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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欺主奴

    比起身上的冷，心中的冷，更加剧烈。沈道远的无情无义，张婉柔不曾体会过，可这一次，却尝了个遍。

    南宛在相府院子中一个偏僻的小角落，这里曾经关过无数犯罪的下人，当然沈晓梦也曾经被关在这里过，并且还被打的遍体鳞伤。

    如今，被关在这里的是张婉柔。虽然贵为相府夫人，可沈道远一句话，还不是得乖乖呆在这里。她身后没有显赫家世的娘家，手中却也没有筹码。

    张婉柔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层薄薄的锦被下边，冻的鼻涕直流。看门的婆子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自然不会傻傻地守在门口，用了两把大锁，把张婉柔所在院子中。她们两个偷懒去门房屋内烤火喝酒，暖和暖和身子。

    给张婉柔送饭的婆子腿脚不好使，所以很不及时。像这种路上结冰的天气里，早就早早躲进被窝里，哪里还记得给张婉柔送饭这件事。

    她又冷又饿，已经接连十几天就是只吃一顿饭，菜是生菜，凉的没有一丝荤腥之气，馒头又冷又硬，就连粥上面也是只漂了几粒米而已，她浑身上下瘦的枯瘦如柴。而今天，那婆子一次饭菜都没送，饿的她连叫门的声音都没有。

    这可是大年初一呀，想不到看她失势，这些下人都要骑在她的头上了。连一口吃的都不给！张婉柔实在饿的不行了，肚子不停地咕噜咕噜叫，想睡觉可又冷又饿，根本无法入睡。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张婉柔饿的头晕眼花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起来，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不管不顾捧起一把雪，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吃了几口后，浑身直打寒颤，嘴唇乌紫，一口雪水咽下肚子后，张婉柔觉得冷气直冲头顶，瞬间清醒过来。

    看了看周围破旧的院子，她闭上眼睛，眼泪直流。没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她，竟沦落到入如此地步！兰姨娘，我张婉柔此生立誓：待我有朝一日出去之后，我定找你算账，不是死，便是我亡！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可我看了绝不认输！你就等着吧！

    沈鸣秋已经好几天没看她了，大年初一祭拜过宗祠之后，她肯定会来的！

    果然，傍晚的时候，沈鸣秋穿的猩红锦缎皮袄，外罩一件深色的白狐狸毛的鹤氅，脚穿描金黄面的羊皮小靴。带着丫鬟，提了食盒，并且拿了锦被来。

    看到张婉柔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都还是秋天的博衫，突然哭了起来，道：“母亲，你受苦了！是女儿不好，我来晚了……”

    隔着门缝，张婉柔连手都伸不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身边放着的朱红色食盒，里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她不禁咽了咽口水道：“快，快把饭给我！我快饿死了……”

    沈鸣秋试了好几次，发现怎么塞都塞不进去。那边的张婉柔已经快要急疯了，不得已只好拿起石头拼命地砸门上的大锁。她力气太小，没砸几下，手上就磨了两个血泡。然后，换丫鬟来砸。

    门房的婆子听见动静，还以为张婉柔在拆墙，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披着大袄，骂骂咧咧地出来，道：“找死啊！大半夜不睡觉，乒乒乓乓敲什么敲啊！”

    沈鸣秋听了，气的上前抬手就狠狠扇了那婆子几巴掌，并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辱骂主母？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那婆子被扇的愣了片刻，待她定神一看，沈鸣秋正气呼呼地站在她面前，狠狠地等住她。这才反应过来，谄媚地笑着道：“原来是二小姐呀，老奴还当是这院子闹了贼呢！天黑黢黢的，老奴眼神儿不好，还望小姐见谅！”

    看这婆子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还答非所问，并且一点都没有惧怕她的意思，沈鸣秋顿时更加生气了。

    扬手又是一巴掌，可这次却没有落在那婆子脸上，而是被她轻盈一闪，给躲过去了！

    “好你个老货，竟然这般刁钻，看我不告诉父亲，说你苛待主母，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沈鸣秋怒道。

    听了这句话，那婆子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反倒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颇为得意地道：“二小姐，老奴就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才在这里看守夫人。您要高老奴什么？苛待主母吗？明明是夫人不好好吃饭，将人家送的饭菜都踢翻在地，怪不得别人呐！”

    “你净睁眼说瞎话！你送给我父亲的饭菜那是人吃的吗？都有馊味儿了，吃了还不得生病？你还反倒有理了！”沈鸣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那婆子极为无辜地说：“二小姐，您说什么呢？那饭菜怎么就不能吃了？老奴和这些下人可都是吃这些饭长大的，您这么说也太伤人心了！难不成我们这些下人在你眼里就是只猪狗不如的东西吗？这饭菜，夫人最后不也吃了吗？”

    末了，婆子搓搓手，吸着鼻涕小声地说了那句话。沈鸣秋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照刚刚她说的，那张婉柔岂不是也不是人了？

    “哼，我不跟你耍嘴皮子功夫。现在我以相府嫡次女的身份，命令你开开门，否则后果自负！”沈鸣秋冰冷地说了这句话，静静等待婆子的反应。

    其实这婆子刚刚都是在强撑着，虽然沈道远说了把张婉柔关在这里，但并没有说过要这么苛责她。至于为何会苛待刁难与她，完全是因为兰姨娘送了她好几个金元宝。到现在那金元宝还在屋里一角的地板下藏着呢！

    沈鸣秋毕竟是相府的二小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高兰姨娘一等。再说张婉柔只是一时失势而已，世事难料，难保她以后不会翻身。

    她已经收了兰姨娘的银子，也已经按照她的指使，给了张婉柔一些苦头。此刻，倒不如开门，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婆子的心思飞速运转着，过了片刻后，谄媚地笑着道：“呵呵呵呵……小姐且等，老奴这就进屋拿钥匙，给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