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等媚儿反应，就一把将她推进了灶房。

    媚儿的一只耳朵都快被她揪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指甲太尖，直接掐出血了。

    媚儿委屈地咬了咬唇，回过头，见方氏两手叉着腰站在灶房门口瞪她，像个监工似的，吓得她慌忙回头，慢吞吞地走到了灶台前。

    灶房里有一些食材，虽说不新鲜了，但还能吃。

    灶台的大瓮子里放了一块熏肉，媚儿一看见肉就忍不住咽口水，她已经好多天都没吃到肉了，这会儿实在是馋它的味道。

    刚把肉拿出来，方氏眼一横，顺手抄起一根细长的柴火，直接朝她屁股抽了一棍子。

    “要死了你，哪家穷苦人家大早上吃的这么金贵，你当这还是陆家呢？把肉给老娘放回去，一天到晚屁事儿不会干，就会哭哭啼啼地跑到我儿那儿告状，腿脚不灵光，一张嘴倒是精穷，八百年没吃过肉还是咋的，看看你那副馋相，真是丢我们老秦家的脸！”

    媚儿被这一棍子抽的浑身一抖，慌忙把熏肉放回了翁子里。

    “娘，我就是看看，没想要吃，您误会我了，真的.......”

    “老娘能误会你？你当老娘是第一天认识你啊，我在这村子里活了一二十年，哪家的刁钻媳妇儿没见过？告诉你，少给老娘耍花招，你一撅屁股，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方氏现在是一门心思地想在媚儿面前树起婆婆的威风，当婆婆的就是得硬气，若任由着儿媳妇爬到自己头上去，还不如早早裹一张草席把自个儿埋了，省得老了活受罪。

    她刚嫁给秦老五的时候，老五他娘还在，不过病有点儿重，就这样也没少折腾她。

    早上天不亮就拿着棍子敲他们的房门，在门口骂骂咧咧地喊她起来做饭，做完一家人的朝饭，又催着她去后院剁猪草，剁完猪草还得洗一家人的衣裳，种菜浇地，从早忙到晚，连坐下来歇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成亲第一年，她没能怀上身孕，死老婆子一天到晚骂个不停，到了第二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当时他们一心都以为会是个大胖小子，老婆子也算有点儿良心，想着这是他们老秦家的孙子，也没敢怎么折腾她，倒是让她好好养胎了。

    结果孩子生下来之后，发现是个女娃娃，老婆子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等一醒过来，直接拿把菜刀去后院宰了一只老母鸡，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下蛋的母鸡还不如把它杀了”，她知道老婆子那是在说她呢，抱着小小的兰丫缩在床上，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

    结果死老婆子宰完母鸡，还把一整盆的鸡血泼到了主屋的门上，老五洗了大半天也没洗干净，而她更是吓得直犯哆嗦，夜里做梦都梦见死老婆子拿着刀站在窗前要砍她的样子。

    就因为她生了个女娃，月子也没做好，等到第十天能下床的时候就又被老婆子赶出去干活了，结果反倒把身子累坏了，这么多年竟是一直都没能在怀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死老婆子作孽太多，在兰丫刚满一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抱着孩子站在老太婆的棺木前痛痛快快地骂了两个时辰，要不是老五听不下去把她拦住了，她还真能一直骂到老太婆下葬。

    这些年，纵观村里别人家的婆婆，她也算是明白了，当婆婆的就得硬气，娶儿媳妇是干啥的，就是要她伺候你的，年轻时候不把她治服帖的，等老了还能指望她伺候你？做梦去吧！

    “老娘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们老秦家有老秦家的规矩，媳妇儿每天辰时一刻起床做饭，早上就是稀粥野菜和三合面馍馍，装面的柜子上锁了，钥匙在老娘手里，临到做饭前来找我要，早上一碗面，中午吃的多，三碗足够，晚上只喝汤不吃馍，一天就是这四碗面，你心里记够数，若是偷偷多盛了被老娘发现，看我不拿着手里这根棍子抽死你！”

    媚儿也不知道四碗面的份量究竟有多少，不过秦家人口不多，想来应该也是够吃的，于是老老实实地冲方氏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方氏哼了一声，双手抱胸，继续往下说。

    “做完饭，就去后院剁猪草，到年底能不能吃上肉，全靠后院那两头猪了，所以一定得给老娘伺候好了。”

    媚儿傻住了，“我、我去伺候猪？”

    她长这么大只伺候过主子们，啥时候猪都比人精贵了？

    方氏却以为她不乐意，脸一横，斜着眼瞪她。

    “咋的，你不伺候还等着老娘去伺候？嫁到我们老秦家，上上下下就得全听婆家的，你也不是啥好出身，杵这儿给谁甩脸子看呐，要不是陆家老太太把你赔给了我们大生，你真以为我们看得上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张脸，连我们兰丫都比不上，干啥啥不会，一听见吃的倒是跑精快，真不知道这些年在陆家都学了点儿啥，难怪陆家老太太看不上你！”

    陆家现在就是媚儿心底的痛，她没听见一次，心尖就忍不住疼一分。

    可是沦落到今时今日的惨境，她一点儿都不怨陆家，因为她知道夫人还记着她，还有二少爷，等明年高中回来，夫人就能在陆家扬眉吐气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接回去的，所以如今受点儿苦算什么，她忍得住！

    “娘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您放心，我保证把这家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给办妥贴了。”

    方氏冷哼，“外面有你啥事儿，咋的，见我家大生身子骨不行，你还想顶着这张脸去村里偷汉子去，老娘看你是皮又痒了！”

    媚儿心里快冤枉死了，软着性子抬头看向方氏。

    “娘，您咋能这样说呢，我才刚到秦家村，人生地不熟的，能偷什么汉子啊，现在我一门心思都在大郎身上，只要把他的身子骨养好了，我这心里也高兴，您真的误会我了......”

    方氏听见这话，哼了一声，心里勉强还算满意。

    “算你识相，要是让老娘知道你在外面不检点，看我不扒了你这层烂皮！还杵在这儿干啥，赶紧烧火做饭，待会儿你爹和大生都醒了，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啊你！”

    媚儿委屈地咬咬唇，慌忙转过身抓了一把干草扔进灶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