼遇刺一事袁洛星根本不知情,但依稀,她也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就算不是她做的,难保人不会想到她的头上。

    那件之后,她始终惶惶不安,宫里到处都在说,伺候在太极殿那位御前女官乃先废后的转世,皇上在遇刺当日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她,由此可见对她有多珍视。

    袁洛星只闻其传言,未曾见过真人,听到这说法,心是有些慌了。

    想来祁云澈为给那女人报仇,连她的侍婢都能想尽一切办法变成高高在上的淑妃,以此方法折磨她们。

    哪怕是立自己为后,再废后,都是报复!

    这些袁洛星心知肚明,可是过了两年了,金珠妮身首异处陨在异乡,慕容嫣死无葬身之地,冷芊雅将自己幽禁寝宫中,常伴佛前忏悔,而纳兰家更被他亲手毁掉。

    最后剩袁洛星,她求死不得,为了袁氏一族苦苦垂死挣扎,与之抗衡,又要依附他而活。

    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么?

    接着便是这个从慕容嫣宫里死里逃生,叫做幽若的宫婢了。

    袁洛星根本不相信什么先废后转世的说法。

    若从其他宫里出来的还好,偏生是慕容嫣宫里的人。

    经她多番暗查,那慕容嫣没死的时候,也重视过那幽若的,还亲自教授她琴棋书画,想来多想寻个机会把人献上去讨得龙颜一悦吧!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皇贵妃倒先稳不住,在牡丹楼大闹了一场。

    接着,幽若在慕容嫣死的当晚用那张和慕汐瑶几分相似的脸唬了粉乔,保了自己的性命。

    留在祁云澈身边如顺理成章,现而今各个都晓得这幽若姑姑极为受宠,什么风言风语都在传。

    为了立她做皇后,皇上打算让她与定南王结拜成异姓兄妹?!

    猛地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袁洛星眸色一厉,抬首看向镜中,端立在她身后的莲初问,“怎么样了?”

    莲初满腹委屈,回来的路上就酝酿好说辞,得主子询问,她立刻滔滔不绝,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那幽若住的院落竟有几个太极殿的宫娥随时伺候,洗脸水都有人打!

    她里那些摆设就更不消讲了,件件珍贵,随便挂在墙上的字画都出自名家之手。

    还有莲初去时,她未起身,懒洋洋的披了件价值连城的外披出来,像是刻意炫耀似的,态度何其嚣张!

    从她口中那些不客气的说话,莲初统统讲给袁洛星听,抑扬顿挫的声音,末了还要加一句,“娘娘,奴才可是您身边的人,她这样跋扈,目中无人,俗话说得好,打狗还需看主人,她……”

    “够了!!”

    未道完,袁洛星蓦地站起来,回身之余信手将握在掌心里的钗狠狠砸过去,怒骂道,“***才!哪个喊你来跟本宫煽风点火的?!”

    莲初被吓得连忙跪,低着头轻声道,“奴才、奴才都是按照娘娘的意思……”

    “我的意思?”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几步来到跟前,袁洛星探手将她拎起,恶狠狠的,“本宫喊你去打个照面,你倒好,就会挑拨生事,到处招惹是非!!”

    “娘娘……”莲初打着颤眼泪汪汪的抬起脸看了她一眼,小心道,“您、您是怕得罪……那贱婢么?”

    得罪?得罪?!!!

    怒火中烧!!

    袁洛星爆喝‘我没有’,猛然将人推开,再向她踹去两脚,绝狠道,“打狗看主人,好一个打狗看主人,看来本宫养了一条只会乱叫的狗啊!来人!把她拖去,杖毙!”

    莲初凄厉的求饶声远去,天还未亮,这宫里又要多一缕亡魂了。

    寝殿中静悄悄的,其他伺候的宫婢大气不敢喘。

    袁洛星气急败坏的大口喘息着,忽而望见镜中的自己,那面貌何其丑陋狰狞,饶是她暗自惊动,眸中波涛汹涌得可怕。

    不是这样的……

    她曾经美得倾国倾城,她自以为能得尽天宠爱,她该拥有世间所有的宠爱,包括祁云澈的!

    他是如此睿智的人,怎会不知道幽若和慕汐瑶的不同?

    就算他不知,他身边那些能人会不知?那粉乔把人送到他的面前是何用意?

    不,不对……

    心中忽然生出一念,蓦然将她全身刺痛。

    祁云澈知道!他知道!可他宁可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假货,睹物思人……

    “哈哈,哈哈哈哈……”袁洛星笑了起来,凄惨不堪,狼狈悲戚,倒是将殿中的宫人好一个吓。

    那面目似哭非哭,似笑又非笑,空洞的大眼流转着诡异的光,因为方才的暴躁,连带她垂散的长发有着几许癫狂的散乱。

    难以言语的可怖。

    “你们以为本宫疯了么?”

    她喃喃自语,无人敢应。

    她才没有疯!

    她只是恨!

    她对他恨之入骨!!!!

    ……

    朝,祁云澈将将来到殿外,就见袁洛星着了一身盛大节庆才会穿的礼服,跪在太极殿的正殿外。

    二月的天,寒气说退却未真正褪尽,地上冰冷,宫里的妃嫔各个金枝玉叶,怎禁得起如此折腾。

    起先还有几个宫人对她好生劝着,见龙驾而至,纷纷跪请安。

    祁云澈正行到她身侧,他面无波澜,低眸,算是给了她一个正眼。

    袁洛星抬首,双眼略显通红,像是哭过,苍白的脸容不喜不怒,难得没有对他笑着讨好。

    “贤妃,你派人去了幽若的小院?”

    只这启唇一语,足以证明他心中孰高孰低。

    袁洛星朱唇轻颤,对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抱着期望的,“皇上可容臣妾解释?”

    这宫里死的死,疯的疯,面目全非,满是疮痍,至少她还活着,至少他一时动不得她,那么……可否再容她为自己争取一二?

    这次不用任何手段,只凭她一己之力。

    她不相信她还比不过长相与慕汐瑶几分相似的那一张脸!她不相信自己爱祁云澈,会比慕汐瑶少!

    至少,莫要让他将自己想得那么坏。

    然……

    祁云澈对她何其绝情?抬步便迈入殿中,冷漠的背影只留一语淡语,“没有必要。”

    “皇上!”

    跪地的袁洛星倾身想追,被鬼宿正正拦住。

    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要是他的,都会对她绝情绝义。

    “本宫不会回的,哪怕是跪死在这里!”她拒绝任何人相劝。

    鬼宿仿佛冷笑,同情?嘲笑?皆有,又皆没有,因为于他而言,亦是没有必要。

    刘茂德从偌大的殿中行出,“传皇上口谕,贤妃居心叵测,今后每日,除未时外,不允踏出揽星宫半步。”

    袁洛星先是黯然伤神,继而想明白了什么,面容上绽出惊喜的笑来。

    他囚了她,终归给了她一丝期望。

    ……

    自那日之后,贤妃每天未时都会跪在太极殿前,风雨无阻。

    为此,袁正觉心痛的煽动群臣联奏,为女儿求情,为此,纳兰岚以太后之名相挟,祁云澈皆不为所动。

    她那一跪,便跪了数月。

    每日的未时,午膳罢了,总会看到一道身影坚定不移的跪在那处,宛如一尊石雕,未时一过,无需哪个多言,她便自觉的回了揽星宫,明儿个再来。

    时日一长,进出于太极殿的宫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先几日袁正觉还来陪女儿跪上一跪,做个样子,不想袁洛星将他劝走,她心意已决。

    无论哪个与她说话,她都听不进。

    不管祁云澈有心折磨她也好,至少她每日来跪,他亦可感受到她的真心。

    那个幽若她也见过了,长得确实像,但像又如何?

    慕汐瑶死了,她死了!

    天除她袁洛星之外,还有哪个能与祁云澈比肩?

    皇后哪个去做无所谓,她只想要他!!

    ……

    云昭八年,六月,圣驾前往东都避暑。

    临行前的一日,天将暴雨,尤为未时得最猛烈。

    瓢泼大雨狂肆而来,势要将整座城池的污秽冲刷洗尽一般。

    袁洛星笔直的跪在太极殿外,还是那个位置,雨水早已将她周身淋湿,飘摇的风雨中她看上去渺小脆弱非常。

    为她撑伞的奴才被她轰走了,雨太大,四不见人影,只有倾盆的雨声交叠,雨滴不断打在身上,竟有些痛感。

    她倔强的跪着,身上温度渐失,越发的觉得冷了。

    自小,她从来没有为哪个这样轻贱自己,可她认为值得。

    哪怕留存一丝念想也好。

    她总是期待着有一天能以诚意将他打动。

    就在这时,殿中有一影缓缓行出,闯入她的眸中。

    袁洛星惊觉抬头,却见是个穿着宫装的女官,那女官姿态轮廓于她早就熟悉,来人竟是她……

    只见幽若举步优美的迈出高高的门槛,把手中那柄绘了彩绘的油纸伞撑开,提着裙角,走到她的面前。

    蹲,同时以伞遮住袁洛星,为她挡去片刻风雨。

    “贤妃娘娘此举实在感天动地,幽若见外面暴雨不绝,都心疼了。”

    听听这语气,再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孔,袁洛星冷笑,不语。

    幽若出来就是为了奚落,见人不开口,她接着再道,“奴婢方才在陪皇上棋,对弈一回悔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赢,唉……”

    她佯作自恼的叹了口气,眼波流转,又露出笑意,“不过还好,皇上说来日方长,只要持之以恒,总会有所精进,奴婢便求皇上每日都与奴婢对弈一次,你猜,皇上可应了我?”

    袁洛星还是不说话,只与她相对的眸子里,慢慢的渗透出恨意。

    幽若淡淡的撇嘴,觉得她不说话是很淡然无味。

    不过不打紧,她自得其乐,“想来让皇上与奴婢棋,可比让皇上原谅贤妃娘娘要容易多了,故而皇上自是应了,娘娘,您说您这是何苦?毕竟……”

    她抬手自傲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娇笑,“您没有一张与先皇后相似的面皮呢。”

    说起这张她曾经主宰她生主宰她死的脸容,此刻她兴趣尤为浓厚。

    她好奇的问袁洛星,“听说娘娘与先皇后一起长大,不知娘娘看来,奴婢与先皇后到底有多像呢?是眉眼还是神态?可奴婢又听淑妃娘娘说过,先皇后性情与奴婢全然不同,她说了许多,依着奴婢觉得,一言蔽之,便是太软弱了,其实奴婢先在这宫里也害怕得紧的,可适者生存,奴婢只能狠一些,娘娘您觉得奴婢做得对吗?”

    言罢,袁洛星不恼,反倒不屑嗤笑了声,“你以为皇上不知你的心思?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仗着一张和慕汐瑶张得相像的脸能得到皇上一时宠爱,那份恩宠却不是给你的,你永远都只能做个替代品!”

    “聊胜于无啊娘娘。”幽若温言细语,状似极有自知者明。

    “奴婢自然晓得,可皇上喜欢纵着奴婢,连奴婢说想出来透透气,看看贤妃娘娘,皇上都将这把伞交给奴婢呢。”

    他都知道,可他愿意。

    他宁愿纵容一个长得像慕汐瑶的贱婢,也不愿多望每日跪在太极殿外心心念念的袁洛星一眼!

    何其可悲!

    说着,幽若望见她有了痛苦之色,摇头啧啧出声,“上元节那日,娘娘若没有对奴婢赶尽杀绝,奴婢又怎会死死抓住皇上这根救命稻草?”

    “那日的事不是本宫做的!”袁洛星激动起来,压抑在胸口的窒闷几欲呼啸而出。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幽若意识的往后退避半分,却丝毫不见惧色,“就算不是娘娘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皇上宠谁。”

    攥紧了双拳,袁洛星咬着泛白的唇瞪视她。

    幽若一诧,“娘娘在恨奴婢?”

    早知今日之事,何必当初所为?

    “幽若,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咬牙切齿,袁洛星不知是被她惹怒,还是在嫉妒。

    她浑身都在颤抖,先前还觉周身冰凉,此刻胸腔里却是要烧出让世间一切灰烟灭的炙炎来!

    恨不得把所有积怨都化成诅咒!

    “你所得的一切皆因你的脸貌,要让本宫说,你比慕汐瑶差得太远!连她的丝毫都不如,还妄想做本宫的对手,打击本宫?”

    她昂首一笑,虽还跪在雨水浸没的坚硬地砖上,姿态却高傲如云端的神。

    “本宫身来高贵,千万宠爱于一身,你有什么?你也配和本宫比?!”

    幽若站了起来,居高临的凝视她,眼色里尽是怜悯,“纵使娘娘万千宠爱,可皇上不宠你,你也只能算做是后宫里的可怜人,仅仅是奴婢一张似了先皇后的脸,就已经将你比去了,否则,今日陪皇上棋的人就是娘娘,而不是奴婢了。”

    袁洛星一阵虚脱!

    只是这样一张脸,只是这一个假货,足够将她比去。

    那么慕汐瑶呢?

    她在祁云澈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盈盈转身到一半,幽若想起了什么,“忘了告诉娘娘,奴婢出来还有一事,明日东都之行,不得娘娘的份,你可知为何?”

    袁洛星抬脸看她,被雨水冲得发白的脸上狼狈不堪。

    她嚯的开怀笑道,“因为奴婢不喜。”

    她不喜,故而祁云澈便将袁洛星从伴驾的名单中除去,便是这样简单。

    你可知世间最痛是为何?

    生不得?死不能?还是执念太深,求却求不得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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