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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唇边笑意醉人,轻轻弹了她脑门一下,又欠扁道:“我就知道我家小羽毛不会让我失望。”

    “我还没找到……”而且她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没事没事,你有这份心就行。如果你今天找不到,剩下的就交给我费心……反正我们肯定不会让那种小人得逞对不?”

    他这话说的太过咬牙切齿,翟羽也已感觉到了不对劲,迟疑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了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正淡淡看往这边,却又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他处。

    “燃香!”

    在翟羽怔愣间,庄楠已经让人备好了小指粗的檀香、香炉与香案。翟羽深吸了口气,拍开了翟珏的手,凝神往沉香阁内走去。

    一进沉香阁,左右先是两排黄梨花木大桌,上有算盘及文房四宝,想必平日里账房便在此核账,而大桌之后,全是高至屋顶的书架,密密麻麻排满了蓝皮账簿,书架前倒是有白纸黑墨的标签,但上面不过是一些手绘图案,该是为了安全起见所设的暗语。

    翟羽一时有些拿不准该自左找起还是自右,这般多的账簿,怕是一炷香,她只能看完一面书架,因此方向如果选错……

    唉,不管了,时间不能浪费在犹豫上。翟羽心中一横,便往左而去,刚迈开一步,忽察觉自门口投入的光线一晃,回头,竟见翟琛面无表情地步步行近。翟羽心里一慌,脚下竟险些直接软了下去。

    “你怎么会来的?”翟羽目眦通红,扶着案边扬声问。

    翟琛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右手第一架前,才语声冷淡地回:“找账簿。”

    “荒谬,你何时不能来,偏要此时过来?”翟羽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魔鬼,完全无法冷静。

    翟琛没有翻第一片书架的账簿,转而走到第二片书架前,信手抽了一本:“我也同样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翟羽冷笑:“哦,原来四叔你辛苦卖身也只有一炷香,这看上去倒是我赚了。”

    “啪。”

    纸被揉碎的细碎声响后,是一本账簿径直落于地上的声音,听上去倒不太用力,而那个天青色身影又已经淡淡地转往第三片书架……

    翟羽看的心惊肉跳,想,莫非是庄楠给了他另外的暗示?看他直直走向右边,莫非账簿其实藏于那侧?

    可是让自己过去跟他抢么?

    翟羽咬了咬牙,转过身,开始胡乱地翻自己这边的账册……之前那种纠缠于心底的想要赢过他的渴求,此时火山爆发时的外涌……翟羽手足颤抖,紧张的仿佛被人一碰就会整个炸掉,头不听使唤的开始疼痛,眼前一片昏花,什么都看不进去,她不过是机械的抽一本账本,然后丢掉,再抽,再丢,徒劳无力至极。

    “翟羽……”这时,那冷如霜雪的嗓音却突然慨叹般响起,“你出去。”

    “凭什么!?”翟羽都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可又完全不受控制,此时狠狠摔掉手上众多账簿,隔着好几层书架看向那青色身影,牙根被自己咬的生疼。

    “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能找到什么?”翟琛似是已将那边的架子巡完,信步缓缓走过来,不疾不徐,清淡的眼波直接隔着五步开外落在翟羽面上,仿佛看透了她的迷茫与可悲。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意抽出左侧这边第一片书架上没被翟羽扔掉的书,一边翻一边又说了句,“出去吧,平白添乱,何况这里危险的很。”

    “平白添乱?哼哼,”翟羽冷笑两声,“那我就是要给你添乱,你说我找不到是吧?你也别想找到!”而,危险?有何危险的?对她来说,全部的危险不过来自于他,莫非他在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挑衅于他?

    翟琛闻言抬头,眉间不耐地皱起,“翟羽,你是为了恨我,连原本你想达成的目的都弃之不顾了么?我倒不知,自己将你教成这样目光短浅,不顾大局。”

    听到前面那句,翟羽想到深宫里的秦丹,原本心中一痛,可听到后面,怒火又将才有萎靡之色的冲动给点着……

    他到现在还给她摆这样的谱?他凭什么认为自己配?

    翟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此时随手抽了本账册出来,低头一看,原本散漫的眼神瞬时一亮:“我找到了!”

    “快出去!”翟琛此时却是面色微变,几乎和她同时开口,疾声喊出这三个字来。

    “凭什么?”翟羽斜睨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一般,然后又往右侧行了几步,随手翻捡,“肯定还有更多的,就算一本足矣充当证据,但我也不会将其余的留给某些卑鄙小人,如果你想拿,有本事就来抢?”

    “翟羽!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么?”

    翟琛神情愠怒却又紧张,伸手过来便似想抓她。翟羽运起轻功,借着背后书架一闪避开,愤然冷笑,“还真抢?无耻……”

    她这两个字语音刚落,自脚底起便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震颤,有着像是惊雷般的巨大轰鸣,整座阁楼像是被哪位绝世高手给拍了一掌,开始不停的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原本搁置整齐的账本开始一本本往下坠落,翟羽呆愣地看着在眼前变得左右偏移的世界,回不过神来。

    “唔!”手腕突然被人紧握,拉着她一闪,避开了一本从书架最高层直直坠向她头部的账本。

    “翟羽,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纷乱的震耳声响里,他响在头顶的一声喟叹却直刺翟羽的心,清晰又真切……

    是地动!

    被拉着一面闪躲一面外撤,翟羽终于反应过来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心跳更是一声比一声剧烈。忽然,眼前一花,她只见到前方牵着她的身影旋身回来抱住了她,将她扑倒在地……“轰隆”一声巨响砸地,响彻耳膜,可这声响却比不过耳边的一声闷哼撼动她心肺。

    那一声后,翟羽的世界才顷刻间全然崩塌,伸手不见五指,昏暗一片。

    26困爱

    一根顶梁柱在剧烈的摇晃震颤中折断,上面撑着的横梁一端也带着支木瓦砾坠落下来,斜斜扫倒了一张书架,将其上半部分打了下来,直接砸穿沉香阁书架间隔开一二层楼的圆形地板,连带着整片的木板、碎瓦、二层的账簿一起砸向了已经快逃至门口的翟羽他们。

    翟琛在电光火石间转身将翟羽扑倒在地,用身体挡住了所有没头没脑砸下来的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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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地动便停了。除了偶尔还有一些细碎的东西“轰隆”落地的声音,翟羽的耳朵里便只余翟琛稍显粗重的呼吸声;她前后左右都被依旧靠墙而立的书架、掉下来的账簿、断裂的支木、细碎的瓦片粉屑给堵得死死的,她的世界只余翟琛用手肘和膝盖给她支起的这方小的不能再小的天地;而她睁开眼,除了若有若无从杂乱缝隙里投进来的光线外,她的视野里,只有翟琛的眼睛,亮的逼人……

    然后她看到他清俊的眉毛皱了皱,深邃眼仁里的幽黑圈成一个无奈的漩,声音很哑,又很慢地问:“你怎么又哭了?”

    翟羽本能地张口,却爆出一个哭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四叔……沉……不沉?”翟羽看着那直接压在他背上的木板,只觉从眼底到心口都被狠狠地刺痛。

    “还好。”翟琛微微扬起唇,这两个字说的很轻松。

    “假话……”翟羽死死咬住下嘴唇,揭穿了他的逞强。

    怎么可能不沉?那么厚的一大片楠木,上面还不知压了些什么东西……而他还得用手肘和膝盖顶在地上,为她撑出足够的空间自如呼吸,让她连脚都没受分毫压迫……何况刚刚所有东西直接砸在他身上,他定是受了伤的……

    她能听出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他还逞什么强?装什么淡然和无所谓?

    翟羽在翟琛的沉默中,越发心如刀割,可想了又想,她除了问这样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还能做什么?除了胸口狠狠抽搐般的疼,她又如何可能分担他所受的痛苦之分毫?

    而之前她都做了什么?地动发生前她都做了些什么?对他像个疯子般大吵大闹?不顾定是提前感知到地动的他的劝说,还以为他要来抢什么狗屁账簿,说他无耻……

    虽不是第一次自我嫌恶,这次却是自有生以来最深重的一次,让她恨不得立即一掌拍死自己……

    “为什么救我?”翟羽努力控制住不由自主发出的抽泣,哽咽着问。

    既然他原本待她这般冷漠无情,既然她又这么蛮横无礼,罔顾他的好意,那还为什么要救她?让她死了算了……

    翟琛的眉间又蹙了蹙,沉吟了会儿才又缓缓说:“我没有想着要救你。”

    “你又说谎!”翟羽再一次愤愤地给他下了断言。

    说不想要救她,那为什么还救?当时离门口已经不远,以他的武功,只要松开她,应该能安然无恙地恰好避开,可他却偏偏是回转身来将她抱住,护在身下……

    翟琛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眼睛明且深,带着些挣扎与叹息,却是翟羽几乎没见过的温柔。可那温柔与包容太过深刻,反而像把剔骨利刃,一刀刀剜在翟羽身上,如受凌迟之刑,痛的她浑身颤抖……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而自己又为什么会为这样的眼神而疼的剜心剔骨也不过如此?

    在驿站的那天,翟珏离开她房间之后,她疲惫地闭上眼却没有睡着。这接连几日也是反反复复的彻夜难眠,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却依旧真真切切地不明白,为什么她和他会变成这般模样?为什么那天濒死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竟是想让他快乐的……

    或许翟珏说的对,她的确是贱,才会这么多年对他惟命是从,才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做真理去服从。可翟珏不知道她也恨,她也怨,她也在反抗他的无情……而她也不敢说,她为何会这般恨他……

    而翟琛也说的对,她就是不长记性。不是早就意识到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只把自己当成棋子,视为草芥么?为什么还是一次次去冲撞去抗争?像个疯子一样,飞蛾扑火,换得一身是伤,却稍一恢复力气,就要朝着那灼人的火焰再次奋不顾身地扑去……

    她不怕死么?

    不,她怕。

    怕的要命……

    她身上背那么多责任,她想达成的目的一样也没达成,她还从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如何不怕死?

    可为什么死在他手上,她却有种“完满”的感觉?仿佛她的生命是因为他当初劝太子的一句话才得以开始,也自该由他亲手结束。

    而她,在死前,唯一遗憾的竟然是没有让寂寞清冷的他快乐……为什么?

    这些天以来,每次想到这里,翟羽就会用匕首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一道,只有看着鲜血涌出的一刻,她心底那憋闷鼓噪的情绪,才能得以片刻的缓解与释放……而那痛,才会让她觉得,原来她还是活着的,还是正常的……

    可此时,他却突然救了她,用这种有些悲哀的眼神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仿佛为他亲手在她身上所种的蛊下了引子,让自他强占她那夜后,便在她心底变得更加复杂难懂的情绪,再度狂烈地叫嚣翻涌……

    那个字作为答案渐渐冲破一片迷蒙,越发清晰——

    她竟然是“爱”他的。

    当初第一次想到这个字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驿站大床的角落里狼狈地又哭又笑,找到匕首狠狠地给了自己第一刀……

    不应该,不可能,怎么会?

    他变态,对她做出这样难以宽恕的事;难道她也变态,居然一直“爱”着他?

    她还清楚记得那天冷汗浸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的感觉,现在,身上又重新被汗水浸透,却反使得她的心一片平静……

    她接受了,承认了,她爱他……

    不是对巍峨高山的仰望,不是对无情流水的怅惘,只是很卑微很卑微,盼望能得到他一丝半点回应的爱……

    可惜她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

    可惜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来纵容她继续执着地向他追逐……

    可惜她才得到他的温柔,才盼到他可能的回应,才印证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他们或许就要一同死在这里了……

    她此时才看透了庄家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一个局,或许就是想要他们死,因而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凭着翟琛的武功底子,现在才能勉强暂时撑住。

    可又能撑得了多久?他毕竟是个人,气力总有尽时,而且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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