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少年得意马蹄急
汉乡 作者:孑与2
第三十七章少年得意马蹄急
云琅从建章宫走出来的时候,先是很小心的看了一下依旧阴沉的天空。
好在冬日里一般不会打雷,否则,就他今天在建章宫里的说的那些话,足以让雷公电母把他用雷电轰成焦炭。
说实话,刚才在建章宫里的慷慨激昂的说的那些话,云琅自己都觉得尴尬。
可是,在为官一道上,这些话必须要说,一定要说,说了跟没说是完全的两种效果。
自古以来为君王,为国家鞠躬尽瘁的人不是没有,如果把这些人带入进中华几千年来的官员队伍中就会发现,这种人稀少的可怜。
很简单的道理,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官员也是如此,一旦把全部心神都用在为国尽忠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损害家庭的利益,就这一个关口,就阻拦下来了无数想要为国尽忠的人。
国家的概念,在大汉时期还没有完全形成,更多的人们把目前的皇朝称之为刘汉!
只有在彻底将匈奴人驱逐出草原,逼迫他们前往西方,汉国这个国家的雏形才开始形成。
刘彻其实也是明白人,他知道云琅或者别的大臣都做不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只希望这些人莫要为自己的利益做的太过分罢了。
洁白的雪花再一次落下,建章宫高高的台阶上,不一会就铺满了绒毛一般的雪花。
云琅站在屋檐下等待了很久,这才撩起袍服,一步步的下了台阶,他希望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的,这时候要是摔一跤那就太难看了。
建章宫的左侧,就是大汉丞相的临时公廨,右侧也是一排公廨,只不过这里是官员等候皇帝召见时休憩的场所。
云琅在前面走,隋越捧着一个木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木盘里的白玉璧,青玉斗在天光下熠熠生辉,洁白的雪花落在上面,也会缓缓地滑落。
公孙弘站在窗前,见云琅走了过来,就遥遥的拱手示意,云琅弯腰还礼,一板一眼。
右边公廨的窗户也是大开的,里面人头涌涌,这里面或许有看云琅不顺眼的人,然而,就凭云琅与陛下奏对整整一个上午,也容不得这些心怀不轨者再起心思。
云琅站在白雪中,皂色的衣衫与白雪形成强烈的对比,这让那些绛红色的绣边显得格外刺眼。
进贤冠上落满雪花,云琅顶着一头的白雪弯腰施礼,看热闹的官员们,顿时整衣弹冠,双手合拢深深一礼。
隋越将木盘高举过顶,朗声道:“陛下赏赐永安侯云琅白玉璧一对,青玉斗一双!”
公孙弘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恭贺永安侯,真真羡煞旁人啊!”
右边的大司农儿宽同样大笑道:“好,好,少年侯爵将带给我大汉一番新气象,云侯,老夫在司农寺恭候!”
云琅面不改色,举手弹去进贤冠上的白雪,再次深深地施礼,表示谢意。
三喝三礼,本就是最荣耀的时候,云琅转身,再次面对建章宫施礼,感谢皇帝赐予他的无上荣耀。
不知何时,刘彻走出了建章宫,站在最高处,目送云琅离开皇宫,众臣纷纷离开公廨,站在白雪中恭贺皇帝,大汉又有一位侯爵现于人间。
云琅获封武侯,因此,在他走出皇城之后,就有一辆插满长戈巨盾的战车,在宫门等候,当云琅踩着宦官的脊背踏上战车,他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要坐着这辆毫无保暖措施的战车一路回到上林苑。
好在云琅的狐裘又宽又大又厚,裹在身上之后顿时就感受不到多少寒冷,可怜隋越,要光着手高举木盘,走一路要喊一路。
前面有十六位全甲胄骑士开路,后面又有十六位甲士殿后,云琅的亲兵刘二将一杆硕大的白底黑字的永安侯大旗插在马鞍子上,挺胸腆肚的护卫在马车边上。
战车碾碎了冰雪,在无数百姓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地离开了长安城……
一双手套被刘二丢给了隋越,隋越低头看一下,被冻的发青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僵硬的笑意,打着哆嗦对云琅道:“多谢侯爷。”
云琅瞅着跟在最后的云氏大马车,遗憾的道:“那里暖和,我们却不得去。”
隋越喝了一口滚烫的米酒,这才哆嗦着道:“恭贺侯爷。”
云琅笑眯眯的道:“我要的人呢?”
隋越擦擦鼻涕道:“两日前已经送到府上了。”
云琅嫌弃的看着隋越刚刚擦过鼻涕的手,隋越连忙把手在身上蹭一下,这才摊开手,三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就落在了隋越的手上。
两人相视一笑,对这一次的交易非常的满意。
“一个优伶而已,侯爷有些高看他了吧。”
云琅摇摇头道:“凡是帮过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虽然那个球人对我的帮助有限,我一样会完成我当初对他的承诺。”
隋越叹息道:“千金一诺啊。”
云琅没有理睬隋越话中的意思,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去试图收买刘彻的贴身宦官。
人球连捷能通过何愁有的关系弄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那里还敢去收买刘彻的贴身宦官。
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被收买!
如果刘彻对隋越没有足够的信心,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担任他的贴身宦官。
云琅甚至能想到,以前那些想要收买隋越的官员,这会早就被埋在土里了。
离开了长安十里之后,茫茫的古道上已经见不到行人了,云琅跟隋越就很自然的钻进了云氏的大马车里。
才进去,云琅就舒坦的叫唤一声,拖过夹壁里的毯子裹在身上,把脑袋靠在羊毛软枕上倒头就睡。
隋越熟练地从夹壁里取出葡萄酿,靠在窗户边上,有滋有味的一口口品尝。
马车路过阳陵邑并没有进去,而是绕城而过,又走了一天半,终于抵达了上林苑云氏。
云琅重新上了战车,眼看着霍去病,曹襄,李敢,赵破奴,谢宁一干人纵马迎过来,一把抓过隋越盘子里的青玉斗冲霍去病挥舞着大叫道:“这东西你可没有啊。”
霍去病远远地大笑道:“我也听说陛下并没有给你赏赐美人儿,你这冰冷的石头如何能与我的温香软玉媲美!”
曹襄大笑道:“这东西我家有六个,老子平日里都是拿来装酒的。”
李敢笑骂道:“这分明是看不起我等穷人,阿琅,我们今天就用玉斗喝酒如何。”
赵破奴大笑道:“正是,正是,一人十斗,先喝醉的就去冰天雪地里裸奔一圈,回来接着喝。”
云琅站在战车上大笑道:“好啊,论起喝酒,你们谁是耶耶的对手!”
隋越很想告诉云琅注意一下风仪,却不防一头老虎猛地窜上了战车,一屁股将他拱到一边,硕大的虎头一下子就埋进了云琅的怀里不断地摩擦,看样子很是思念云琅。
拉车的战马被老虎惊吓了一下,顿时就不受驭者指挥,昂嘶一声就迈开四蹄狂奔,粗苯的战车一下子就越过骑兵队伍,率先在在官道上领跑。
霍去病等人大笑一声,就纵马追赶了上来,身上的红色斗篷被风扯得笔直。
长平带着一群人站在路边,才要出身,就看见那辆战车轰隆隆的从她身边碾过,竟然片刻不停。
又有几匹战马同样从她身畔呼啸而过,这让长平非常的恼怒。
卫青穿着裘衣,将双手塞进袖子里,笑眯眯的看着一群少年人远去,笑着对长平道:“二三子嬉戏,我们就不要掺合了,大冷的天,回去喝酒才是正经。”
“我看他们是得意忘形了。”长平怒气冲冲的道。
卫青用肩膀顶一下长平道:“少年得意马蹄急,有什么好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