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屈辱回朝

    王冕刻意地不去看楚浅墨，他依旧忘不了那日楚浅墨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若没有云若雪，便没有楚浅墨。”

    楚浅墨也是没有任何异样，与各王爷寒暄周旋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隐水站起身说道：“此战乃父皇立威之战，意在震慑周围邻国，如今天威尽显，国人皆傲然，亦杀尽敌军锐气，天下皆知父皇是天下之霸主。昨日见东方紫气缭绕隐现金龙，实乃祥瑞之兆。”

    皇帝听闻甚觉愉悦。当众夸赞隐水聪颖炼达谋略有方，赏了他平日去狩猎场常用的那把弩箭。

    但是楚浅墨，也只是说了草草两句，皇帝也只是略微夸赞，再无其他。这倒让其他王爷摸不着头脑，怎的今日风水转的如此迅速，三皇子颇得皇帝欢心，这二皇子到受了冷落。

    一时，那些支持楚浅墨的人内心有些悻悻，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这边莺歌燕舞，刘潇军营却是一潭死水般沉寂，他瘫在椅子上，身上的铠甲像是千斤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想也可知，如今处处皆在下风，吃了败仗又拿什么颜面出去再见那些士兵，回朝去见他的父皇和母后。

    他甚至都听见了那些军士的叹息声，一声又一声，嘈杂烦乱，似乎看见那些曾经舔过血的刀枪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铁锈腐蚀老化。

    更无助的是，他没有想到，他没有云若雪竟然败的一塌糊涂。楚浅墨战功赫赫地回朝，他却只能当个缩头乌龟，蜷缩在这个小小的营帐里，快要不见天日。

    桌子上有父皇好几封的公文，除去询问战事还有挂念他何事回朝，是啊，战争就要结束了，他也要回去了。

    可是回去怎么面对那些朝臣的眼光，他似乎可以想到在朝堂上大臣们窃窃私语说他是个无能太子，请缨出战却铩羽而归，父皇看他的目光也不再充满期待和爱意，里面结了冰碴和冷意。

    越想越烦躁，那些公文就像碍眼的铁钉。刘潇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挥落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外面的守卫听见声音赶紧冲进来害怕刘潇遭遇不测，却只看到刘潇愤怒屈辱的眸子，听到嘶声力竭如雷声般的一声咒骂：“给我滚出去！”

    额琳娜走进来，向那个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赶紧退出去害怕刘潇再责罚于他。一身戎装不复当年娇俏身姿，英气飒飒却也透露着那百转柔肠。

    额琳娜快步走到刘潇面前，抬起他的头替他擦去脸上的泪，刘潇像是漂泊了很久的孤鸟看到了岛屿，早已身心俱疲恨不得立马扑向着陆点。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腹部。额琳娜可以听到他的低声呜咽，青梅竹马的相伴也没有见到他哭过，一生的顺风顺水尊荣华贵在此刻被打击的粉碎。真是令人心疼。

    至此，额琳娜开始后悔，当初要是放走云若雪，就算太子哥哥会娶了她，就算让她当正室，自己虽然难过点，委屈点，不甘点，但太子哥哥终归是开心的，这里的军士也会因为打了胜仗而是高兴的，骄傲的。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刘潇的询问，不是企图从额琳娜那里听到什么答案，而是他内心无助极了，就像被一片浓雾蒙住了方向，不知该怎么前行。

    额琳娜拔去刘潇头上的玉钗，任由那些墨丝散落下来。一遍一遍地轻轻抚摸着，低声哼唱着乌他国的歌谣，缓慢而灵动，可安抚躁动的内心。

    京城，终究是要回去的。家，也终究是家。

    众人举着旌旗，脸上都是垂头丧气的神色，刘潇看着甚是难过。

    他很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也只是披风呼啦呼啦的声音，喉中似是有什么喷薄欲出，也只是咽了下去。

    他无颜再说什么了。

    只是临走前，刘潇还是回头看了看这片土地，他们埋了锅灶撤去鹿砦，这里剩余的荒凉正和他的内心相匹配。

    刘潇夺过士兵手中的那把旌旗狠狠地插在地上，仰头望日。立旗为誓，我刘潇一定会回来，杀的你们片甲不留，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暮霭沉沉，斜晖脉脉，一行人懒散懈怠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憋屈得很，谁都希望回去的时候受到满城人民的鼓舞夸赞，看着他们挤在路边为他们欢呼，家人在家里等着他们的英雄归来。

    可是只是带着狼狈，带着屈辱，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刘潇立即让所有人驻足勒马，只见左右两侧分别冲出一队人马，黄尘飘浮烟尘滚滚，耳边是他们的叫喊声。

    全员立即进入警备状态，开始应战。到底是时机晚了一步，对方有备而来，显然做好万全之策，而己方颓废无能，一场硬仗下来，刘潇这边早就是无法抗衡。

    “主帅，看样子是没法冲破敌军了。我们拼命为您撕开一个口子，您赶紧离去吧。”一个忠诚的士兵灰头土脸满身是血地对刘潇说道。

    刚说完就被刘潇啐了一口，生同生，死同死，大家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怎可牺牲他们的性命来护自己周全！

    寡不敌众，刘潇还是败下阵来。对方还想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刘潇的人头回去领赏，可是这些本来还是苟延残喘的士兵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拼了命地向他们冲过来。又是一阵厮杀之后，已是不见刘潇踪影。

    虽然尘土迷糊了视线，刘潇还是看清了对方的面目，那是向日里自己万分尊敬的肃亲王，和自己有着血脉至亲的伯伯。可他竟然率着人马亲自来取自己的性命！

    这可真像是一场梦啊，令人惊悚却无法清醒过来。

    被几个军士拖着，刘潇骑马离去。只听一声低吼，他们就看到一支利箭直穿刘潇左肩，鲜血顺着前襟将马儿的鬓毛粘在一起。

    “主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惊呼。

    “无妨！”刘潇稳住众人，率马绝尘而去。

    灵肃看着这些以死相抵的军士，不禁苦笑。到底是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吃穿住行一一牵扯。或许这些人曾经还称过自己一声“肃亲王”。

    又或许自己还曾在他们面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确认没有了活口，灵肃命众人将这些死尸拖到一处干净地方，也算是消了心中无法抹去的一丝愧疚。

    不过还是让刘潇跑了。在楚浅墨回朝前曾和灵肃商讨过，在刘潇回去路上设下埋伏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灵肃终究也是不忍心，自己看大的孩子，就和自己的骨肉一样，疼惜着。也不能说杀就杀，因此，刘潇的逃走成功，也有灵肃的故意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