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李若初能感觉到,李锦跟苗若舒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快乐。
经过一排书架时,李若初一眼撇到有一本书中似夹了东西。
“咦?这是什么?”
李若初疾步上前,自书架上取下书本,翻开那一夹层。
自书本夹层中取出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李若初伸手打开纸张,赫然显现出来的是一副字画。
不过,纸张不大,不过书本大小的四倍,被两次对折之后夹在了书本中央。
画上,一个女子正坐在竹林深处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捧着书本似乎瞧得津津有味。
而这女子的容貌,李若初一眼就能瞧出。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苗若舒。
与李锦书房中挂着的画像上的女子容貌如出一辙。
观那画中女子眉目如画,眉眼含笑,就像是被书中有趣的故事所吸引,逗笑。
李若初瞧着画上一角,还有两排小字。
定睛一瞧,但见上面写着,“人生若初,心之所向。”
字迹歪歪扭扭的,瞧着并不像作画人的手笔。
“这画是出自父亲的手笔吧?”李若初突然问道。
李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
也不回应李若初的话,只瞧着李若初手里的字画自顾自的说道,“你娘不爱练字,她嫌麻烦,瞧,她的字多丑。”
不过只言片语,却能从语气中听出说话之人对这画中女子的宠溺。
李若初偏头看了一眼李锦,笑了笑,“父亲,这画能送女儿留做念想吗?”
李若初的话,李锦恍若未闻,只伸手自李若初手中取过字画,自顾自的折叠好,塞进自己的袖口之中。
李若初就这般眼睁睁的瞧着李锦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李若初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不过就是张字画而已,至于那么小气嘛。
可转念一想,可能李锦对苗若舒情深意重。
如此有意义的东西,他必然不愿意轻易送人,想要自己留作念想。
深爱的女子不在人世,唯独靠这些物件儿来睹物思人,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若初心中感叹着,一双眸子环顾着阁内四周,想象着苗若舒曾经在这里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突然,阁内一阵阴风袭来,顿时吹灭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
“呃!”
这一刻,随着心口猛然的一阵剧痛,李若初闷哼一声,直接蹲了下去。
“初儿,你怎么了?”黑夜中,李锦朝李若初迈近,声音略显担忧。
李若初强忍着心口剧痛,艰难的抬眸看向李锦,口中想要冲李锦说出没事二字。
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人朝他缓缓逼近。
眼前的情景让李若初吓了一大跳,可本能却使她极力镇定。
“别过来。”
李若初蹲在地上用力捂住心口,声音虚弱。
但见那青面獠牙的人缓步朝她逼近,而李若初因为身体中本能的恐惧跌倒在地,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
李若初一面强忍着心痛,一面尽力使自己脑子清醒些。
终究,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跌进了身后的深渊。
身子依旧在无止尽的往下坠落,李若初心口的抽痛感并未减弱。
李若初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一种恐惧。
仅剩的意识让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恐惧什么,或者是出自身子本能的恐惧。
那张青面獠牙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恐惧已经将她整个人紧紧包围。
她仿佛跌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四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心口的抽痛令她呼吸一窒,随即,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若舒阁内,漆黑的夜色中,薛洋看向李锦的方向,声音中透露出不解,“义父,大小姐她”
事实上,李锦也不知道李若初为何突然这般反应。
刚才,不过是李锦的怒气覆灭了阁内所有的蜡烛,李锦不明白李若初为何会突然变得不似寻常。
李锦不难看出,李若初似乎在恐惧什么?
莫非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烛火覆灭之际,李若初口中说了一句,别过来。
那一句别过来,指的又是谁。
片刻之后,李锦才开口道,“送她回若舒阁。”
说完,便径自迈步出了若舒阁。
待李锦出了若舒阁,薛洋才从地上抱起李若初,迈步出了若舒阁。
薛洋脚步迈出若舒阁之际,用了内力,使若舒阁的大门缓缓合上。
若舒阁附近,隐在暗处的成喜见到李若初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差点儿直接冲上去。
思索之下,成喜到底还是没有冲上去,只压抑了心底的冲动,继续隐在暗处。
若舒阁大门口,薛洋垂首,静静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子,眉心微蹙。
片刻之后,薛洋才抱着怀中的女子,足尖轻点,朝溯洄阁的方向飞过去。
成喜在暗处瞧着李若初被那名黑衣男子带走,急忙使了轻功跟上去。
那黑衣男子的轻功极好,成喜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运气,奋力急追。
但见薛洋几个起落之后,迅疾闪身进了溯洄阁。
只将人好端端的放回李若初自个儿的塌上之后,才飞身离开。
成喜一路跟随,直至亲眼瞧着那黑色身影将李若初送回卧房离开,这才匆匆进入李若初的卧房查看情况。
卧房内,李若初静静的躺在塌上,呼吸均匀。
又点了灯烛,发现塌上的女子脸上身上,并未有任何异常。
成喜见状,长长的吁了口气。
看起来,她只是晕过去了。
事实上,李若初出发前叮嘱过成喜,她此去,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轻举妄动。
当时,成喜表示不解,而李若初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并告诉她,她会很安全。
于是,李若初今夜此行,成喜一直在暗处紧密的跟随着,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而今夜的一切,原本都好好的,乃至于成喜亲眼看着李若初跟着李锦一道进了若舒阁,气氛都还很融洽。
虽然位置离的有些远,可成喜依旧能从灯烛通明的窗子处,察觉到阁内的动静。
直到阁内的烛火突然熄灭,成喜瞬间紧张起来,不过瞧着阁内并未有什么动静,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没成想,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抱了李若初自阁内走出来。
成喜在塌前蹲下身子,对塌上的李若初轻唤道,“姑娘,姑娘醒醒”
成喜一连唤了好几声,塌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思索之下,成喜还是走出外间,叫醒了外屋早已睡下的二月。
二月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朝里屋瞧了一眼,发现自家小姐的屋里并没有动静,于是打着哈欠小声问成喜,“怎么了?”
成喜道,“你赶紧去请大夫,让成欢和你一道过去。”
一听到请大夫,二月登时就没了睡意,看向成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小姐”
不待二月口中的话说完,便听成喜道,“小姐身子不适,你快去,天色太黑,记得叫上成欢陪你一道过去。”
二月听成喜的语气凝重,紧忙起身套上鞋,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之所以让二月叫上成欢,是想着让成欢去请柳先生。
成喜看了一眼里屋塌上的李若初,只觉得塌上的人虽然呼吸均匀,可无缘无故的昏过去并不正常。
是以,成喜觉得,还是请柳先生看一看较为妥当。
今夜是成喜和二月当值,成欢在外院儿歇着。
得到二月传来的消息之后,成欢并未多问,只径直带着二月去了柳家医馆,请了柳先生来为李若初看诊。
柳先生到达溯洄阁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渐亮。
卧房里,烛火通明,塌上的李若初仍旧还在昏迷着。
柳先生上前,看了一眼塌上的李若初,脸色的神色尽显疼惜。
无声轻叹过后,柳先生伸手为李若初把脉。
待柳先生为李若初诊完脉,成喜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娘怎么样?”
一旁的成欢和二月也是一脸的焦急。
眼下,李若初的这个情况,成欢倒是隐约能猜到一些。
只不过,二月却不大明白。
二月心里有些纳闷儿,小姐睡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柳先生朝几人笑了笑,“若初姑娘并无大碍,只需睡一个好觉就可以了。”
柳先生嘴上说着无大碍,心中却知道若初这是梦魇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听柳先生这般一说,几人都暗自放下心来。
柳先生自药箱中取下一只木盒,交给成欢,叮嘱道,“若初姑娘睡得不好,将这个点上,能有助于睡眠。”
成欢自柳先生接过木盒,又跟柳先生请教了木盒中的东西怎么用。
柳先生并没有给李若初开什么药方,诊断完便由二月送了出去。
柳先生离开溯洄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成欢按照柳先生的吩咐,将木盒中的香在屋里点上。
其实,这个香是柳先生特地为了李若初梦魇的毛病潜心研究的。
目前虽不知道其香有没有效用,但这香用了却是没什么坏处。
成欢是见过李若初梦魇的,柳先生给的这个香,成欢只当是普通的安神香,便也没多问。
自李若初被薛洋从若舒阁送回溯洄阁之后,在柳先生特意调制的安神香的作用下,李若初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直到日头偏西才醒来。
李若初一直未曾醒来,屋里的几个丫头便一直守在塌前,直到看到李若初睁开双眼。
李若初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塌前一张张忧心的脸庞,不由笑了笑,“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二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圈,瘪着小嘴儿道,“小姐总算醒了,奴婢们都担心坏了。”
一月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小姐醒了便好。”
成欢和成喜倒是没有说话。
李若初打了个哈欠,除了头还有些晕沉沉的,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饶是这般沉睡了大半日,李若初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跟成喜说。”李若初突然道。
几个婢女闻言,紧接着都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成喜,李若初便问道,“昨儿夜里,我是怎么回来的?”
李若初想着,昨儿夜里的事情应该只有成喜知道。
“昨儿夜里,是跟姑娘打斗过的那个人送姑娘回来的。”成喜实话实说道。
李若初闻言,点了点头。
她知道成欢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便是薛洋了。
毕竟,昨儿夜里,她也就和薛洋打斗过,再没别的人。
在李若初的记忆里,昨儿夜里的记忆,便停留在若舒阁,阁内所有的蜡烛突然被一阵阴风吹灭。
紧接着,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人。
随即,心口的疼痛猛然剧增,直到最后她失去了意识。
太奇怪了,按理说,昨儿夜里在若舒阁中,也就只她与李锦和薛洋三人。
应该不会有第四个人出现。
她敢肯定,她的确看到了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当然,她是不信那种鬼神之说的。
唯一不敢肯定的是,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如果是真实的,那么那个人应该是跟李锦是同一个队伍的。
如果是幻觉,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的幻觉。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昨儿夜里,当她看到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脸时,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恐惧。
她到底在怕什么?到底是她恐惧,还是留在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残存的记忆使她恐惧。
“姑娘,您怎么了?”
成欢的声音将李若初拉回了现实。
李若初摇头笑笑,“我没事。”
李若初靠在床头,大脑中一直在回忆昨儿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她利用薛洋,引起李锦的注意。
到她故意逼问李锦,李锦终于答应带她进入若舒阁。
进入若舒阁内所看到,所发生的一切,李若初还能历历在目。
李若初一直想着,直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李若初才意识到自己饿了,该吃东西了。
太多的事情想不通,李若初想得有些头疼,索性下塌,洗漱准备吃东西。
李若初用餐的时候,成欢告诉她,秦瑜邀请她去游湖。
昨儿夜里折腾的够呛,秦瑜的邀请,李若初并不大想去。
李若初本想回绝,可听到成欢说,秦瑜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犹豫了片刻,李若初终究还是答应了。
像往常一样,李若初出府换上了一身男装,只带了成欢和成喜二人出去了。
李若初带着成欢和成喜二人到达府门口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阿飞。
见李若初出来,秦瑜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亲自上前,牵了李若初的手,声音柔和,“身子可好些了?”
李若初闻言,有些诧异,“你都知道了?”
秦瑜颌首,看向李若初的眼神噙满了温柔,“可是又犯心痛了?”
“嗯。”李若初无可奈何的嗯了一声。
握住李若初小手的大掌紧了紧,“上车再说。”
李若初点了点头,随着秦瑜的脚步来到马车前。
秦瑜搀扶着李若初上了马车,紧接着自个儿又跟在李若初的身后上了马车。
成欢和成喜二人则随着阿飞一道坐在马车的车辕上。
随着阿飞手里的鞭子一扬,马车便缓缓的朝前行驶着。
上了马车,秦瑜在李若初身边的位置坐下,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李若初也由着秦瑜握着她的手,感受大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热。
“往后不要独自去闯若舒阁了。”秦瑜突然说道。
李若初闻言,有些不解,“为何?”
秦瑜紧了紧掌心的小手,偏头凝视着身边的女子,目色柔下几分。
片刻之后,秦瑜才开口道,“那若舒阁并非寻常之地。”
不待秦瑜的口中的话说完,李若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并非寻常之地?这是何意?”
秦瑜望着李若初迫切的小眼神,忍不住唇角往上弯了弯,长臂一伸,将身边的女子揽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顶心处,轻轻的摩挲了一阵。
胳膊紧了紧怀中的女子,这才开口说道,“李锦的书房附近十里之地,包含若舒阁,设计了五行阵法。外行之人,功力浅薄之人断然瞧不出的它的生门所在,一旦陷入,定然极为危险,我不想你陷入险境。”
听了秦瑜的一番话,李若初只抬头,愣愣的瞧着秦瑜。
五行阵法?听说过。
不过这个,她的确不在行。
甚至于,一窍不通。
“你懂五行阵法吗?”李若初好奇的问道。
秦瑜淡淡笑了笑,“略懂一些。”
李若初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能破解那里的阵法吗?”
秦瑜道,“我不知道,那里戒备森严,外人很难靠近。”
李若初闻言,有些理解。
毕竟,李锦对她说过,光是整个相府的隐卫就有三十多人。
书房大约是李锦极为重视的地方,李若初能感受到,那里有很多隐卫。
半晌,李若初脑袋埋进秦瑜的胸口,双手环住秦瑜的精瘦的腰身,嬉笑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