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宽城尚且有几分暑热,一些乞丐和流离失所的农民稀稀拉拉的坐在宽城的街道两侧,只有个别为生计所困的小贩,勉强出来支撑着出个摊子。城内外略显萧条,大家都在观望着,后面的动向,明哲保身。
只有少数洞明时势的人,趁着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大发战争财。
人卓走到商会里径直往里走,一些伙计见状纷纷过来拦住她:“哎哎,您这是干嘛的?里面是东家的地方,非请勿入。”
有一个掌柜认出了她,这不是他们商会的大股东之一嘛,赶忙上去将小伙计们哄了走。笑眯眯的躬身迎着她:“司徒先生,您这是打哪过来啊?可要给您置办个地方歇歇脚?”
人卓步伐不停,在商会各处找来找去:“姜玄呢?让他出来!都来这么久了还藏着,躲我啊咋地。”
“他没准有事,小的这就去给您找,何必您亲自受累呢。”掌柜挡在一个通往内部的甬道前面,笑嘻嘻的说。
人卓越过他向里张望去,隐约有丝竹声还有些脂粉味道。欲盖弥彰,她拎着胖掌柜的衣领,把他拽到了一旁,掌柜笑的惨兮兮的。
“你忙你的去!”人卓吩咐道,提起袍角走了进去,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一副花天酒地的场面。这种花花场合见多了,人卓也快习惯了,再说里面不过是有些衣着暴露的异域女性舞姬罢了。
姜玄刚张嘴要喝下怀里美人送上来的美酒,见到人卓进来被打扰,也只是好脾气的一笑,他挥了挥手,舞姬美人纷纷退下。
“司徒,你什么时候能收起你这幅忙人样,好好静下心来享受享受人生呢。”姜玄坐正,抻了抻自己的华丽胡服。
“等到该操心的事操心完的时候。”人卓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倒是你这奸商好好沅城生意和商队不打理,跑来用我的玉米炒粮食价格,你疯了,不怕官府办你?”
“就是因为如今特殊时期,官府无暇管理,才方便做做生意嘛。”姜玄毫不在意的笑着说,“这种小事何必较真。”
“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有人管了,你怕是要出事喽。”人卓抿了一小口手里的酒,幸灾乐祸的瞅了他一眼。
姜玄搔了搔下巴,眯起狐狸眼一脸奸诈的说:“反正这事我也好心帮你弄了些收入,能有司徒陪着我出事,我心甚慰。”
人卓盯着手里摇摇晃晃的红色液体,眯起了眼:“姜玄,你不坑我一把不舒服?”
“谁说的,你可是我的保护符哇。”姜玄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摆在人卓面前,“抛去云王一部分粮草兵器的开支剩下的,你的分红。”
姜玄知道人卓不会拒绝,一脸的笃定,塞外两年的相处,他早就特意把人卓的性情摸的七七八八。
人卓捡起那叠银票,脸上涌起莫名的幸福的红晕,虽然她知道这钱在手里呆不了多久,可是手握巨资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她卷吧卷吧揣怀里,“既然如此,你不如把手伸的长一点,南边越乱,越有利于云王早日平定这乱子。”
“这个不急,能否透露如今管这边商业上事的是哪路官员。”姜玄凑过来,左右看看,悄悄的说。
人卓笑的见牙不见眼:“是我。”
姜玄也笑了,往上挑了挑浓密的剑眉,一副了然的,坏人脸上狼狈为奸,不谋而合的样子,让人卓有点想揍他。
人卓从商会出来,骑着马往城里转了转,蓝泽像个小透明一样默默的跟在后面,只有她时不时投射出的炙热目光刷一下存在感。人卓心里默默的吐槽,大家都是女的,你这么一副表情是不是有点不好。人卓偷偷往回瞥了她一眼,蓝泽又立刻正襟危坐,仿佛在受首长检阅的样子。
也幸好她顺便转了转。
一位农妇带着两个稚龄的孩子,跪在宽城府衙前。小吏带着兵丁气的要死,轰了他们几次了,每天都来,这些乱民反了天了。“今天不把你们关起来,你们怕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当府衙门前是什么地方,那么多流民就你们可怜?”小吏不耐烦的冲兵丁们摆了摆手,“抓起来,都抓起来。”
“我们是来找司徒昔大人的,是她说会给我们生计的,我要见司徒昔大人。”农妇挣扎着说,破旧的看不出样子的头巾都被挤掉了,两个孩子也被士兵拎了起来,哇哇大叫。
人卓深吸了一口气,赶紧驱马小跑着过去。
“都住手。”
士兵停下来,小吏也一捋袖子疑惑的看着她。看着她这装扮像是达官贵人,遂恭敬的问道:“您是?”
“司徒大人!”农妇看到她眼睛一亮,惊喜的想要扑过去,被士兵拦住。
“这位就是沿北地区临任布政指挥史的司徒昔大人。”士兵和小吏是认识蓝泽将军的,蓝泽驱马上前解释道。
这种万众瞩目,表明身份的感觉让人卓想起了前世看的某剧,她晃了晃脑袋,好笑的驱走这无厘头的想法。
“他们要见我,为何不传报,还要驱赶。”人卓摆出一副和善且不失威严的面孔。
“回禀大人,这种杂民小事向来甚多,不知轻重,若一一通传,恐是应付不过来。”小吏为难又委婉的说,谁知道他们要干嘛呀,以他的经验还是捣乱的最多了。
“无妨,传报一下也是好的。”人卓众目睽睽的说,她这时候正自我感觉良好,没有看见,周边路人乞儿流民若有所思的目光。
人卓把农妇和小孩带到了府衙,璟皇的军队和部分官员一走,偌大的府衙显的空荡,乱七八糟的房屋有的是,于是就暂且把他们安置在衙役歇脚用的一排小屋子里,又叫人给他们派了些喂马缝补的杂活。
并且坚定拒绝了大婶想献出儿子给她当预备小妾的想法,七八岁的孩子啊,人卓想想就害怕。
虽然这位司徒大人暂时没有接受,但是大婶还是给自己尚且年幼的白嫩嫩的儿子灌输了一个梦想,司徒大人是他们的大恩人,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司徒大人。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来府衙处理事务的时候,发现府衙门前跪了不少的人。
只是远远的,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在喊:“我们也是来见司徒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