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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_分节阅读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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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原乱 作者:四下里

    此时师映川心中一紧,他把方梳碧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背,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现在自己要做的并不是什么安慰,而是让她依靠就是了,一时间方梳碧的心情渐渐渲泄而出,也平静了下来,她静静靠在师映川怀里,声音低低若游丝一般,呢喃道:“映川,你不必担心我,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后悔……”话中似有深意,师映川心中一软,不由自主地就将女孩柔软芬芳的身子抱紧了:“……傻瓜。”

    从方梳碧房中出来时,已是月色如水,师映川漫无目的地走在小路上,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只想到处走走,但忽然抬头看到夜幕中几乎高耸入云的大光明峰,不禁心中一动,他将手指勾在唇边,响亮地打了个呼哨,片刻之后,只听一声清唳,月色下,一线白影闪电般自黑夜中直射而下,最终来到师映川面前,师映川轻轻一跃,跳上了雕背,用手一拍白雕翎羽,顿时白雕振翅而起,旋飞直上。

    一时到了大光明峰,正停在莲海处,这里乃是大光明峰素有名气的一处景致,水中寥寥有着几处莲台,池水看起来清幽冷冽,其实却是温热的,水面有隐约的淡白之气潺潺流动,致使一年四季水中的莲花都是开放着的,花期无尽,无数朵颜色品种不一的莲花一朵一朵地盛放,当然也有含苞待放的,莲叶青青滴翠,大小皆有,有的甚至可以当作雨伞,这壮阔绝美的一幕画面看在眼里,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夜风柔软如绵,师映川也不急着去见连江楼,只是背着手沿着水边散步。

    周围风中尽是莲花的清香,传闻这莲海中曾经葬过一位女性大宗师,当年第一代莲座修的是一门特殊功法,须得终身保持童身,不可破了元阳,否则一身修为立刻一夕毁去大半,功亏一篑,因此第一代莲座向来无论对男女皆是不假辞色,清心寡欲,更是不肯婚配,但尽管如此,后来还是命中注定遇见一个女子,那女子惊才绝艳不下于第一代莲座,当时距离大宗师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乃是当代年轻一辈女子之中首屈一指的绝代佳人,此前一心求道,无意于情爱之事,哪知却偏偏遇到命里的魔星,就此痴心爱慕,为此不惜叛出自己所在的宗门,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第一代莲座好似铁石心肠一般,不肯有所回应,这女子却是个痴情种子,孤身闯入断法宗,什么也不说不做,只在大光明峰最近处的一座山上结庐而居,日日遥望心爱之人所在的大日宫,之后第三年,女子红颜白发,成就大宗师,然而却终身不曾离开过断法宗一步,再后来,这痴情女子寿命将尽,临终之前踏上大光明峰,此时第一代莲座终于与她相见,两人风华不减,却相对无言,其后女子便含笑气绝于心爱之人怀中。

    而在这女子身亡之后,第一代莲座便将其葬于这莲海中,当时还不叫莲海,也没有如此胜景,但第一代莲座葬下此女之后就在这里栽种了莲花,到了第二年,竟是形成了一片莲花的海洋,其形之美,其景之胜,令人瞠目结舌,与此同时,女子生前所居的那座山上便建起了宫殿,取名为白虹宫,只因这女子的名字,便是‘白虹’二字。

    一时师映川无意间就想起了这一桩有些凄婉的传闻,他沿着水边漫步,品咂着前辈们之间曾经让无数后辈浮想联翩的爱恨纠葛,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却想到了自己的身上来,自己身上背着情债,缠着情丝,他喜欢的人不只一个,是那么地贪心多情,世上弱水三千,独独没有办法决定去取舍哪一瓢,不管他选择什么,结果也许都是错的。

    夜风轻轻吹起了发丝,吹得纷纷扬扬的,师映川却也不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边明月如霜,在心中默默品味着自己的心事与此刻的复杂情绪,这世上有些心事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只可以自己品尝,哪怕是最亲最爱的人也不能分担,想到这里,师映川看着黑黢黢的天空,忽然间就很想知道上天究竟为自己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未来,是不是会自此顺利而平淡,还是会让自己以后走在前路茫茫的困惑当中?

    周围风吹莲动,花香弥漫,师映川沉浸在自己这种莫可名状的心情之中,一时间不可自拔,但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道:“……什么闲杂人等在这里碍眼,三息之内,立刻消失!”

    这突兀响起的声音分明是一个男子,嗓音略显低沉阴冷,而又极具魅力,实在是好生古怪,但就在有着异样磁性的声音当中,却有着一丝铿锵肃杀之气,突兀地从人的心底升起,冷飕飕地寒进了骨子里,冻得满身发僵,不过必须承认,此人嗓音悦耳之极,即使说的话颇为不客气,但语气却是平冷无波,那是久居上位者才会具有的风范。

    师映川顿时愕然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不过在夜色的遮掩下,一时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影,不过这声音他却是并不陌生的,稍一细思,脑海中立刻就闪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不过如今师映川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城府还是其他的方面,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此时他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思维何其敏捷,当即心中念头一转,紧接着表面上便是淡淡一笑,没有半点迟疑就转身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朗声说道:“……可是纪山主当面?”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师映川已经在脑子里迅速判断出接下来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并暗暗做好了准备,不过他其实并不真的担心什么,来者虽然一向对他没有什么善意,但至少现在是在大光明峰,此人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对他不利的。

    师映川话音方落,风中便响起一声似乎显得有点意外的微咦,紧接着就是轻轻的嗤笑,这笑声绝不是真正的笑,反而让夜色都多出了一股森冷的煞气,然后在下一刻,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大光明峰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没大没小的小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倒胆跟我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那声音似是褒奖又似是嘲讽,总之意思淡淡地让人摸不清楚,这时师映川循声望去,而那人也已经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入目的是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在这个人现身的那一刻,师映川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不速之客究竟是谁,但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全身微微一凛,刹那间衣衫无风自动,轻响猎猎,那人身穿一套黑色的宽大服饰,将整个人都好象完美地掩盖在了夜幕之中,同时也给人一种森然的冷意,心头发颤。

    这不速之客整个人都仿佛溶化在阴影当中,黑色的华美长袍在风中似有若无地展动,袍袖微扬,这时此人的视线恰恰落在师映川正好被月光照亮了的面孔上,顿时就见此人神色剧变,脱口而出:“……燕乱云?!”

    ☆、一百一、欠下的债

    此刻这个不速之客的肩膀在看清楚师映川模样的那一刻顿时微微一震,神色剧变,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燕乱云?!”那样子就好象是已经远去许久的厌恶存在又突兀地再次出现在面前,一瞬间就激起了无数惊涛骇浪,那人一步跨出黑暗,隔着十数丈的距离死死盯着师映川的脸庞,就好象要在少年的脸上挖出什么东西似的,在这一刻,师映川忽然就被对方那双幽亮如噬人野兽的眼睛弄得心惊肉跳,面上却还依旧维持着镇定,就见此人狭目高鼻,眉毛怪异得近乎于无,却是丰姿绝世,令人一见难忘,不是纪妖师又是哪个?

    一别日久,男子丰姿如故,依然俊美邪异得令人眩目,然而最吸引人目光的却并非是纪妖师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孔,而是他那一双眼睛,眸内寒光四闪,一望之下,便令人深深心悸,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师映川,即使师映川如今道心凝定,却也止不住地微微骇然,从他的这个角度来看,就会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绝顶美男子正用一种极为奇妙也极为寒毒的眼神死死打量着他,就好象蛇盯住了青蛙,那双幽深的眼眸中,堆积了层层的冰雪与寒霜,不过很快,在几次呼吸之后,就看见纪妖师忽然‘嗬’地一声,仿佛是无意识发出来的,伴随着明显的放松或者说是醒悟之感,那冰寒的眼神也随之迅速化冻。

    这时师映川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顿时一松,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纪妖师眉弓微扬,似乎是想说什么,师映川却已经向男子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师映川见过纪山主。”纪妖师好象没有听到一般,两只手负在了身后,衣袍被夜风吹得轻轻卷动,就好象蹁跹的黑蝶,他似乎有些用力地看了师映川一眼,眼神有点古怪,又有点释然,这一点,在男子不再有任何掩饰的情况下就越发地明显了,随后纪妖师整个人就放松了一般,再不复方才剑拔弩张的样子,片刻之后,这才有些淡漠又有些小小意外地轻喃道:“原来不是那个女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纪妖师的目光有些疏散,不知道究竟想起了什么,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回了师映川的身上,在少年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来回逡巡,仿佛在用锋利的刀子来回刮着,目光刺得人隐隐生疼,在月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孔清晰无比,上面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可以被捕捉到,无论从什么角度、以什么心态看过去,这张面孔都有着足以令无数女性倾心爱慕的本钱,风华无双,但此刻那脸上镶嵌的两只眼睛里却流露出某种莫可名状的光芒,十分微妙,牢牢地钉在师映川的脸上,那分明是表达着一种意思原来是你!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纪妖师倒是并没有像师映川想象中的那样,像从前一样用嘲弄厌烦之类的语气对他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审视打量着他,月光下,纪妖师看着少年清逸出尘的容颜,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之色,男人负手在身后,袍袖轻拢,目光在师映川脸上剜着,仿佛要透过少年去掘出另一个人来,那眼中幽芒流转之际,就突然间似乎时光倒流,将某个绝代风华的身影重现眼前,半晌,纪妖师才微微启唇,满是冷诮之意地一笑,道:“我还以为是那女人……你果然长得和她很像。”说到这里,纪妖师眉弓一耸,厌弃满满地冷笑着说道:“相比起来,你以前的样子当真是好得多了,却偏偏长成这副让人倒尽胃口的模样。”

    师映川听了,不禁有些无语,自己以前的模样与现在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从前他模样很不起眼,看不出半点父母的影子,而现在却长得越来越像生母燕乱云这个绝代佳人,完全是脱胎换骨,纪妖师之却好象瞎了一样地说他以前生得比现在更好,无非就是因为深恨燕乱云这个情敌,现在看见一张与情敌相似的脸,心中自然恨意难消罢了。

    想到这里,师映川只觉得自己真是冤得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只因为生母的缘故,就要平白招人恨,一时间不免有些无奈与自嘲,不过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便向纪妖师浑若无事地淡淡笑道:“山主好雅兴,一个人到这里来散心?”顿一顿,师映川又是微微一笑,同时向纪妖师略一欠身,笑道:“……原来山主来了大光明峰做客,我今日才刚回宗门来,倒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师映川说完这话,又看了一眼纪妖师,若有所思,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纪妖师黑眸轻抬,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看到了那个绝色女子,这令他的心情想不烦躁都难,而这时师映川却是面带微笑的,纪妖师与从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改变,看人的目光还是那样的睥睨而俯视,而他师映川的变化却是太多了,此时他已经比从前长高了一些,以前在纪妖师面前的那种紧张与小心在两年后的今日已经看不见了,整个人从容而镇定,虽然保留着恰倒好处的谦恭,但却决不会给人卑微的印象这个少年与当年相比,已经不同了!

    “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师映川这种自内而外的变化显然也让纪妖师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挑起眉弓,有些懒懒地说着,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与师映川明显青涩未褪的嗓音相比,纪妖师的声音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磁性与铿锵之气多了太多了,就连尾音里都是轻勾着,就像是一只意味深长的手在轻搔着人的下巴,让人心里痒痒的,但师映川知道,在一切光鲜诱人的表面下,这个男人本质上却是一条毒蛇,必须时时刻刻都小心提防着。

    这时纪妖师的脸庞不知何时隐在了淡淡的阴影之中,但是那一双幽眸内闪烁的光芒却给人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感与压抑感,低声笑喃道:“真像啊……虽然还远远没有那女人的感觉,但是……”男人说着,脸色十分诡异,那光滑皮肤越发显得莹白如玉,不知道是不是隐在夜色中的关系,那脸上连半点血色也没有,月光自天上洒落下来,几乎使得那面庞好似透明了一样,尤其显得病态起来,但与此同时,那狭长双眸中的血色却是更加浓重,又妖异又惑人,男人冷冷地却又热切地盯着少年,那种眼神,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噬人的毒蛇,虽然那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什么恐怖的凶狠模样,但就是这种似是平静的表现,才真的是一种别样的压力。

    师映川见状,心中一凛,他看着纪妖师此时的样子,即使他如今已非吴下阿蒙,但心中也仍然不禁微有寒意,一时师映川打心眼儿里不想再与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便拱手微笑道:“时辰不早,就不打扰山主雅兴了。”纪妖师闻言,幽眸闪动,一副不可捉摸的样子,虽是如此,却没有一点情绪外露,下一刻,他高高挑起了眉弓,这个稍嫌粗鲁的动作在这样一个有着妖邪之美的男人做起来,却是显得别具一番韵味,纪妖师轻掸着没有半丝褶皱的衣领,唇角微微抿起,像是在笑,只不过他的语气却决不是有着笑意,尤其其中还带着一丝怪里怪气的感觉,狠狠刮剌着师映川的耳膜:“……放心,若是无事,我自然也懒得寻你这小鬼的晦气!”

    这种幽冷的感慨却是发自肺腑的,说这话的时候,纪妖师表情淡淡的,但字里行间却自有一股不屑虚言的高傲之感,意态豪肆,明显能够得出这确实是男人真实想法的这种结论,只是纪妖师的眼神实在是诡异,当他看过来时,眸间寒光烁烁流动,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咆哮,师映川几乎要刻意稳定心神才可以平静对视,换了普通人,定然是不敢也无法与其目光相接的。这时忽然一阵较强的风吹过,卷起了师映川的衣衫,也吹乱了那青丝,师映川下意识地抬手压一压散乱的鬓发,却不知道这时纪妖师的眼神突然就变了,此刻在这个男人眼中,莲海边上有人玉面朱唇,青丝衣袂飘飘,从容挽发,那种样子,那种仪态万千的模样,实在是太熟悉了,太熟悉,熟悉到了极点,也厌憎到了极点!

    纪妖师镶嵌在俊美面孔上的一双眼睛猛然间就射出了幽幽的血光!那眼中在一瞬间就汇集了这世上所有的负面情绪,纪妖师品尝着这股滋味,眼前所看到的那个少年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逐渐形成了另一个窈窕无双的人影,一股又一股灼人的热流从心底直冲上脑子里,就好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涨裂感几乎塞满了整个胸膛,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了千万朵火花,某个念头突然爆发了出来,纪妖师脸上勃然改色,他猛地一步踏出,两只几乎发红的冷眸简直就像是在燃烧,这一步直接就让他跨越了一大段的距离,瞬间就来到了师映川的面前,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就像是动荡不安的风暴,时刻都在咆哮变化,

    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情况令师映川眼皮一跳,但就在少年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之际,眼前却骤然一暗,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股冰凉入骨的感觉,寒意从尾椎处一直冲升上去,而纪妖师已经伸出手来,无声无息地用手指捏住了师映川精致的下巴,师映川瞳孔剧烈一缩,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去,想要脱开这种诡异得令人心慌的桎梏,但就在这时,男人那修长的手指却猛地加大了力气,牢牢地捏紧了少年的下巴,那力道之大,几乎把骨头都快弄得喀嚓作响。

    师映川的全身立时猛地绷紧了,这是在这种情况下,身体最真实的回应,他表情一变,正要说些什么,下巴突然间就是一阵大痛,这时纪妖师的手指好似铁勾子一样,把少年扣得紧紧的,那种从下巴上传来的尖锐痛楚令师映川瞳孔微微缩起,男人的那种眼神更是让他几欲窒息,此刻在心中突然涌现出来的危险预感之下,师映川眼中的微光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反抗的念头不可抑制地炸起,并且盘踞在他的脑海当中,然而这到底只是仅仅一瞬间的事罢了,冲动终究还是被理智及时压灭,此刻在他面前,纪妖师的身体所笼罩出来的暗影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这种情形令师映川愈加充分地感受到对方带来的那种巨大的威胁,如今事发仓促,既然自己已经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纪妖师近身,那么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况且话又说回来,其实就算是反抗,以他师映川如今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抵得住纪妖师?

    这时月色朦胧,纪妖师捏住师映川的下巴,这是他第一次与师映川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或者说是纪妖师主动将自己的目光狠狠撞在师映川的视线上,这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抹极不正常的红晕,看得师映川突然有些毛骨悚然,这个俊美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用俯视的角度恶狠狠地看下来,漆黑的长发间露出白皙的面孔,那种亢奋诡异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像钢针一样刺进心底,再也拔不出来。

    这时纪妖师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了师映川的脸蛋,在摸到那温热的皮肤之际,纪妖师只觉得心底的一道伤疤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地撕开,鲜血淋漓,在这一刻,有无数东西汇成湍流在胸腔之中排挞,厌恶的,憎恨的,恶毒的,杀戮的,太多太多,每一种负面情感中都有着一个女人的影子,这种嫉妒这种厌憎,就好象一团始终燃烧在心里的毒火,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究竟被抢去了多么重要多么珍视的东西,嘲笑着他的失败,嘲笑着他最心爱之人被别人得到的那种耻辱,这种无法洗刷的耻辱愤恨之感就如同无数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贪婪地不断啃啮着他的心脏,让人几乎要发狂,想要毁灭一切!

    于是纪妖师就这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人,看起来似乎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然而在这样的微笑间,却深深深深地透出了无限的恐怖骇人之态,一时间手指轻摸着那凝脂般的肌肤,感受着那种丝绒也似的触感,纪妖师不禁无比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他分明觉得自己正抓住的这个‘女人’、这个绝代尤物‘燕乱云’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颤抖,他极度享受这种甜美的绝望感,这真的是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是绝妙无比!

    纪妖师‘嗬嗬’地轻笑起来,双眼冷彻如冰,也血红如火,无以名状的暴躁情绪通过久久之前的记忆喷发出来,直至把心脏都满涨得快要裂开,那一股凛冽到极点的杀意,从男人雪白如玉的指尖上直透过来,沁进对方的肌肤,在这个时候,他仿佛就成为了主导一切的主宰者,掌控着他最厌恨之人的命运,与此同时,师映川忽然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纪妖师的眼神满满散发着令他全身都感到危险的力量,他虽然最终还是撑住了,但却依旧有什么东西在封死他的退路,一股股的寒气更是直逼心脏,这时就听见纪妖师拉长了声调,就仿佛是一丝一丝缠上来的结实绞索,死死勒住师映川,无比悠然地道:“……燕乱云啊燕乱云,你总算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可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样无耻的下贱女人!贱婢!”

    师映川眼看着纪妖师此刻的情态,心中不禁疾跳了几下,男人那双幽深血红的眸子正对着他,无论师映川怎么转动眼珠试图移开视线,却都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对方这种死死地攫视,少年的全身的肌肉都出于本能而绷紧了,暗暗积蓄着力量,以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但此时师映川紧张归紧张,却还仍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一只手徐徐抬了起来,似乎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慢慢碰触到了纪妖师的肌肤,既而试探着轻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试图拿开男人正捏住自己下巴的这只手,嘴里镇静地说道:“……纪山主,你怕是认错了人罢。”

    手腕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握住,纪妖师眼神顿时一烁,他立刻停止了另一只手在师映川脸上的抚摩,眼前那些虚幻的影像‘哧拉’一下尽数消散,所有的画面都破碎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从脚底一直钻上大脑,迅速让他清醒过来,这时他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究竟是谁。

    月光凄迷,少年的面孔被银色的光辉涂抹得柔和之极,这是一张迷人的脸,却还不至于令人疯狂,与燕乱云那种颠倒众生的绝顶风华相比,虽然相象,却还差了太多,纪妖师有些无意识地再次轻轻抚着这美丽的面容,逐步感受着娇嫩皮肤所带来的舒适感,手指滑过五官起伏的轮廓,一寸一寸地品咂着少年面部流畅的线条,似乎在确认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不知过了多久,纪妖师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他的眼内已经恢复了清明,变得犀利无比,这时他还是看着师映川,无数念头都在脑子里转动,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纪妖师用一只手轻拍了两下师映川的脸蛋,笑道:“出了一点意外,我还以为是那个姓燕的女人……唔,小鬼你和她确实长得很像,同样都是那么令人厌烦的一张脸,真想把它剥下来。”

    这种轻描淡写的口气却说出如此阴毒的话,即使以师映川的定力,也忍不住胸口微微一窒,纪妖师说着,哑然一笑,他仍然保持着右手捏住师映川下巴的动作,然后用左手的指尖划过少年的面颊,紧接着很轻柔地帮对方掖了掖鬓边的乱发,就好象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样,他微阖眼眸,掩去眼中的一切内容,旋即又睁开,而此时他也随之微笑了起来,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师映川不动声色地挺直起了身子,用最正常也最没有尖锐性的目光看着纪妖师,轻声说道:“……山主是何等身份,怎至于为难我这样一个晚辈。”

    “呵……”纪妖师一笑,心中却有一股暴虐的冲动止不住地涌上来,在师映川谨慎的神色中,他伸出了手,用修长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少年柔嫩的脸颊,语气很是温和的样子,说道:“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因为你师父,或者说你爹,他很不喜欢我找你的晦气,而我呢,偏偏又一向不能不多听听他的话,尊重一下他的意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爹呢?”

    纪妖师嘴里说着,一面微笑着看师映川的反应,一身华贵的长袍在夜风中被吹卷得微微作响,一时间贴住了身体,顿时就显出了男人近乎完美的成熟身躯,接着纪妖师唇边讥诮一笑,嘴上丝毫不停地又继续说道:“但是,每次一看见你,想到你是燕乱云那贱婢生下来的,我就忍不住想要好好折磨你一番,尤其你现在长成了这个模样……呵,真的是让我很难控制自己啊,我的忍耐力简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说到这里,纪妖师灿然一笑,但下一刻,他的手却已经好似铁钳一般骤然扣住了师映川的咽喉,眸内闪动着令人恐惧的兴奋与残忍之色:“如果现在杀了你,连江楼那个铁石心肠的人,究竟会不会觉得心痛?”

    ☆、一百一十一、欢宜

    师映川只觉得喉咙处骤然一痛,紧接着就是随之而来的窒息感,纪妖师的手指有力极了,牢牢抠住了他的喉咙,那种感觉实在难以描述,师映川的心在瞬间就微微发抖起来,这无关胆量大小,而是生物面对极度危险时的最真实反应,这时纪妖师一手掐着师映川的脖子,一手却好象蛇一般灵活黏腻地在少年的脸上游走,然后很快就来到了对方小巧圆润的耳珠旁,轻轻捏揉着少年的耳珠,这种行为之中并没有任何狎昵的感觉,就好象高高在上的人对待一件东西那样,而这种方式也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男人对于少年的那一股强烈的俯视感。

    喉咙在被紧紧扼着的同时,耳垂却被肆意揉捏,这两种对比鲜明的行为同时施加在师映川身上,令他的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在师映川所经历过的人当中,不是没有修为在纪妖师之上的,但若说性情变化莫测,喜怒无常的话,那么无疑是这纪妖师高居第一位,此人性格的乖戾诡异之处,哪怕是当初因为情场失利而心性大变的澹台道齐也比不上的,实在是难以对付到了极点!

    顷刻之间,师映川心思百变千转,哪怕是身处这样不妙的境地,他却还能保持冷静,大脑中急速考虑着对策,但无论怎样,他现在还是没有做出丝毫反抗的行为,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危险,也或者说,他认为现在还没有达到应该反抗的最佳时机!

    “很美,很像那个女人……”纪妖师的手揉了几下师映川的耳珠,然后就在少年细腻如绸缎的颈侧轻轻抚摩着,甚是微妙,然而男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阴冷如刀的,眼神也好似屠夫在看着案板上捆好的猪一样,在掂量着从哪里下刀最好,除此之外,一股磅礴的压力被纪妖师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释放出来,直迫得师映川仿佛泰山压顶也似,勉强才承受下来,但纪妖师的手指已经一点一点地收紧,攥紧了师映川的脖子,师映川一时头脑发涨,双腿开始有些发软的迹象,不过他喉咙虽然被控,说不出话来,但传音却还是可以的,当下极力稳住心神,传音道:“纪山主真的是想要杀了我么?我相信山主是个聪明人,那么可就要考虑清楚,杀了我一个人自然不难,可是等杀了我之后,山主是否还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大光明峰!”

    “哦?”纪妖师眉峰微扬,此时师映川的脖子正被他掐在手中,生死完全操于他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师映川的神情却有些出乎意料地沉着,甚至近乎冷静之极,而且只看那凝定的眼神,就没人会怀疑这只是他在强作镇定,眼下看着少年这个样子,纪妖师倒是有几分动容,那张俊美得已显妖异之态的脸上突然露出微微的笑意,尽管那所谓的笑意只是唇角勾勒出的一丝冷诮弧度罢了,他盯着师映川的脸,目光落到那清丽出尘的面孔上,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小鬼头儿,看来这些日子不见,你变样的可不仅仅只是这张漂亮脸蛋……”

    在纪妖师这样刀子也似的目光下,师映川的唇边有些艰难地泛起了笑纹,他现在对自己眼前所处的情形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不过这并不防碍他保留着清明的神智,虽然受制于人,但是师映川脸上镇定的神色却已经体现出了他作为一名武者的骄傲,其实此刻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楚,这骄傲究竟是这些年逐渐培养起来的,还是在他内心深处甚至骨子里生来就有的。

    这时只听师映川传音道:“纪山主过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纪妖师哈哈一笑,他用一只手轻拂着师映川额前的几根柔软发丝,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在拨弄着一朵娇弱易碎的花,当这只手放下来不再挡住视线的时候,师映川便看到男人眸光幽亮,直透过自己的眼睛达到心底,看到这里,师映川心中猛地一激灵,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接下来男人却并没有做什么,反而纪妖师扼住他咽喉的那只手略微松了松,不再掐得那么紧,彼此肌肤间的热度就缓缓传递起来,变得鲜明,师映川顿时就觉得全身松快了许多,口鼻之间一下子就吸到了新鲜且充满莲香的空气,这令他的身体出于生物本能而不可抑止地软了一瞬,随即力量再次提起,已经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里迅速调整了状态,这种变化自然瞒不过纪妖师,不过他显然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完全有自信可以掌握一切,所以男人只是笑着看着师映川,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师映川看着纪妖师笑意微微的俊脸,这时由于咽喉没有被扼得那么紧,所以他已经勉强可以开口说出话来,但他与纪妖师之间高矮的差距却使得他必须仰起脖子才能让自己更好受一点,如此一来,说话也就变得断断续续的:“山主何等……身份,现在却……欺负我一……个晚辈,传出去只……怕……不好听……”纪妖师微微一笑,温言道:“哦?我只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玩,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在师映川惊讶至乎愕然的神情中,纪妖师收敛了目光,用那只空闲的手从师映川的脖根处轻轻划弄着,来到锁骨位置,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抚摩还是什么,只是将手指触在那里摩挲着,那种手法就好象是在抚摩着一件艺术品,然后纪妖师终于开口轻叹道:“虽然不够白皙,但是这手感么,啧啧,果然也算是冰肌玉骨了啊……”

    这话相当轻薄暧昧,语气更是令人寒毛微竖,尾音似颤似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一个一个地撕咬下来,那种声音与口气中分明带着某种令人畏惧的东西,师映川突然间就觉得好象一条凉滑黏腻的蛇爬到了自己身上,使得他原本的那种笃定自若的心态又是一变,师映川抿起嘴唇,双拳攥起,令自己忽略纪妖师的动作所带来的影响,就在此时,师映川再也看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但他还是极力维持着冷静的心态,神情正常地说道:“山主戏……弄我很有……趣?”

    纪妖师闻言笑了起来,这时他开口出声,声音却变得隐隐尖锐起来:“有趣,当然有趣,怎么会没有趣呢?”他的手上自然没有像女人那样留着长指甲,但此刻在月光下,那一截短短的指甲却好象忽然变尖利了,在少年的皮肉上轻划着,尖端触及细嫩的皮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刺破表皮,师映川正要再说上几句,全身却猛地一激灵,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变成了一声倒吸的凉气:“嘶……”原来却是纪妖师突然咬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让人皮肤爆起疙瘩、寒毛全部竖起、几乎要尖叫出声的感觉!纪妖师的牙齿轻轻咬着他的颈缘,并没有用力,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中间什么隔着的东西都没有,彼此的吐息清晰可闻,师映川的身子一僵,他知道以纪妖师的为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在紧张,在害怕……”磁性的嗓音慵懒响起,紧接着便听到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此刻师映川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以至于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纪妖师又轻轻咬了一下师映川的脖子,那力道完全不大,甚至算得上很温柔,但师映川紧绷起来的身体却表明这绝对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不过紧接着,男人那冷诮的语音就再次回荡在师映川耳边,很随意地道:“连江楼这个人实在是让我窝火,不过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师映川有些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愿闻……其……详……”

    “那就是……父债子偿。”纪妖师的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似嗤似笑,又仿佛有着几分自嘲之意,他轻轻叹息着,然后冰冷灵活的手指就好象蛇一般地在师映川的背后划过,微笑道:“我现在得不到他,那么,他的儿子似乎也不错,是不是?哦,对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弑仙山还缺一位主母,既然如此,由你这小鬼来做我的平君,这个主意好象还不错?断法宗剑子……这个身份足够尊贵,配得起我纪妖师,我很想知道,你师父到时究竟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师映川的面皮重重抽搐了一下,脖子上瞬间涌起的鸡皮疙瘩忠实地反映了他此刻的心情,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很多事情都与普通人的看法不一样了,即使是处于这样的境地,他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心志越发清明坚定起来,道:“山主,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纪妖师清清楚楚地听到少年在自己的桎梏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来保持心神稳定,于是他就笑了起来,缓缓离开了少年的脖子,但依然还是不轻不重地扼着对方的喉咙,目光轻瞥了一下那脖子上留下的暧昧唾液湿痕,嘴角勾出一个极其微妙的笑容,笑吟吟地看着少年,眼内却是精芒点点,高深难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异样,伸手捏住了师映川的下颔,开始仔细端详这张与那女人有着相似轮廓的容颜,一股狂躁的情绪顿时闪现在心头。

    纪妖师笑意渐消,半弯着腰凑近师映川的面孔,目光在少年脸上似笑非笑地一扫,然后直直地迎上对方的眼睛,一边微笑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轻拈住师映川的下巴揉搓着,道:“这不是开玩笑。”

    男人此刻的那种表情分明就是嘲弄,不过这笑意立刻又敛去了,纪妖师的手来到了师映川的腰间,指头夹住腰带的一端,嗤道:“看来我还是喜欢选择最直接的法子……”师映川却只是垂眸道:“山主,莫非吓……唬小孩……子真的就这么……好玩?”纪妖师闻言,登时‘嗬嗬’低笑起来,在这一刹那,他微微昂起头,仿佛很享受这夜风扑面而来的舒畅感,那黑发在风中拂摆着,看起来无比从容,又是另一番感觉,这时他忽然松开了扼住师映川脖子的那只手,但同时也一把揽住了师映川的腰肢,牢牢地将少年箍在怀里,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拨开了对方的衣襟,露出一片光滑的胸膛。

    师映川的心脏猛地一紧,在这一刹那,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血液激流的声音,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忽略纪妖师那双藏在笑意之后的诡谲双眼,直到现在师映川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单纯开着某种恶意的‘玩笑’,他似乎是来真的!

    这个认知令师映川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燃起了一团火,几乎就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其它的事情,只有一个念头在急剧翻涌,他被纪妖师紧紧箍在怀里,男人身上的气息全都冲进了他的鼻孔里,那种妖异的香气让他头昏脑涨,这是一种让人的身心都为之颤抖的味道,虽然新奇而微妙,却绝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感受,纪妖师将脸与师映川的脸贴合在一起,师映川甚至清晰无比地感觉到男人深深嗅了一下他的面颊,紧接着就将口唇凑在他耳边,轻轻地朝耳廓里吹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说道:“小鬼头,要不要做我的平君?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提议,我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到时候你师父脸上会是什么样子,在我面前……不,在所有人的面前,他总是那么一副死人脸,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别的表情了,至于你,说不定在床上狠狠干你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干你亲爹连江楼的感觉,你认为呢?”

    “……你住嘴!”师映川猛地爆发出一声突兀的低喝,这声音很低,然而就是这一句话,却让纪妖师在微微一怔之后,猛地笑了起来,然而笑声未歇,他就突然一把掐住了师映川的脖子,把少年接下来有可能要说的话死死地卡回了喉咙里,师映川只觉得颈间一痛,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纪妖师直接按倒在地上,纪妖师修长的手掌紧扣着他的脖颈,一双眼睛里燃烧着幽冷的火焰,不过他越是这样,师映川反而越没有抗拒,只尽力仰着脸看男子,纪妖师见他这般,不禁浅浅一笑,目光当中就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凝神打量了师映川几眼,便点头笑赞道:“不错,你这小鬼现在果然已经有点风骨了,倒不算丢了你师父的脸……”

    师映川脑中清明,念头也不知转了多少个,但这时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却突然间越来越紧,令他的神智也似乎开始变沉,反抗的念头刚刚激起,就被这样掐灭了,师映川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指尖轻颤,他清楚地感觉到纪妖师的手来到了他的腰间,扯开腰带,然后身上的衣物就被直接拽下,大片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蔓延到了全身,他虽然可以闭气很久,但在这种情况下,师映川就和所有的生物一样,因为窒息而身子微微抽搐起来,本能地想要大口大口吸气,但掐在脖子上的那只大手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只见月光下,纪妖师微笑着,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脱着少年的衣服,一只手却在施力紧扣着对方的脖子,让师映川没有办法反抗,师映川的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嘶哑声,脸色开始发青。

    纪妖师很快就脱下了师映川的上衣,这时他低头看师映川,就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面部肌肉隐隐抽搐着,让人清楚无比地感觉到那种恐惧近乎绝望的感觉,纪妖师嗤笑,眼中却毫无欲念汹涌之色,眉目之间甚至连明显的情绪都没有,而师映川此刻的样子却让人不免产生一种已经将他完全掌握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男性的某种心理。

    纪妖师冷笑着,手指抚上少年光滑的胸膛,师映川顿时身子一紧,旋即就又缓缓软了下去,纪妖师嗤嗤笑着,但心中却是出奇地清明,他低头轻咬着少年的锁骨,但就在这时,纪妖师突然瞳孔骤然一缩,袍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下一刻,他手中已多了一根长长的钢针,与此同时,他掐住师映川脖子的那只手猛地加力,师映川立时便是一颤,但这时这个少年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脆弱的样子,面上一片冷然,纪妖师低头看了少年一眼,点头轻赞道:“不错,是个隐忍有心机的人,若是方才走神片刻,几乎就让你得了手。”

    纪妖师说着,松开了手,却还是压在师映川身上,不让他起来,师映川立刻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略显喘息地说道:“……山主戏弄够了么?”纪妖师笑吟吟地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间心中一凛,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眼中已经换上了凝重之色:“这是……《莲华真解》?!”

    就见师映川的右手抬起,整只手已经自内而外地微微泛着白芒,晶莹剔透无比,似乎正蕴藏着一股恐怖磅礴的力量,这时师映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我师映川本身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山主以为呢?”纪妖师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森然道:“真的是《莲华真解》……呵,连江楼果真对你疼爱有加,这可是只有断法宗历代宗正才能修炼的神通,以秘法将这道真气打入你的体内,让你这小子能够施展相当于连江楼亲自出手的雷霆一击……”

    纪妖师低低而笑,这时他不但没有警惕起来,反而轻笑道:“这是能让你保命的底牌啊,这《莲华真解》连江楼施展一次,就要在接下来足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功力削减大半,这段时期对他而言可是非常危险的,他却舍得在你身上用出来,果然是舐犊情深!”

    师映川面色沉静似水,嘴角微微一挑:“我师父确实很疼我,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警惕地看着纪妖师,轻笑:“虽然只有施展一击的力量,但是我想,已经足够让我摆脱眼下的处境了,不是么?毕竟这里可是大光明峰。”

    纪妖师盯着他,眼里是纯粹的黑暗,师映川还想再说几句,嘴里的话却忽地咽住了,只见一根修长的手指从他的额间掠过,将那里几根散乱的头发轻轻掠起,拢到耳后,这种举动非常诡异,如果是连江楼这样做的话,师映川会觉得自己很享受这种慈爱,但此刻面前的却是纪妖师,即使动作再优雅轻柔,也决不会让师映川有半点好受的感觉,这时纪妖师悠悠说道:“小鬼,我发现我已经开始嫉妒你了,依我所知,连江楼还从来没有对谁这样好过。”师映川忽然笑了,他盯着纪妖师俊美的面孔,道:“山主做的这些事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将之理解为一种手段,一种引起我师父注意的手段?山主的心思我明白,但恕我直言,这些拙劣的方法真的是值得商榷一二,你实在不明白应该怎样讨人喜欢。”

    纪妖师的眼瞳猛地一厉,但紧接着他就笑了起来,懒洋洋地笑:“也许罢,我确实弄不明白这些东西……真该死。”不过一说完这话,纪妖师就突然眼睛幽幽亮了起来,他笑道:“小鬼,你方才说我喜欢戏弄你,既然这样,我就索性跟你玩一个小游戏,再次戏弄你一下……”

    话音方落,师映川忽然间就觉得全身火烧火燎起来,却听纪妖师低低而笑:“小子还是太嫩!在我面前,你还不够看……”

    迅速而强烈的火焰眨眼间就烧遍了四肢百骸,师映川的神智在一波紧跟着一波的冲击中渐渐被吞噬,他只来得及冒出最后一个念头:“该死,有这种威力,一定是弑仙山的‘欢宜蛇香’……”

    等到师映川再次有些知觉的时候,却是因为被人重重丢在了地上,这才摔得他略略清醒了一些,朦胧中,就听有人低笑道:“这小子中了欢宜蛇香,你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能让人不断找人交合直到脱阴脱阳致死的好物件,若无人及时出手解救,就会一味出精而亡,现在这小子中的是三倍的分量,全身经脉至少需要两股不同的精纯真气互为涤荡,才能够清除体内的药性,凭你一个人可是没有用的,而这大光明峰除我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具备这种修为,而且事不宜迟,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可以帮忙……当然,这期间你我免不了有肢体接触,我的目的也就在于此,可以这样亲近你……江楼,我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碰到过你身上哪怕一块皮肉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纪妖师,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何必要让他一个孩子夹在其中。”另一个声音深深笑道:“因为他是那贱婢的儿子,因为他是你相当看重的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一百一十二、大势

    师映川迷迷糊糊之间听那二人对话,心中一阵冷一阵热,这时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变得粗重,就连额头处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的青筋,神智再次向深渊滑落……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紧接着,他就被这只手轻轻丢到了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师映川仅剩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他强行逼迫自己睁开眼睛,但就在看到面前场景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顿时就狠狠地跳了几下,只见自己正跌在一张华美的床榻上,床前站着两个身材高颀的男子,灯光下,其中一张俊美近乎妖异的脸自然是属于纪妖师,而另一人无疑是极其英俊的,雪白如玉的肌肤与身上的白色薄衫几乎分不出区别,脸上的轮廓虽然硬朗,却也不至于过分生硬,也令其更具魅力,是非常矛盾的特质,师映川原本心中乱糟糟地没个着落,但是在看到这人明润从容的双眼时,从心底便生出了几分安定,不过这时他已经难受极了,神智也已经不再清明,只本能地向那人挣扎着伸出手去:“师尊……好难受……父亲……”

    旁边黑衣的男子见状,却是低低一笑,伸手在半抬起身的少年肩上一推,就轻松地将对方推倒在床上,语气暧昧道:“不用怕,我和你师父马上就会帮你……”男子说着,一勾师映川的下巴:“啧啧,这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啊……”然后转头对身旁的白衣男子轻笑道:“这衣裳可要统统脱了,待会儿行功之际全身蒸腾,热气须得立时发散,不得阻滞,否则就要郁积体内,非但这小鬼要落下病根,就连你我也会有不小的损伤。”说着,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师映川剥了个精光,转而又从容地将自己的衣袍也解了开来,这时师映川已经昏昏沉沉的,喉咙里发出低嘶,他勉力睁大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了。

    床前那白衣男子面色沉静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玉带,雪白的外衫随之飘落下来,紧接着就是里面的内衣,眨眼间一抹雪白的结实胸膛就暴露在了灯光中,当受到药性折磨的师映川看到这充满诱惑力的绝白肉身时,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眼睛已经红得发热,身子绵软得几乎动不了,但全身上下却有一个地方已经变得像铁杵那样坚硬,这时就听见有人低沉而笑:“这小鬼果然忍不住了……江楼,你现在这副身无寸缕的样子,当真令我情愿用任何东西来换,只要能与你亲近一二就好……”话音未落,一具健美的身体已经来到了床上,扶起了师映川。

    师映川浑身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而这具凑上来的身体就渀佛是一汪最清凉的湖水,师映川的喉咙里发出怪响,一把抓住了对方,本能地想要啃咬,想要揉搓,就听那人笑道:“你还不快点么,这小鬼看来真快不行了,连我都敢动……”

    只听一声重重的冷哼,紧接着,又一具修长结实的男体上了床榻,伸手按住了师映川的额头,道:“忍着些,很快就好了。”师映川的神智载浮载沉,忍不住一把就向前抓了过去,正抓住了一块结实的地方,那不是什么软玉温香,但那种奇妙的手感却令人浑身燥热不已,下意识地重重揉捏起来,却听见男子的气息似乎顿时就略微加重了些,然后一只有力的手就扣住了少年作乱的手,不许他乱动。

    但偏偏这时另一人的手却从师映川的小腹上滑过,甚至还恶意地在下方那敏感之处轻轻一弹,令师映川当即‘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事到如今,师映川再也忍耐不住,体内的火焰已经到了彻底不可自制的地步,他低吼一声,双眼发红地猛然扑了过去,不知道究竟抱住了什么人,只闻到一股奇异的清幽气息,抱住了一具完美的躯体,这就像是一盆滚油浇在了火堆上一般,顿时熊熊爆起的火焰就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身体好似在巨浪中颠簸沉浮,不知道是谁的手在身上以灵活到不可思议的方式敲击,同时打入凝成一线的精纯真气,涤荡着经脉,师映川如梦似幻,想抓住些什么,但最终却不知道究竟抓住了什么,抓住了谁,昏沉中,有人低笑道:“连,你出了很多汗……我也一样……”另一个声音沉肃如黄钟大吕:“妖师,你这样摆弄他,并不有趣!”先前那男声仍是在笑:“这小鬼力气还真不小……该死,这臭小子能不能老实点儿……唔,这小鬼朝哪里乱抓……好了江楼,你何必给我看脸色,要知道经过你我这一番工夫,不但解了他的药性,还同时扩展了他的经脉,将他的真气提炼得越发精纯,让这小鬼得了不小的好处,你应该谢我才是……”

    师映川模模糊糊地听着这些只言片语,却根本听不进脑子里,更记不住,他全身都在颤栗,一半渀佛浸在雪水里,一半却渀佛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渐渐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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