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 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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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荷换了口气,接着哭,“今日是你的生辰之日,无人给您庆祝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如此受苦啊?我的小主,您好命苦啊……”
鬼三的表情僵了僵。
鬼六差点从墙头摔下来。
花慕青躺在春荷怀里,嘴角抽了抽——过了啊!过了!
这时,杜少凌走过来,一见春荷怀里的花慕青,小脸惨白,弱不禁风,登时心头隐约火起。
“来人!送慕嫔回宫!”
慕嫔?
这就升位分了?还是嫔妃?!!!
侍寝都还没侍寝过,居然就连升位分,甚至一跃成了嫔位!
别说杜少凌的后宫了,就是整个大理朝的先朝,也没有这样的例子啊!
花慕青差点没直接笑出来。
只是眼皮子到底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知道定是遮掩不过杜少凌,索性又这么颤抖地睁开眼,一副无辜隐忍无奈可怜的样子,在看到杜少凌的时候。
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小花花绝对是影后级别的戏精)
杜少凌心头一软,一下子弯腰,竟亲手将她抱起来,看她浑身都湿了,又匆忙解开身上的纹龙明黄披风,将她牢牢实实地裹住。
一边还伸手,摸了摸她被水打湿的鬓发,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
小小的一张脸,像个小桃子一样,捧在他的手心里。
偏偏要哭,却又一个劲忍着,鼻子通红,脸色发白,只嘤嘤软软地缩在自己的披风里。
杜少凌原本只有半分的心思,现在也似乎多了四五分。
这样的娇人儿,合该宠着护着,好生地疼惜才对。
怎能就叫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呢?
他放低了声音,柔声道,“莫怕,莫怕,想哭就哭出来,朕在这里,无人反欺负你。”
花慕青本来强忍的眼泪,又春风带雨地滴落几滴。
却是咬着唇,轻轻地摇头,“本就是嫔妾得意忘形了,不该跟内务府讨要民间嫁娶的新人喜服。冒犯了天颜,嫔妾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几个字,说得真是愁肠千结,颤在人的心尖子上。
杜少凌一皱眉,“何来罪该万死!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今晚行礼,本就是朕许你的,自然要你高兴!内务府那帮狗奴才,朕这就……”
话没说完。
华榕宫里,一身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戴镜花绫披帛,以及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精致打扮过的花想容,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出来。
仿佛就像没看到花慕青似的,对杜少凌福身行礼,温婉含笑,“参见陛下。”
杜少凌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暗光,抬了抬手,“免礼。”
花想容一笑,站起来,这才看了眼缩在杜少凌怀里的花慕青,微笑,“妹妹可是受了罚,心里委屈了?”
花慕青咬唇,从杜少凌怀里挣脱出来,摇头,“本就是嫔妾犯错,娘娘责罚也是应当的。嫔妾不敢言委屈。”
装模作样嘛,谁不会啊!
鬼六趴在墙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两个女人各自演戏。
一边还拿着小笔,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鬼三站在春荷旁边,无声地看了眼他的方向。
宫门前,花想容又端雅秀芝地笑了笑,点头,“你知错便好。今日,本是你跟陛下的好日子,按理说,本宫不该坏了你的兴头。可这宫里不比民间,规矩不能坏。能与皇上行叩拜天地之礼的,唯有皇后。”
皇后两个字一出来。
杜少凌微微变脸,花慕青却像是吓到了一般,剧烈一颤。
春荷忙上前扶住她。
花想容看着花慕青苍白的脸,再次微笑,“今日本宫可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又无人提醒。可这事,若是传到言官口中,你以为,那些大臣们,会轻易地这般放过你么?”
花慕青的眼眶又红了。
再次要跪下去,口称知错,却被杜少凌从旁边拉住。
花想容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又对杜少凌温柔一笑,“陛下,您这般护着她,可至少也该教她什么是规矩才是。”
杜少凌此时心头已是不悦,可花想容的话里话外,却是一个错也挑不出来。
他顿了顿,就听花想容又说道,“不然,咱们知晓她是无心之失,可有心人再心存捏造让外臣知晓。外臣那些口诛笔伐,就算九千岁,怕是也护不住她的吧?”
花慕青看着花想容,心想,这女人,当真不是自己当年以为的那个战战兢兢微恐一个不是惹了自己不快的小女子了。
看她这般思虑说话,行事周全,当真如一朝皇后一般。
端庄大方,典雅尊贵,事事上心。
明明存的就是恶毒谋害的心思,面上,却能做的这般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果然,一旁的杜少凌松开她,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爱妃说的不错。”
花想容一笑,花慕青低下头去,揪了揪帕子。
接着却听杜少凌又说道,“可若是罚跪也就罢了,缘何还要让你宫里的宫女,泼了慕嫔一身的水?她本就身子娇弱,气体虚寒。”
杜少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秋日里跪着这青石板已是寒凉入骨,再泼了水,必然重病一场。
到时莫说侍寝,就是一条小命,怕都能被今晚这一出给折腾没了。
花想容眼里冷笑凶光涌现——慕嫔?竟然就这么升位分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片刻后,又恢复惊愕不解。(也是个戏精)
旋即皱眉,看向身边新提上来的二等宫女白霜,“怎么回事?”
白霜一慌,‘砰’地一下跪在地上。
花慕青听着那声音都觉得骨头疼。
“娘娘,是奴婢擅作主张,让慕……嫔跪在宫门外的。奴婢见您最近操心得夜不能寐,便擅自没有通传。是奴婢的错,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花慕青勾了勾唇——真是好奴才啊!花想容跟前,似乎从来都不缺这样时时替她遮掩丑事恶行的奴才。
只是,这些奴才的拉拢,靠的是收拢,还是血腥呢?
杜少凌已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花想容像是明白过来,无奈又失望地叹了口气,对杜少凌福身行礼,“看来是臣妾驭下不严,才叫慕……嫔妹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接着又说道,“臣妾今日本是想让人传妹妹过来,责罚几句,便好生送回悠然宫的。不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无人通传,说妹妹来了。方才知晓陛下前来,看陛下带着妹妹,还以为是妹妹受了委屈,陛下这般纵容,臣妾才言重了几句。”
说着,再次看向花慕青,眼里脸上,净是歉疚,“妹妹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幸得陛下及时前来,若是真的叫妹妹受了寒生了病,本宫心里定然也是极其不好受的。妹妹,都是姐姐的不是。”
堂堂贵妃,竟然这么温言软语地跟自己告罪。
花慕青心头嗤笑——这规矩呢,她立起来了,杜少凌说不出话来。这人情呢,她维护住了,杜少凌只会觉得她当真是心善温柔,事事为自己考虑。
花想容啊花想容,难怪后宫众女争奇斗艳,唯独你,能独宠六宫了。
一出一还,当真做得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花慕青抿抿唇,偷偷地看了眼杜少凌,才小小地摇头,“嫔妾不敢,本就是嫔妾的错,叫娘娘费心了。娘娘千万不要内疚,都是宫人们的不是……”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还忌惮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早已面如死灰的白霜。
杜少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似是给她鼓励和支持。
然后对花想容说道,“爱妃今日也是用心良苦,倒是朕刚刚竟错怪你了。”
花想容毫不在意地柔和浅笑,“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敢说苦。”
杜少凌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只是你这性子到底还是太软和了些,宫里的奴才这样三番五次地自作主张,终归不是个事。今日便以这个宫女杀鸡儆猴,叫他们知晓什么是规矩,该好好地服从主子才是。”
花想容含笑,“可这些奴才到底也是有心替臣妾分忧,只是方法不对,臣妾定会好生教导……”
一边说着,一边柔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白霜。
白霜对上那双低下来的眼。
那眼里毫无温度,冰冷残忍。
她想起还在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心里绞痛。
一闭眼,爬起来。直直地撞上华榕宫门前摆放的貔貅二物。
“啊。”
花想容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
白霜滑落到地,鲜血,将那狰狞的石物染红。
花慕青低下眼。
杜少凌皱皱眉,见花想容吓得花容失色,便走过去,将她扶住,低声道,“罢了罢了,竟将你吓成这般模样。你自己的宫人,还是你自己处理吧。”
花想容红了眼眶,似是不忍地看向白霜的尸体,埋在杜少凌的怀里,低低哭泣起来。
杜少凌好生安慰了几句。
便听后头花慕青,含娇的声音,微微低沉地说道,“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杜少凌扭头一瞧,花慕青竟然真的折身要走。
刚要出言一起离开时,花想容却突然低声说道,“对了,陛下,琳琅阁那边刚刚来消息说,有老阁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