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我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啊！”余见海哭丧着脸大倒苦水，“我们农民小家小户的创业不容易，好不容易干出点名堂想着能过几天好日子了，上面的一道文件就把我逼上了绝路。县长啊，我还打算想

    办法筹点钱吧养猪场扩建一下的，看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定原来的养猪场还得被拆了，我这心里乱糟糟的呢！”

    余见海的这点花样哪里能瞒得过唐永飞的眼睛，他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小子还跟我玩花样，那点小心思就不要在这儿卖弄啦。他也不客气，看了看手表轻声道：“抓紧时间！说重点！”　　“啊？”余见海看到唐永飞一副了然的样子，也不敢再耍小心思了，正色道，“县长，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的，我回去后就把养猪场的粪便处理措施再落实一下，绝对满足县里的要求。只是我们养猪场的

    猪肉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了，如果不能扩大生产的话，肯定会影响到我们的效益，对于我们云水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嗯！”唐永飞轻轻点头，示意余见海继续。　　“县长，我觉得……”余见海暗暗观察着唐永飞的反应，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我觉得搞环保是好事，我们打心眼里也想有青山绿水，可是这环境污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是多少年长期积累的，现

    在整治总不能搞个一刀切吧，还是得有个过程，也要照顾好我们老百姓的利益。”

    “嗯！”唐永飞表示同意，“你说的不错！还有呢？”

    “还有……我就是希望，县里能够尽量考虑一下我们养猪场，能不拆尽量不拆。毕竟我们的猪肉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我还想把它打造成咱们云水的餐饮名片呢！”　　“呵呵，你的想法不错！就是还欠缺点魄力啊！”唐永飞微笑道，“余见海同志，我问你，你们养猪场的产能是多少？一年能有多少头生猪出栏？能够提供多少优质猪肉？你们的目标是仅仅想满足本地市

    场的供应，还是想做大做强，真正的将之打造成我们云水的名片，为我们云水创造更多的效益？”　　“县长，我当然想将余湾生态猪肉做大做强，打造成我们云水的知名产品，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咱们本地这点市场，我想将我们的生态猪肉推向周边，推向全国，让全国人都吃上我们最优质的猪肉。我还

    想做深加工，我们不仅仅养猪卖猪肉，还要做猪肉的衍生产品，形成一道完整的产业链。可是，现在，连小小的养猪场都快保不住了，我这个梦想估计也只能是梦想了！”　　唐永飞笑了，非常认真的笑了，笑得余见海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许县长是在笑话他吹牛皮不打草稿呢，也许觉得他是个大忽悠不靠谱的人，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养猪场就敢吹这么大的

    牛皮，就不怕闪了舌头？

    唐永飞非常认真地盯着余见海足足看了有半分钟，余见海也没有退缩，一直迎着唐永飞的目光。他刚才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能不能实现它自己也不知道。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条路任重道远。

    “很好！”唐永飞慢慢凝结了笑容，变得非常的严肃，“余见海同志，那我问你，如果我给予你最大的支持，让你能够放手去做，你告诉我，三年之内你能干出什么名堂？”

    “最大的支持？”余见海心里一喜，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县长，我连扩建养猪场都办不到，我还能怎么办？”　　“你傻了不是？”唐永飞嘴角上翘了一下，“我是不同意你的养猪场扩建，可是那是不同意你在原地扩建，可是你可以搬迁啊，我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给你批一块地，你可以在别的地方新建一个规模更大

    的养猪场呀！”

    “啊？”余见海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又哭丧着脸道，“县长，我们养猪场搬迁得有多少损失呀，挪窝三年穷，小家小户的折腾不起。再说我们重建了需要大量的资金，怕是也没有哪个实力。”

    唐永飞直视着余见海道：“我是问你敢不敢干？有没有信心干？你要是敢，我们可以慢慢谈，你要是不敢，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有！有！”余见海赶紧点头，“县长，你是打算怎么做？”　　“呵呵，我们县里别的资源不多，可是土地还是很丰富的，你说，你需要多大的地盘，打算做成多大的规模，回去做个详细的计划书给我，我到时候安排人评估一下，在办公会上研究一下。只是我要提醒你，余见海同志，我并不是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我要代表县里和你签一份类似于对赌协议的东西，我给予你你需要的最大支持，你也要满足我的预期，在规定的时间内吸收一定数量的就业人口，创造让我满意的经济效益，还不能污染环境。我告诉你，我的最终目标是和你一起打造属于我们云水的产业名片，为我们云水创造更多的利益！”唐永飞说完又看了看手表，“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三天给我交一

    份计划书。我还有个会，你回去吧！”　　被县长下了逐客令，余见海一点也不觉得没有面子，反而激动不已还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小得意。在走出县政府办公楼的途中，他就已经把脑海里经过调整的计划整理出大概了，只要回去后再论证一下

    完善一下就行。

    他还遇上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上午在公安局主持会议下午来县政府参加会议的季千军，还有好几个其他的面熟的干部。彼此也没有时间多客套，都是踩着时间点要干正事，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上了车余见海也不打算去鲜禾米厂看看了，直接驱车回了余湾。他要抓紧时间把脑海里的想法落实下来，已经为兴旺养猪场的未来勾勒了一幅蓝图。　　在原地扩建不了算什么呀，只要县里大力支持，咱就挪个地方新建一个更大的养猪场，准确的说是集养殖屠宰配送为一体的大型养殖基地。至于地方选在什么地方他也有了打算，想到等到自己的养殖

    基地建成后某些人难看的脸色，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余湾有些人已经开始筹集资金打算入伙养猪场，还有一些人犹豫不决在观望的时候，一纸云水县政府红头文件逐级传达到了全县的每一个角落。　　文件要求，在三个月之内，全县所有散养的家畜家禽必须进行一次集中清理，三个月期满后，在全县农村范围之内，不再允许有散养的家畜，家禽也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以内。只要是存在污染的养猪

    场养鸡场全部关停，到时候如果还没有进行搬迁或者达不到环保标准的，县里将会进行处罚和强制性拆除。　　这道文件一出，全县老百姓骂声一片，都说这些干部不吃人饭，想一出是一出，这老百姓养猪养鸡自古以来就存在，过去皇帝老爷都没有禁止老百姓样，怎么到了社会主义新社会，反而不让养了，这

    不是存心断了老百姓的活路吗。虽然总体上现在还养猪养鸡的人家已经不太多了，可是影响到的人口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可是老百姓就是老百姓，虽然满肚子牢骚一肚子不满，嘴上骂骂咧咧的，可是当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下达几乎是最后通牒的警告之后，人们不得不认真考虑，算计着三个月之内自己家的猪能长多大，

    够不够出售的标准。

    一些人家开始出售老母猪，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造成了母猪的价格回落，最后甚至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不得不忍痛卖给那些屠夫。　　还有一些比较激进的乡镇做得就有点过分了，本来省政府的文件要求是在三个月到半年之内对全省的养殖业进行排查和清理，云水县政府将这一时间缩短为三个月，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两个月，时

    间被进一步压缩了，引得不少老百姓怨声载道，可是又无可奈何。　　余湾也不例外，哪怕村里现在在家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在大棚上班了，还是有一些人家在家养着几头猪，处理一下家里的剩饭剩菜，顺便挣一些零花钱。余见海作为对整件事非常了解的知情人，知道这

    次整治活动并不是那个领导一时兴起的面子工程政绩工程，而是国家对于环保痛定思痛下决心整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例外。　　好在余湾散养的猪数量不多，加上余见海答应无论谁家的猪他都可以用超过市场价先行收购，放在兴旺养猪场进行改造，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存在多大的阻碍，大多数人家都明确表示肯定在三个月之内

    完成任务，不给村里添麻烦。　　当然也有人问余见海，说现在国家都不让老百姓自己养猪了，环保不达标的养猪场也要关停，那么之前说要扩建养猪场让大家参股的说法是不是就不作数了，毕竟按照云水县政府文件上的说法，兴旺

    养猪场也属于关停范围之内的，应该没法幸免。　　哪知道余见海明确表示，之前说答应全村人都可以入股养猪场的事情依然作数，只要是大家愿意，他还是热烈欢迎。可是在这个大背景下，余见海的承诺已经没有多少人当一回事了，除了那些对于余

    见海的任何说法都到了盲从地步的拥护者，不少村民心里开始动摇了，觉得余见海这次也许真的就是忽悠。你一个小小的村长，有什么能耐敢和县里作对，有那个实力吗？没几个人相信的。　　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余见海耳朵里，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整整三天，谢若云和易娟几乎都是在查资料做论证，和桂田反复讨论养猪场扩建的细节，最后终于拿出了一份报告，余见海看了之后

    又提了一些修改意见，最后终于定稿，打印停当，再次去了县城。

    县里的主要领导干部都按照自己的分管范围下乡督查去了，唐永飞因为是政府一把手，留在家里坐镇，正好余见海提前预约的，所以这次并不用像上次一样等候小半天，直接就去了办公室。

    现在门口的保安们对于这个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客气多了，连登记都不用了，领头的老远就对着余见海点头致意，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电梯，这才麻利的在登记薄上写下余见海的资料。

    那次余见海给予保安们的震撼太强烈了，印象格外深刻，现在他们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不余见海的登记信息写出来，压根就不用问。　　“县长！”余见海和外间门口的马天水小声说了两句，笑容可掬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唐永飞正坐在电脑后面看着什么，只是抬头微微看了余见海一眼，示意他先坐下，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给某

    人打了个电话，这才把脸转向余见海，“来了？我让你准备的计划书呢？”

    余见海赶紧从包里拿出尽心准备的计划书，两手递给了唐永飞：“县长，请您过目！”

    唐永飞接过来直接打开，伸手去拿水杯，发现里面没水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要说话马天水已经过来了，利索地续上了热水，又给余见海倒了一杯。　　几人都不说话，屋里只有唐永飞翻着计划书的声音，连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楚。余见海有点紧张，虽然他知道自己想扩建养猪场唐永飞是支持的，而且他也很清楚唐永飞非常看重在云水搞生态农业，对于农村的种植养殖格外关注，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村长，虽然在余湾也闯出了一点名堂，可是毕竟还在创业的初始阶段，手上也没有多少资金积累，不知道自己这次异想天开的做的这个计划书，会不

    会让唐永飞觉得是异想天开。

    时间足足过去了几分钟，唐永飞已经从头至尾把计划书看了三遍，现在微皱着眉头在沉思。余见海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悄悄的注意着唐永飞的脸色，不安地把弄着水杯。　　“你的设想非常好！”唐永飞缓缓说道，“说真的，你的魄力让我感到非常的吃惊！我曾经想过，按照你敢想敢做的性格，肯定会拿出不一般的方案，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几乎到了胆大妄为的地步。余见海同志，说说，你为什么要把新建养猪场的地址选在天润养殖基地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