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幺娘平日没少听两个儿子念叨燕之，可她压根就没把这个十来岁的丫头看到眼里。
    一个孤身来到帝都讨生活的女子，连个清清楚楚的娘家人都没有，也确实不值得她多费思量。
    抱着这种轻慢的心思，小幺娘和燕之正式的说上了话，她没想到自己竟在笑容满面的燕之面前碰了壁！
    宋秀秀端着茶壶进来先瞅了瞅燕之的脸色。
    “我来吧。”燕之接了她手里的茶壶给小幺娘面前的茶杯里倒上。
    “老二，跟你姐出去玩去！”小幺娘思忖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让儿子听见为好。
    “哦。”小幺应了，回头眼巴巴的看向燕之。
    燕之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按了按，微笑道：“去吧，饿了就跟梅卿要个烧饼夹肉吃。别和你表姐要，她舍不得放肉。”
    “嗳！”小幺这才听话的出了屋。
    小幺娘冷眼旁观着两个说话，她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儿子是真心实意的叛变到燕之那头去了！她是当娘的，就算平时再粗枝大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也瞒不住她。
    这么看着，自己这个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二儿子确实是想跟着燕之学手艺了。
    可燕之只能教小幺煮饭，这门手艺小幺娘是一百个瞧不上！尤其小幺还是个男娃娃，男娃娃长大了就是条汉子，哪有汉子老围着锅台转的道理？
    燕之小口小口的抿着茶，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幺娘脸上的表情不断的细微变化着，她也不说话，任对方坐在哪儿越想越纠结……
    “燕……燕姑娘！”小幺娘下了决心，她两手按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倾身向前对着燕之说道：“别等过几年了，这事儿咱今儿就定下来吧！”
    “嗯？”燕之微微抬头，面上依旧是不慌不忙。
    “我说小幺拜你为师的事儿就定下来吧。”小幺娘小声说道。
    燕之一摆手：“婶子……”
    “你别叫我婶子了！”小幺娘往窗外瞟了一眼才说道：“咱们之间这辈分没法论了。”
    她叹了口气，眼瞅着大儿子相中的姑娘要变成自己的同辈，颇有些不甘愿地说道：“不瞒你说，小幺为了拜你为师都跟我闹了两天了。”
    “小孩子么，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您晾他几天，等他这股子热乎劲儿过去就没事了。”燕之和颜悦色的说道。
    “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种，脾气也随我！”小幺娘一撇嘴：“这孩子认死理儿，他认定的事儿，九头驴也拉不回！”
    燕之抿嘴一笑，心里暗暗道：不是都说认死理儿的人九头牛也拉不回么，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换成驴了……
    “儿大不由娘，这儿子我不管了，交给你管着吧。”小幺娘放低了声音说道：“来的时候我都和小幺说了，你定会收下他的……你可别扫了我的脸，让我在儿子面前说了空话。”
    “这不是扫不扫您脸的事儿，我收徒弟自然会有我的考量。”
    燕之放下茶杯正色道：“小幺还小，长大了不定想要做什么呢。再说了，我看您也不是很赞成他留在我这里。”
    “收徒弟头一样，就得师徒双方都得心甘情愿，一个愿意学，一个好好教，才能把人教出来……”
    “谁说我不赞成他留在你这里学手艺了？”小幺娘顺着燕之的话脱口而出道：“我先前还觉着煮饭做菜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可你看看你这新房盖得多气派！这才多少日子，你就把砖瓦房盖起来了，可见是真有本事的……”
    “我家老二就这个命了！”小幺娘看着窗外不时回头望窗户里望一眼的胖儿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都说我三个儿子命好，其实啊，我一点不省心！”
    “每天小冰和小幺跟着他爹一往早市口走，我就提心吊胆的。”
    “现在小幺既然不肯走他爹的老路，我也放心了。”小幺娘扭过头来接着说道：“煮饭就煮饭吧，他愿意吃这碗安生饭也好，也省的我天天怕他也被人伤到哪儿……”
    “话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幺娘说完就等着燕之表态。
    燕之闭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我说你……”小幺娘急的一拍大腿：“当初我们小冰为了你可是差点搭上性命！就凭这个，你还不肯收下他兄弟？”
    “您这是让我为难啊……”燕之也起了身，搓着手说道：“您看看，小幺他还是个孩子呢，小孩子做事哪有长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