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我的男人,你心疼啥?
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作者:风雨归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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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我的男人,你心疼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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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只是他们经过的这条路上看到的(情qíng)景,还有许多是他们根本看不到的。
但已大致能推断出,这次水灾怕是整个南方不少地方都受了灾了。
所有的大灾难,在任何时代来说,都是沉重且长远的伤痛。
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这种伤痛会是他们一辈子的(阴yīn)影,会影响着至少两代人。
因而灾后的重建工作,更是至关重要。不止是物质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整个南秦全部陷在了一片汪洋之中,城中幸存下来的人,以及参加抢救工作的士兵,全部驻在了城外十里外的高处。
一行人按照杜峰送来的信息上的指示,直接去了临时驻地。
驻地全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帐篷,到处是小孩哭闹声,妇人的责骂声,男人的争吵怒吼声,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声音。
纪子期等人到达的时候,正是黄昏,每处帐篷里都冒着煮饭的青烟。
因为天气潮湿,很难有干的木材,因此整个驻地均是呛人的烟。
帐篷里,南秦一众大小官员已等候多时,一见到黎渊,齐齐拜倒:“见过大皇子!”
“不必多礼!”黎渊扫视一下众人,正想询问南秦知府何在时,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杜将军到!”
收到大部队已到消息的杜峰,刚从一个被完全淹没的村子里回来。随他一同来的还有杜康。
杜峰腹部以下湿漉漉的,浑(身shēn)都是泥,下巴上有一圈不太明显的胡茬。
脸颊凹陷,双眼满是血丝,看得出至少有几(日rì)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见到纪子期的一刹那,那眼里突然亮了一下,看着她担忧的脸,唇角勾起,微微朝她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纪子期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这厮看来几(日rì)吃了不少苦,消瘦了不少呢!不过,嗯,还是很帅的,有种别样的颓废魅力!
她心中甜甜想道,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看掌珠,却见她斜飞的凤眼里也露出了一丝心疼的神色。
忍不住翻个白眼,我的男人,你心疼啥?
又转向杜康,轻轻一颔首。
杜峰朝黎渊一拱手,“大皇子,末将此(身shēn)实在不雅,请给半柱香时间,让末将换(身shēn)干净衣裳!”
“杜将军辛苦了!”黎渊拱手回礼,“请吧!”
杜峰很快就出来了,他径直走到黎渊面前道:“大皇子,时间紧迫,末将就直接先禀告灾(情qíng)了。
南秦城十万人,受灾人数约七万人,目前死亡人数三千,重伤三千,轻伤一万。
南秦附近二十座村子二万人,其中十座村子全部被淹,估计生还者寥寥。
另外十座村子淹了一半,现正在抢救中,预估死亡人数五百,重伤五百,轻伤一千。”
听到此数据的黎渊震惊道:“本皇子前来的途中,收到南秦知府送到的最新消息,上面说南秦城受灾人数是五成。
本皇子心中也知,南秦知府所预估的受灾人数肯定是最低限度。
但他信中对周边村子被淹一事并未提及,居然有这么严重?到底是何故?”
他四下环顾,向着此帐中候着的一众南秦官员大声喝道:“南秦知府何在?”
那些官员互看一眼,无人出声。
杜峰道:“南秦知府已被末将扣押。”
黎渊皱眉问道:“何解?”
“当(日rì)南秦送消息出去的时候,确实只有城中五成人受灾。
南秦知府在灾(情qíng)发生后,只略略安排了手下人将活下来的城中人转移出去,并派出了士兵进行抢险。
可知府本人却忙着转移自家外家及所有亲朋友戚友的财产,无暇亲自坐阵,指导救灾工作,对于将士们在救灾中发现的(情qíng)况和问题也不及时处理。
在救灾的过程中,已有将士报告西边的水坝怕是有决堤的现象。
请知府大人派人过去查看,若有异,必须及时疏散那水坝附近的十村中人。
南秦知府并未及时做出处理,水坝果然在两天后决堤,淹没了那十个村子。”
杜峰语气沉痛,“末将等人赶来的前两(日rì),在救人的过程中听到不少人的哭诉后,才知道了此事,便立马扣押了准备潜逃的南秦知府。
南秦知府一心为着自己的私事打算,下面负责抢险的人,自然不会尽力,这也是灾(情qíng)如此严重的原因之一。
末将这几(日rì)虽加强了监管,只是人心早散一直不能聚拢,效果不太显著。
大皇子来的正是时候,那七千军力加入后,相信不出五(日rì),便能完成全部的打捞工作。”
黎渊听到南秦知府竟然在此时不顾他治下的百姓安危,而只顾着自己的财产安全,气得脸都绿了,(身shēn)上迸(射shè)出骇人的威严,“抓得好!竖子该杀!”
他铁青着脸扫过帐内的大小南秦官员,厉声道:“尔等之罪责原本应该立马判决,念在灾(情qíng)严重的份上,准许尔等将功补过!
全力配合杜将军进行最后的打捞工作,若还有失职或不尽职,立斩不怠!”
那群人立马战战噤噤地应道:“是!”
纪子期心疼地看着杜峰。
自古文将与武将之间便有着天然的隔阂,他是武将,职位虽不低,却难以调动文官。
想必来这里的几(日rì),定是给南秦各文官的阳奉(阴yīn)违给气得不轻。
以他的手段,想要收服这群人不是难事,可时间紧((逼bī)bī),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来收服这群人。
百姓的生命危在旦夕,这群文官还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可以想像杜峰这几(日rì)的心里是多么地煎熬!
纪子期这一刻心里生出若这帐中只有他二人在该多好的念头,若如此,她定会将他搂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杜峰微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两人视线相汇。
已心意想通的二人,一切无须言语,尽在不言中!
杜峰顿时觉得这几(日rì)积累下来的戾气又消散了不少。
默默立在黎渊背后的掌珠,心中刺痛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和她在一起的画面,两人的互动是那样的熟稔自然,好似已在一起了万年,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他的眼中除了她,其他的人,怕是都没法占据一点儿位置了吧。
连她来了想必都不知道,或者说,哪怕来了也不在意!
掌珠第一次对自己前来南秦的举动,产生了后悔之意。
她明着对纪子期说,自己还要争一争,实际上心里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真的死心而已。
可当真地看到让她死心的画面时,她感受到的,居然是比心死还要痛苦的撕心裂肺!
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因为帐篷有限,纪子期和掌珠被安排在了一个帐篷里。
此时此地,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发表意见。
到了分到的帐篷,两人小歇了片刻后,同黎渊等人一起去附近一处小坡上,查看一下受灾的(情qíng)况。
四周全是水,他们目前所(身shēn)处的这片陆地,就像是海中的小岛一般,与外界隔开了来。
水中都是援救的小竹筏和小船,从此高处看去,全是一个个的黑点,上面的人模糊不清。
偶有看到竹筏或船摇摇晃晃,好似撞到了某物,又好似是被水中无数的手拉扯着,看得纪子期等人心惊不已。
杜峰沉声解释道:“水太深,原来的村镇均被淹在了底下,竹筏和船在行驶的过程中,必须异常小心。
因为不知道这一杆子下去下面碰到的会是什么,有时候会碰到一些巨大的石块撞翻,有时候是被拼命挣扎的人扯住杆子而拉翻。
更有甚者,是因为那地方等待救助的人太多,好不容易碰到去援救的竹筏和船,所有人都抢着往上挤,而导致翻船。
将士们面对凶狠的敌人不怕,面对明晃晃的大刀敢用(身shēn)子去挡!
可面对一张张求生的脸,同家中亲人一样的脸,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而死去的将士已有一十二人。
末将不得已下了军令,遇人多者,先救老人妇孺,若有不遵循规则的灾民,杀一儆百!这才减少了将士的伤亡。”
正说话间,忽有一小船好似撞到了底下的礁石一般,左右摇摇晃晃两下,船上两人站立不稳,齐齐掉入了水中。
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切,不一会,有个小黑点冒了出来,好似左右环顾了一下,又猛地扎进了水里。
“他在干什么?”有一人惊呼道。
“他想救一同掉水的将士,”杜峰声音沉重,带着悲凉,“京城来的士兵大多不识水(性xìng),末将安排每船或每竹筏上,一南秦士兵配一京城士兵。
若再过小半盏茶时间还找不到人,这位南秦士兵就会自行离去了。”
“为什么?”刚刚惊呼那人问道。
杜峰痛声道:“因为一个人若沉在水底小半盏茶时间还找不到,已经凶多吉少了!再耗下去无意义!
还有更多有机会活着的人,等着他们去营救!”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远处那一切,心中默默祈祷着。
很不幸的是,那南秦士兵沉沉浮浮几次,都未找到人,只见他立在水中静默一会,好似在为逝去的京城士兵默哀。
然后扶正翻倒的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站起(身shēn)子后,将手中的长杆,一杆子慢慢探下去,继续向前驶去。
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那种无力感,非常难受。
在场的一众人,心(情qíng)十分沉痛,好似有块大石压在了他们(胸xiōng)口,难受得无法呼吸。
“若是用绳子绑住呢?”纪子期突然开声道。
“绑在船上,还是将两人绑在一起?”一怔之后,有人问。
纪子期道:“不是,是用足够长的绳索绑在大树上。”
刚说完,杜峰立马道:“我马上安排下去!”
两人眼神一交汇后,杜峰点点头,招手唤来杜康交待了两句后,然后同黎渊道:“大皇子,末将先下去安排!”
黎渊点头表示同意。
那边杜峰指挥着众士兵进行着最后的抢险打捞工作,这边纪子期等人则开始巡查各帐篷的(情qíng)况。
居住条件简陋,天气闷(热rè)潮湿,蚊虫又多,极易造成疫症。
之前虽纪子期提醒过杜峰,严令众人必须喝煮开的水,但在人手不足的(情qíng)况下,这种事哪能百分百监督到位。
于是纪子期便向黎渊提议,趁粮食和药材还未到,先进行一番排查,将(身shēn)体有异常状况如发烧上吐下泄的单独隔离开来。
晚上用完膳后,纪子期决定先到驻地转一圈,刚出帐篷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妇人拎着桶水,颤颤微微从她面前经过。
“婆婆,小心!”纪子期看着那老妇人脚下一个踉跄,惊呼出声提醒。
那老妇人踉跄两下后站稳,抬头朝纪子期的方向看来,张开无牙的嘴笑道:“谢谢你啊,小哥!”
纪子期小跑两步,来到老妇人(身shēn)边,“婆婆,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小哥。”老妇人慌忙拒绝,“老妇家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没关系,婆婆,我正好也没事。”纪子期一把抢过老妇人手中的木桶,桶里的水不是太多,拎起来不是太吃力。
然后笑着对老妇人道:“婆婆,是那家吗?”
“是,是的,”老妇人不停搓着手,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哎,小哥,真是太麻烦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不用客气的,婆婆,顺手而已,”纪子期边走边聊,“婆婆,家里就您一个人住吗?”
“不是,还有老头子,老妇小孙儿和小孙媳妇,”见她问起,老妇人很高兴地将家里(情qíng)况一股脑说给了纪子期听,“老妇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们嫁到外地去了。
有三个孙儿,都成了家。儿媳妇是外地人,上月她爹七十大寿,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儿孙媳妇几家子,过去祝寿了。
小孙媳妇那几天(身shēn)子不适,老妇儿子不放心家里只留下老妇和老头两人,将小孙子和小孙媳妇留了下来。
这不,哎,就遇到了这等事!我儿一大家子怕是不知道有多担心呢,这消息也送不出去。
老头子受了伤,小孙儿小孙媳妇也受了伤,不过好在都是轻伤,(性xìng)命无忧,过几(日rì)就好了。”
老妇人继续唠唠叨叨道:“说起这事儿还真是得感谢杜将军,若不是他一来就抓了那个狗官,又立马派兵去村子里搜救,老妇家这几口人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饿死了。
就算有人说他冷血无(情qíng),老妇也支持他多谢他!”
纪子期装作无意问道:“为何会有人说他冷血无(情qíng)?到底发生过何事?”
老夫人叹口气:“说起来都是这水灾的错,哪能怪得了杜将军?老妇被救的那一(日rì),是杜将军亲自带的人去的。
当时杜将军命人大声喊道,要被困的人排好队,老幼妇孺先走,分批运走!
结果没有人理会,大家都想活命,争先恐后,拼命挤过去,不少人因此受伤!
老妇家三人为了护着老妇,被疯狂拥挤的人群踩伤了。
杜将军见劝说了许多次都无效,直接命人将挤在最前面的一个粗鲁的大汉扔到了水里。
那大汉的两个兄弟不依不饶,大声叫唤:‘士兵杀人啦!士兵杀人啦!’
杜将军本来站在船头,听到此话,一声不吭,直接飞起,左右各一脚,将两人踢到了水里。
所有的人立马被镇住了,不敢再吭气,那些个先前挤得凶狠的汉子,老老实实地自动排到了后面。
当时好多人拍手叫好,不少妇人悄悄道,‘哎哟,这将军长得这么俊又威武,不知道说媳妇了没?’
那些妇人本来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杜将军应了一句,‘说了!’
然后妇人们就八卦起来,‘将军这么俊,媳妇一定长得很美吧!’
那杜将军竟然傻笑起来:‘嗯,很美!’把大家伙啊,乐得不行!”
老妇人边回忆当时场景,边笑了起来。
纪子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想像着杜峰当时的傻样,心里甜丝丝的。
老妇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好福气,嫁给了杜将军为妻。”
纪子期呵呵笑着不出声,将老妇人送到帐篷,放下水桶便离去了。
临行前跟老妇人道:“我明晚有时间,再过来帮您拎水。”
老夫人忙不迭道:“小哥不用了!驻地里的大夫说,我儿明天就可以做点小活了,太重的活计干不了,慢慢拎点水还是可以的。”
纪子期见老妇人坚决推辞,便应下了。
时候还早,纪子期继续往前走,遇到需要帮忙的,便搭个手,再与人闲聊两句。
大概地了解到了南秦的一些风俗习惯,听得最多的却是对杜峰的赞誉。
这厮看来还算深得人心!纪子期面带微笑的回到了帐篷里。
第二天早上,纪子期同一名姓于的三十来岁,一脸耿直的御医,以及一名南秦士兵组成了排察人员中的一组。任务主要是检查一下各个帐篷里的卫生(情qíng)况,入住百姓的(身shēn)体(情qíng)况,并再次叮嘱,需饮用煮开的水,每天用膳的碗筷,尽量用开水煮一次。
大部分的人都比较配合,比较配合的基本都是(身shēn)体无恙的百姓,真正碰到(身shēn)体出现异常的,反而对这种询问非常排斥。
好比纪子期几人现在遇到的一位妇人,她六岁的幼儿已连续呕吐了两天,仍坚持称孩子无事。
“我的孩儿只是吃多了东西,导致肠胃不适,过一两天就会好了。无需劳烦各位大人!”
纪子期明白这妇人的担忧,她生怕她的孩子,被当成是已染上疫症的患者,而被强迫带走,最后生死不知。
她看着面色青白,因不舒适而发出呻吟的小男童,轻声道:“大娘,现在天气潮湿,小孩子(身shēn)体脆弱。
肠胃不适时间久了,也很容易酿成大病!他最近可有吃过或喝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没有!”妇人皱眉道:“我问过他几次了,他都答没有!”
纪子期问道:“那让我来问问可以吗?”
妇人一脸不愿意,看着立在一旁的南秦士兵,是点了点头。
纪子期取下口罩,一手抚上那男童的脸,露出温柔的笑容,“乖孩子,告诉哥哥,最近有去哪里玩过?”
小孩看了一眼妇人,见她未出声,答道:“前和隔壁的几个哥哥姐姐们,去了那边的山上玩。”
“那边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呢?说给哥哥听听!”
“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后来我们就在那里捉迷藏。”
纪子期微笑道:“那你有没有被找到?”
小男童面上露出一丝稚气的笑容“没有,他们都好笨,我藏在一个地方藏了好久,他们都没找着我!”
“哦,那你在那地方呆久了,肚子饿不饿?口渴不渴?”
“当然饿啦,又饿又渴!”
纪子期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办的呢?”
小男童道:“我看那地上有水,就喝了两口!”
纪子期还未出声,那妇人尖叫道:“你为何没告诉阿娘?”
许是那声音过于尖锐,(床g)上的男童一下子吓哭了。
夫人既心疼又生气,忙不迭哄他:“路儿乖,娘不是有意大声的!”
那路儿哭着哭着,竟然开始呕吐起来,吐出的呕吐物居然是略带黑色的。
于姓御医朝纪子期轻轻点点头,意思是有问题,必须带走了!
纪子期戴上口罩,对那妇人道:“大娘,(情qíng)况你已经知道了,您的孩儿怕是喝了不洁净的脏水,引起肠胃出现了问题。
是否会传染暂时不得知,但我们必须将他带回去。”
妇人眼眶迅速蓄满了泪,边哭边抹眼泪,边骂道:“你个死孩子,娘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可以喝外面的脏水。
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现在好了,染上了病,受罪的是你,心疼的是娘!呜呜…”
那路儿见他娘哭了,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妇人帮他收拾了两件衣服,抱着他不肯松手,最后哀求道:“几位大人,我家孩儿年岁太小,晚上没娘在(身shēn)边,会哭闹个不休!
可否让我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我保证绝不给大人们添麻烦!”
纪子期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于御医的意见,见他点头,便同妇人道:“那大娘您就一起去吧,但在未治愈前,您不可随意离开!”
妇人欢喜地点点头,不住道谢:“谢谢几位大人,请稍等片刻,我去同隔壁乡亲说一声。
等我相公带着大儿回来,告诉我家相公我去了衙门,让他们不必担心!”
像这种(情qíng)形的,已经算是非常配合的患者了,还有一些,几人都还未到,就开始拿着扫帚赶人了。
患病的是位快六十的老者,于御医费尽唇舌,同那家人说明如果真是疫症,会传染的极快。
不止会威胁全家人的安危,左邻右舍也会被感染,到时候爆发开来,会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可那家人确死活不同意。
在南秦,若将患病的老者送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一辈子走衰运。
南秦的人对此非常在意,因此即使家里再穷,也不会轻易抛弃患病的老人。
原本是非常好的传统美德,遇到这种急症时,这家人的坚持就变成了固执。
纪子期一行人只有三人,这老者家里有五个儿子十五个成年的孙子不说,他本(身shēn)也有五个兄弟。
当他大儿一吆喝,嗖嗖嗖的一下子出来了上百成年的壮丁,黑压压的围成了一大圈。
纪子期知道,一些族中的传统,对其族中人来说,是要比法律还至高无上而且神圣的存在,丝毫不能容许侵犯和亵渎。
因此即使面对着刀枪,也不会有丝毫的退怯,何况他们此时只有三个人。
围过来的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用仇视的眼光盯着三人,纪子期见不对劲,忙扯住还要和对方讲理的于御医哈哈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告辞了,请各位好好的照顾老人家的(身shēn)体,在下在此祝他老人家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几句好听的话一说,那些人虽面色仍不郁,却没有了那种要打要杀的气势,在老人大儿眼光的示意下,让出了一条路,让三人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于御医皱眉道:“子期,那老人一看就有染上疫症的征兆,必须先带回去先隔离开来。
否则若真的是,又不及早医治,耽误了病(情qíng),怕这一族人都会被染上!
在下行医多年,也遇到过许多讳疾忌医的,但病人有病人拒绝的权利,大夫也有大夫应尽的职责。
必须将其病因及后果,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
而且那家老人现在这种症状,是必须隔离的(情qíng)形,若你我几人现在离去,于某觉得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
这话说的算是有几分重了,纪子期却并不在意也不气恼,微笑道:“于御医,子期明白您的意思,子期并没有放弃将老人带走的意图。
只是那族中人现在不肯退让,若硬拼的话,咱们只有三人,没有任何的优势!所以子期觉得,咱们应该先回去从长计议!”
于御医冷哼一声:“一群愚昧的乡民,食古不化!”
但既已走了出来,便没有再马上转回去的道理。
于御医心有不甘的同纪子期和南秦士兵二人,回到了驻地的帐篷里。
当天被派出去排查的御医们,晚上聚在了黎渊的帐篷里,像纪子期几人今(日rì)碰到的这种(情qíng)形,几乎每组人都有遇到过。
有些甚至更严重,其中有两位类似于御医的御医,还与人发生了冲突,好在对方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受了些轻伤。
那两位御医忿忿道:“乡民愚昧,道理根本无法讲通,请大皇子派士兵前去,强行将人带回!”
此言一出,不少御医纷纷赞同,手段虽强硬了些,却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在着想,值得一试!
黎渊双眼看向纪子期,等着听听她的建议。
纪子期道:“子期曾向本地的南秦士兵,打探过南秦的一些风俗习惯。
不可将家中长者遗弃,不管是健康的,还是重病的,都必须奉养在家中,直到死亡,否则认为是大不敬,会影响到全族未来的命运!
这些族规或者风俗或许已经传承了数百年,早已是南秦人心目中绝不容侵犯的信仰!
至于是否合理,在子期看来,认为存在即合理!且南秦现在正是民心动((荡dàng)dàng)不安的时候。
所以子期不建议派士兵强行抢人,造成民乱!而应顺从本地的民俗,顺势而为!”
“你的意思是说,若有族中老人染病的,其族人又不愿意放行的,便任由他将疫症扩散开来?然后危及全族人的(性xìng)命?”一位御医略带讽刺地道。
纪子期微笑道:“子期意思并非如此,既然族中不愿放行,那咱们可在族中附近建一临时医治之所!”
另一位受伤的御医不赞同的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向那些愚昧的乡民低头?我大黎国威何在?”
纪子期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看吧,这就是读书人!随便两句就与大黎国威扯上关系!
但面上仍带着笑,不卑不亢道:“大人此话差矣!这救病治人之事,怎会与国威扯上关系?
各位都是医者父母心,见到有患者哪怕不顾自(身shēn)(性xìng)命安危,也想着要救上一救!
既如此,是患者自行上门求救,还是大夫上门行医,这两者又有何区别?”
见众人面上神色不一,纪子期笑眯眯地来了最后一句:“除非各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治患者,而是为了意气之争!”
几位受伤的御医也好,其他的御医也罢,虽在宫中都是些不太受宠的,但始终是皇家(身shēn)份,走出去都高人几等,早就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
现在面对这些最低等的乡民,自是觉得他们说一句,那些乡民们就该唯命是从!
现在那些乡民不但不从不说,反而敢不敬,好多人心里确实憋着气!
可如今纪子期一点破,当着大皇子黎渊的面,不敢也不会承认!
这一沉默之下,就当默认了纪子期的提议。
黎渊见状,立马拍板:“那就按纪师妹所言之方法去办!在每个劝说无解的地方,建立一个临时医治所,派一位御医镇守!
于御医,此事由你统一安排!纪师妹协助!”
“微臣谨遵大皇子旨意!”
第二(日rì),于御医留在了帐中做统一调度安排,纪子期和昨天那位南秦士兵,一起去了老人处。
老人的大儿,看到二人今(日rì)又过来,面色不佳,冷冷道:“两位大人,小民昨(日rì)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小民阿爹的病,自有小民和众位兄弟弟们侍疾,不劳官府((操cāo)cāo)心了!两位请回去吧,否则休怪小民不客气!”
纪子期笑眯眯拱手道:“大叔莫生气,在下今(日rì)过来,是想与您商量,在这附近何处建立临时医治所,比较方便您带着您阿爹过去?”
“什么意思?”老人大儿蹙眉问道。
纪子期道:“在下先前了解过南秦的风俗,觉得大叔您不想将老人家送去治疗的想法(情qíng)有可原。
所以回去后与我上官商议,决定尊重您族中的风俗。
既然您们不愿去,那咱们就在这附近建一个临时医治所,将附近(身shēn)体有异的百姓安置在此医治所,也方便他们家人看望。
但在下对此地不熟悉,还请大叔您指点个好地方,通风又透气,又能与驻地百姓分开一段距离。”
老人大儿听完后心里恼怒散去,好感倍增,这次官府这事,做的真厚道!能放下(身shēn)段迁就平民的实际(情qíng)况,实属难得!
他带着几分激动道:“官府真愿为咱们百姓如此着想,小民自当全力配合!离这约五十米处,有一处空地不错。
原本是想着若还有族中人得救,打算用来安置在那处的,既然官府需要,那小民就让出此地,给官府建立医治所!”
“谢谢大叔了!”纪子期拱手道:“大叔,你方便现在带我们去看看吗?”
“可以,没问题!请随小民来!”
于是族中人便见到昨(日rì)还气呼呼的老人大儿,今(日rì)笑眯眯的带着两位官府中人,去到了预留下来的空地!
回驻地帐篷的时候,那个南秦士兵忍不住问了,“纪大人,咱们官府要用地,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上门去?又何必亲自让他带着咱们去?”
纪子期道:“昨(日rì)你也见到了,那老人家中子孙众多,即使在族中没有职位,想必影响也甚广!
让他亲自带咱们去看那块地,主要是为了给其他族中人看的,让他们知道,这一大家子人,已经同意了官府的做法,愿意配合。
族中其他人便会容易配合,即使有不配合的,有了这一层关系,那老人也会派人出面调解,这样一来,这医治所必能顺利开展!”
南秦士兵听完后,恍然大悟,看着纪子期眼神带着钦佩,心想这读书人的脑子果然不同一般人。
回到于御医所在的帐篷后,纪子期同他大概讲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qíng)。
于御医看着纪子期若有所悟,“子期,昨(日rì)是于某过于肤浅了,还请你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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