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确实不难，不过我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轻松，念咒是需要法力驱动的，我亦有所消耗，只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自然不会表露得太多。”司徒闳说得风轻云淡。

    不知为何，凤姬听了竟然有些心酸，他从来不说，一直都清清淡淡的模样，所以她就觉得他很强大，强大到无所不能。

    原来，只是因为他不说而已。

    她看着这个异常俊美的大叔，突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徒闳看出她眼里的担心，有些暖意，他欣慰地揉了揉凤姬的脑袋安慰道：“你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我并没有太大的损耗，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没有足够的坚毅，又怎么能生存下去，所以，你也要学会坚强。你未来的路，还长！”

    “嗯，我会的。”凤姬点头，答应得掷地有声。

    “好了，我回房休息会儿，你看好店。”司徒闳对凤姬说了一声，然后就回房了。

    凤姬注意到他有些疲惫，想起每次司徒闳做完法其实都有些疲惫的，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在意过，因为他不说，她就以为他没事，也就没想过他是因为做法的时候消耗过度导致的。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闳好笑地发现凤姬的菜式里多半以补气血的，感情她觉得自己法力耗损吃这些就能补回来？

    想到这里他是又好笑又感动，不过他并没有戳破，而是照单全吃了。

    没过几天，那个女人如约而来，进门的时候凤姬见她满面春风，想来她的先生已经活了过来，这才来兑现承诺。

    “你好，我来兑现承诺，请问司徒先生在吗？”女人笑着问凤姬，语气都带着幸福的味道，但说到承诺时，脸色还是稍微变了变。

    “在的，你坐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司徒先生出来。”凤姬点点头，安排她坐下后就去叫司徒闳了。

    司徒闳出来后，女人很是尊敬地站起来对他鞠了鞠躬，眼中是深深的敬意。

    “司徒先生，我先生已经活过来了，我今天是来兑现承诺的，真是谢谢司徒先生了。”女人感谢道。

    “嗯，闭上眼睛吧。”司徒闳也不与她多说什么，直接就要取她容颜。

    女人晦涩一笑，倒也干脆，顿时就闭了眼睛。

    司徒闳默默念决，抬起手，手中结印，然后在女人面上停留一刻后，女人的脸渐渐模糊，等再次清晰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活脱脱跟经历过什么灾难现场似的。

    “好了。”司徒闳收回手道。

    女人睁开眼睛，手摸上自己的脸庞，当触及到那凹凸不平的皮肤时，眼神一震，当即落下泪来。

    “小姐，别难过，失去容颜换回爱人，其实很值得不是吗？”凤姬见她难过得不行也始终保持着理智，觉得女人能有这样的性格很不容易，不禁安慰了两句。

    “谢谢这位小姐，我可以走了吧。”女人满脸泪痕，勉强说道。

    “可以。”凤姬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女人踉跄离去。

    “可怜她？”司徒闳见凤姬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女人，不禁问道。

    凤姬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可怜，相反是有些欣赏，那女子有不同一般人的坚韧。”

    “如果她真的坚韧的话，就不会执着于死去的丈夫了。”司徒闳听后不置可否道。

    “她那是爱，因为很爱她丈夫，所以接受不了他的逝世。”凤姬为那女人辩解道。

    司徒闳挑眉，慢悠悠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才又道：“两个人真的相爱的人，如果有一个必须死，那么他们都会把生的希望让给另一个人。而生的那个，一定会活下去，并且带着死去伴侣的期望好好活下去，这才是相爱的表现。”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凤姬听后没有任何反驳，反而也觉得很有深意。

    “傻丫头，你看得还少，等你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解得更透切。”司徒闳捏了捏凤姬纠结起来的脸笑道。

    “喔，知道了。”凤姬乖巧应道。

    凤姬在交易所呆了也快半年了，她以员工的身份来到这里，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更多的是以学徒或者其它什么身份在这里。

    司徒闳很好说话，她说的东西一般司徒闳都会允许，她想学御鬼术，司徒闳教，她一个人吃饭无聊，他也答应陪她吃，平时她有什么疑惑他也不辞吝色，耐心地一一解惑，所以，凤姬一直都很感激司徒闳，也很幸运能遇见他。

    送走女人后，交易所再次迎来了又一波顾客冷冻期，一连一个月都没有人上门，这让一度以为自己很能闲的凤姬都闲不住，有些发慌了。

    就在凤姬正寻思着找点什么来做的时候，交易所的大门终于被敲响，凤姬抬头望去，不由惊讶了一下，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前一次那个用自己容貌换回丈夫的女人。

    “怎么是你？”凤姬诧异问道。

    上一次交易已经结束，她丈夫也回来了，凤姬想不通为何她还会回来，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哪个交易完毕后还会回来的。

    “我想和司徒先生再做一个交易。”女人直言道，这次她的表情却有些寒冷，凤姬直觉她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好，你先坐一下，我去请司徒先生。”凤姬也不知道司徒闳会不会做第二次交易，她得知会他一声。

    敲响司徒闳的门后，他一如既往地慢悠悠开门出来，也不问凤姬什么事，直接就往外走。

    “司徒先生，这次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女人，她说想跟你做二次交易。”凤姬跟在司徒闳后面，小声道。

    “交易所，只要付出足够代价，不管客人来几次，我们都可以进行交易。”司徒闳并没有意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事先就知道了一切一样。

    “喔。”凤姬了然，然后就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跟在司徒闳身后。

    “司徒先生。”女人见到司徒闳后主动打了声招呼。

    “坐下说吧。”司徒闳点点头说道。

    两人坐下后，女人正色道：“不瞒司徒先生，这件事说出来虽然有些不齿，但是我知道，现在也只有司徒先生能帮我了。”

    “洗耳恭听。”司徒闳示意她说，一旁的凤姬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是这样的，当初我用自己的容貌换回我丈夫新生，没想到他看到我现在这张脸后竟然嫌弃我丑。

    刚开始他倒还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好景不长，前段时间我无疑间竟然发现他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外遇，这让我十分气愤。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司徒先生能不能换回我的容貌，只要司徒先生能答应，我愿意付出我全部的家产！”

    女人眉目含着一股怨气，语气愤然地简述了她的遭遇，及希望做的交易内容。

    “既然你愿意付出你全部家当作为交易，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司徒闳听完后说道，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凤姬已经习惯他波澜不惊的性格，也就不奇怪了。

    “那司徒先生是答应我了？”女人欣喜问道，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闭眼。”司徒闳简洁说道，丝毫不浪费一点口水，说话的语句是能省就省。

    女人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触及到司徒闳不耐的神色后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当下赶紧闭上眼睛。

    司徒闳像上次一样，嘴里念着咒语，手中结印，然后停顿在女人脸前，不消一刻，女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美丽面容。

    “真的好了，我又变美了，谢谢司徒先生！”女人再次触及到自己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的皮肤后，眼中瞬间光彩夺目，自信也重新回来了。

    “感谢的话就免了，记得来兑现承诺就行了。”司徒闳不以为意，淡然道。

    “我一定会来兑现承诺的，司徒先生放心好了，那司徒先生我就先回去了。”重新恢复自己美丽容貌的女人显然十分欣喜，语气飞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愉悦的感觉。

    女人走后，凤姬坐在了之前女人坐的位置上，嘴里愤愤道：“那男人简直不是个东西，人家姑娘为了他连那么美丽的脸孔都不要了，他居然还嫌弃人家！”

    “这就是人性的贪，永远不满足已经拥有的东西，往往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司徒闳温言道，这样的人他遇到不少，来这里交易的人都是这样的。

    “你记得你已经做了多少交易了吗？”凤姬看他说话就像阅尽人生百态，不由问道。

    “数不过来了，到底交易了多少列，我已经记不得了。”司徒闳勾起嘴角笑道，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开这个交易所，你又得不到什么，以你的性子，也不像那种爱掺合这些凡尘俗世的人。”凤姬好奇地问道，她一直不明白，司徒闳开这个交易所的意义在哪里。

    司徒闳听凤姬问他这个问题后并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她，就在凤姬以为自己问了个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而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司徒闳却开口了。

    “我在找一个人，已经找了很久很久了。”他说。

    “找了多久？”凤姬难过地问。

    “快三万年了。”司徒闳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