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经此一役,方家车队更谨慎了,一路迅速的来到了京城。一安顿好,方烁就没了踪影,问了她丫环半天,才知道她又去寻花问柳了。人卓安逸的呆在方家包下来的有凤来仪馆里,白吃白住,看着沈籍逗弄小白霜。小狼这些天有了羊奶吃,活泼了起来,在屋里乱跑乱啃,胖的没了型。
人卓吐槽:“这小狼让你喂的,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跟个带毛的皮球一样。”
小狼冲着她呲了呲嘴,还没呲完就不小心把自己绊倒了,逗的人卓哈哈的笑。沈籍老想鼓励她出去转转,会一会读书会什么,也好增长些见识。奈何人卓实在是兴致缺缺,不想和那些文人士子打交道,京城人才云集,风云聚会的,她一个小人物,凑什么热闹。
沈籍欲言又止,说道:“也好,省得被落家看见。”
如今的落家,早就不是她的家了。自从人卓家道中落,自己早就被三房的叔婶觊觎,污蔑她对表姐夫不轨,被族人驱逐,霸占她的家产,鸠占鹊巢,和族人一起将她家瓜分了个干净,还强扔给她一屁股债。
饶是这些时日赚了不少银子也是不够还的。
科考是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实在是有点菜,希望渺茫。不过春闱之日,人卓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挎着小篮子,跟在方烁后面进了考场。不就是写个复杂点的作文嘛。
各方士子,选贤台前,锣声响起,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科举拉开了序幕。
老实说这题目有点艰涩,人卓勉强理解了下,低下头奋笔疾书,别的不说,试卷她还是填满了的。如果肯不介意她这一手烂字,更不介意她略拙劣的文笔,其实内容也挺气势昂扬的。
刚下了第一场,方烁就抱着她哭,“我觉得我这次是又砸了,可能连三甲最末都巴望不上,你说我就这么回去,我娘会不会打死我。”
人卓安慰她:“我不是也不行嘛。”
方烁一下子撒开她,一把抹掉眼泪:“切,就你这学问,你可别跟我比。”一脸咱可不是一个档次的,跟你比掉价。
人卓十分无语,捶了她一把,疼的她呲牙咧嘴。
接下来俩人又混完了下半场。人卓就继续回有凤来仪馆藏着去了,试穿沈籍给她做的披风。
沈籍在一旁查看信件,处理蒲州那边饭庄的事宜。
“阿籍,饭庄也上了正轨了,等这春闱放了榜结束了,我们去海边游玩好不好。”
“海有什么好看的。”XiAOsHUO(尐裞),UΚ
“好看,宽阔邈远蔚蓝的海,还有云台山的雾凇,这世间这么多美丽的景色,我要和你一一相看。”人卓把他的信件搁到一边,揽着他的肩膀,“好不好嘛。”
沈籍温柔的看着她眼中满载脉脉的温情:“好。”
人卓高兴的在他的怀里诉说自己想跟他一起做的事情,人生苦短,最该珍惜的是眼前人呐。那什么家国大业,意思意思,凑合凑合得了。要是真做了官,指不定怎么跟她的阿籍聚少离多呢。
这天她正跟沈籍玩五子棋,因为是放榜的日子,街上涌动着比以往更加轻快的气息。
就听见方烁家的管事老伯气喘吁吁跑过来,一路喊着:“中了中了。”
可怜他这老骨头,他趴在门檐上,抚着胸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气。
“方烁居然中啦?”人卓一脸的欣喜,放下棋子,要去祝贺她。老伯拉住她的手:“落、落小姐,是您中了,三甲倒数第二名。”
人卓的笑脸逐渐僵了下去。
“哎哟,您这是高兴傻了吧。大家都挺不敢相信的,问了好几遍。”
人卓愣愣的走了出去,下了楼,就看见,方烁趴在桌上借酒消愁。方烁看见她,哭了:“连你都中了我都没中……”
人卓过去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就你这破性子能在文官堆里绕弯弯肠子?武官都比文官适合你。”
方烁蹭的坐起来,眼中渐渐的放起了光:“你是说……武国士……”
她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越好,当下就坐不住了跑出去打听后面几天武官选拔事宜。这武官比文官简单多了,只要扛得住揍,后面文试只要不是个文盲,就能被选上,分配到各地军营,当个小参将,苦了点,完全不像文官一样享着福还能鱼肉百姓啥的。
此刻的人卓完全没想到,自己随便吐槽一句,竟然让方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武将的路上越走越嗨,一路高歌成了镇守边关的大将。只是转移下她的注意,压根不信她能吃的了这个苦。
只是这个勉强上了榜的国士,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砸的她头昏眼花。
沈籍倒是高兴的很:“太好了,你做了国士,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人卓扭头看向窗外,街上敲敲打打,不知在庆贺谁家国士,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国士是要进入太学学习半年,继续学习考校,顺便跟着学习官场事宜的,然后才能成为备用官员分配各地。而有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是不需要经过科考,就能直接入太学的。
人卓和沈籍在京城转悠了好几天,选了还算顺眼的宅子,让沈籍和予成他们住下了。这为期半年的分别,让人卓有些依依不舍。
众人都来送行祝贺。
她摸了摸沈籍略微有些憔悴的脸:“好好看家,等我。”
“放心吧,我有白霜陪我呢。”
“这海是看不成了。”她又道。
沈籍笑眯眯的安慰她:“以后有的是时间。”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亲亲。
方烁在武试上被揍的鼻青脸肿,一笑就疼的呲牙咧嘴,她塞给人卓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不少银票,“打点用。”她呲牙咧嘴的说。
人卓提着小包袱,郁闷的来到了太学,行李早在前一天就被予成过来安置好了。没想到,这太学的宿舍竟然是两人一间。人卓坐在床上,阴郁的看着她的新室友,满脑子沈籍被隔壁老王勾搭走了可咋办。
这姑娘怯怯的说:“这位同门,我叫顾思携,你、你好。”
“落人卓。”人卓凉凉的说道。
顾思携紧张的坐在对面床上搓着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从包袱里拿出一些书,在床旁边的桌子上看了起来,时不时偷偷瞄人卓几眼,暗藏着几分警惕。
人卓卷着被子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着沈籍上街被京城小霸王看上,霸王硬上弓。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连顾思携出去吃了饭又回来了都不知道。一直到晚上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翻身出去找吃的。
等她回来,思携正在换衣物,看到人卓突然推门进来,面色涨红,“嗷”的一声钻进床帐子里。人卓被她这举动弄的有几分尴尬:“都是女的你紧张什么。”
“我、我就是冷不丁被吓到了。”思携在帐子里闷声说道。
真是怪人,人卓默默的回到自己床前,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上床接着睡了。这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直听的思携心慌气短,瑟瑟发抖,将自己的帐子掖了又掖,一夜难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