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 作者:七帅

    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的距离很短，也没说几句话，他们就到了坤宁宫。

    熙瑶当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出殿迎接，允忙行礼道：“见过三嫂。”

    熙瑶笑着答应，把他迎进去。允自然不需要她迎接。

    进了中殿，熙瑶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俩是有话要说，在一旁笑着附和了几句之后就说道：“我去看看垣儿和圻儿，你们兄弟聊。”就走开了。

    允对允笑道：“现在文垣又学会了几个词了？”

    允也笑道：“这些天一直在玩，哪里还能学会什么新词儿。等过完年了再说吧。”

    又谈笑几句，允问道：“允，你今年也十六岁了，也想过封藩的事情了吧？”

    允说道：“当然想过，不过皇兄派我去哪儿，我就去哪，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都一样。”

    允其实刚才与允并未完全说实话。他去吴王府，吴王妃确实是提了提他的王妃人选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是他在吴王府说的话权全部；他一般情况下是和允没什么话说，但是有一种话题除外。

    朱标死的时候允才八岁，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但是他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吕妃，同胞兄弟是允和允。

    虽然当时吕妃最在乎的是允，对他和允关心都不够，什么事情也不会和他说，但是他总知道，就在父亲过世的那一年，他的亲生母亲因为什么缘故就‘生了重病’，并且一直病了多半年，第二年就过世了。

    允并没有将这些事情的缘故和允说，吕妃生前的亲信也全部都死了，亲戚则返回了老家，所有知情的宦官、宫女除了朱元璋身边、允身边的也全部被处死，李侧妃母女也绝不会乱说，所以允并无任何渠道得知事情的真相。

    但是允又不是傻瓜，虽然他不爱读书，但是翰林院的先生也会教导他读书，他根据读过的史书之中的故事，再与本朝进行联想，虽然细节想象不出来，但是总能猜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吕妃多半是卷入了储君之案中想谋夺允的储君之位所以被‘重病’，被‘去世’。

    猜到了真相的允一度十分害怕，特别是朱元璋刚刚病逝的时候。朱元璋生前允为了博得他的好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是如果允心中仍然记恨的吕妃，大明又有封藩制度，将他远远的打发到一个偏僻落后到处都是食人生番的地方去很容易，朱元璋生前能够将自己的儿子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为王，允同样可以对自己的弟弟这样嘛。

    所以那一阵子虽然允表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却十分紧张。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会有一道旨意突然颁给他，让他去某个比天涯海角更远的地方。

    但是最后允害怕的事情并未发生，允改封了好几位叔叔，但是却并未将年纪还小的允封出去，而是让他在皇家学堂读书。

    一直到今日，允才终于提到了封藩的事情。而此时允已经十六岁，也已经加冠过了（皇族加冠早），已是合适的封藩年纪了。

    允现在是真的不在意封到哪里。不管他封到哪里，他相信允都不会是为了远远的将他打发出去，而是有自己的考虑。

    允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不过允的回答还是让允松了口气。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就绝对不会对自己给他的封藩地点提出异议了。

    允摊开地图现在因为允的习惯，所以皇宫之中凡是允常去的宫殿都有大量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对允说道：“皇兄打算将你封到这里。”

    允顺着允的手看过去，说道：“这是，前些日子皇兄刚刚命名的海参崴？”

    是的，允打算封给允的地方，就是海参崴。

    海参崴是永明海（日本海）东岸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永明海沿岸最好的港口，重要性还在黑龙江入海口之上。

    不过这并不是允现在就要加封允去守卫这个港口的缘故。真正的缘故是因为朝鲜的动向。

    朝鲜现在在朱芳远的领导下不断向东北扩张，允不知道历史上朝鲜人是怎么做的，反正现在朝鲜已经快到图们江了。

    他们稍稍越过一点图们江允还可以接受，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占领了海参崴一带，所以允决定加封允到这里。

    允对于这个封地觉得还算满意。这里毕竟是当年汉代、唐代都曾经控制过的地方，虽然也是苦寒之地，但是在他印象中比南、西这种地方还强一些。

    并且海参崴靠海，走海路到京城一带并不是很远，况且因为可以走海路，虽然现在几乎是一片荒芜，但是建城也容易一些。

    允说道：“皇兄，那臣弟的封号改为何王？”

    允见他只字未提关于封地的事情，就知道允对于封地还满意，笑道：“皇兄打算设立永明镇，改封你为永王，以未来的永藩国左相兼任永明镇总兵。”

    “另外，再给你山叛军的一成半，这些人足够你在当地站稳脚跟了。”

    “当地主要的土人就是女真人的部落。怎么对付这些女真人，皇兄也不太懂，不过只要记住四个字，恩威并施，大概就差不多。其余的，你在就封之前先去一趟开原，向二十叔讨教讨教。”

    “你首先的目标，是向西与二十叔的地盘连成一片，各自划定好归属自己的女真部落，之后再向其他的方向扩展。”

    “对了，四弟你可有信奉的神佛？”允发现自己差点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忙问道。

    允一愣，说道：“臣弟并无信奉。”

    “那太好了。你就封之前，去北平的白云宫请几位得道之人跟随你一起去海参崴，并且早早的将道观建好。皇兄从大明的国库单独给你拨款，支持他们传教，对女真人传教。”

    其实现在在东北传教并不是十分着急。当地的女真人只不过有朴素的宗族信仰，没有其它的宗教出来干涉。不过凡事都要做在前面，等有其它宗教威胁的时候不就已经晚了吗？所以允仍然支持道教在东北传播。

    允又嘱咐了允一些事情，允一一答应。允也不知道他是真答应了还是假答应，这都没关系，因为允到了封地就知道自己的命令对不对了，他为了自己也必须按照正确的方法来处理。

    就在允与允差不多说完的时候，一分不早一分不晚，熙瑶回到了中殿，随口说了几句就说道：“夫君，四叔，刚才过来的时候，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这就去用膳吧。”

    允一看刻漏，确实正午已经过了不早了，拉着允去用膳。

    午饭还算是宾主尽欢，允吃地饱饱的告辞离去。

    等到他走了，允对熙瑶说道：“允也已经十六了，你注意一下，哪家的女儿合适给允为王正妃。武将优先，最好是世袭指挥使家里的，侯、伯爵家若是有合适的也行。京城各卫之中，若是不世袭的指挥使、指挥同知家里的好姑娘，也成。”

    ‘这是将公爵家里，和世袭较低的人家都排除了。’熙瑶想着。

    之后允又说了吴王妃马氏在给允寻找合适的人选之事。允最后说道：“也不知二嫂都做到哪一步了。若是允真的看上了二嫂介绍的那家，倒也不用咱们麻烦了。”

    但是熙瑶马上说道：“夫君，即使四叔看上了，也不行。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公公已经过世了，那么夫君身为长兄就应该管起来，怎么能让二嫂介绍呢。”

    允说道：“二嫂，也可以吧。二哥比我大。”他真的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熙瑶没有继续说话，她不会和允争吵的。但是她在心中说道：“就算是允看上了，也绝对不行！必须是由夫君或者我指定王妃。”

    允却不知道她的心思，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他不说，熙瑶自然也不会说。熙瑶转而想起一事，说道：“夫君，过了年，宝庆姑姑也六岁了，思齐也六岁了，不如让他们和小姑子们一起在杨舍人名下读书吧。”

    允说道：“才六岁着什么急？等到明年过年后，她们七岁了再说。”

    “不过，”允又说道：“思齐继续在宗室之中读书到底好不好？”

    熙瑶听他提起这件事，也反应过来：思齐好像不怎么合适跟随杨士奇读书。

    现在杨士奇可是教导着十几个公主、郡主，都是宗室。思齐虽然身份也是郡主，但是毕竟不是宗室，若是只有三个公主还好，但是这么多郡主，和她都不熟，即使知道思齐备受允宠爱，也有可能排斥思齐，这对于思齐的正常成长可不怎么有利。

    但是单独将思齐送出皇宫读书也不太好。

    允和熙瑶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办法，允只能说道：“算了，等明年再说吧。”将问题拖延到了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