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听令[GL]_分节阅读_17
重生之驸马听令[GL] 作者:楚流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有何目的?”咸宁公主道。
宋致不停踱步,脑洞大开,想着各种可能,但又一一否定。忽然灵光一闪,她试探地问:“臣想,公主莫非是想看看张贺对臣是否仰慕大过敌意?那里是家兄与张贺相遇之处,在那里谈心,更会引起张贺对当年初见的追忆,也就能看出他对家兄如何了。”
咸宁公主笑而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有点意思,继续。”
“画舫谈话中,公主有意谈及最近的事,又以五公子之事探他口风,他担心公主会因五公子与臣生嫌隙,闭口不谈,就说明他这个人并不是刚直不折,也懂看形势。这样的人,能屈能伸,公主要有意拉拢他,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助力。”望着咸宁公主唇角的笑,宋致停下步来,仿佛得到了鼓励似的,越说越流畅,“张贺这个人,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不是能臣也是干吏,对恩主宋家不结党,不畏权势,说不定能借他之手,对打破宋家警惕,以为内应,还能临阵倒戈,成为公主手中的一把好刀!”
说完,宋致目不转睛地看着咸宁公主,眼里充满了期待,好像等待夸奖的小孩。咸宁公主点点头,一直含着笑不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宋致绞尽脑汁,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没有。”终于松口的咸宁公主拍了拍手,笑道,“你说的都对。你能有这种见识就很不错了,比一般的深闺小姐强了不少。”
宋致高兴地握紧拳头,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家令余度提着衣袍进来,看见宋致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咸宁公主看在眼里,理了理袖子,不在意地道:“旧年说吧,驸马正在猜本宫为何要引张贺去名扬湖呢。”
余度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宋致,低着头对咸宁公主拱了拱手,沉声道:“臣奉公主命,去了廷尉府一趟,查了张贺的笔录,张贺确实对驸马起了疑心,他怀疑驸马包庇宋敏,把宋敏藏起来了。”说完从袖子里拿了一叠纸张,递给了咸宁公主。
宋致一惊,脸上的笑烟消云散。她看着咸宁公主,勉强地提了提嘴角:“公主是为了查他笔录,行的‘调虎离山’之计吗?”只是那笑容说不出了沮丧。
咸宁公主低头翻看余度抄来的副本,语气轻松地道:“算是吧。”
宋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自己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结果根本没中的废话而心塞。说不定咸宁公主觉得她就是一个努力想表现好的孩子,很幼稚。
没听到宋致声音,咸宁公主抬头,随手把笔录副本放在一旁,含着笑,对她道:“怎么了?你说的那都是本宫的主要目的,至于笔录不过是随手而作。驸马很聪明,假以时日不必靠本宫,也能摆脱宋家。”
宋致不明白咸宁公主这是安慰她还是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就算是安慰,咸宁公主肯安慰一个“质子”,也让她很开心了。她不再纠结这些,重新恢复了笑容,并且心满意足地乖乖去抄那一百遍的《韩非子》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陈朝倡儒治国,实际上很少有皇帝会真的以儒为本,宋致特地问了咸宁公主,历代的天子用什么学术治理国家,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法家。法家为骨,儒家为皮,虽然世家浸沐儒学,可是上位者却往往信奉法学。连咸宁公主只是一个公主,都会随身携带法家经典。《韩非子》中还是帝王术的学说,当今天子在登基之后,常常宣室问对,请教法学代表。
《韩非子》主张极端的功利主义,认为人与人之间只有利害而没有仁爱,强调以法治国,以利用人。后世的《韩非子》并不完全,甚至有些是后人改变,而咸宁公主给的却是完整版。宋致略读了一遍,提炼出了关键的三个词“平衡”、“利用”、“专制”,叹服古人的思想极为厉害。再往深处一想,初见天子,天子对她亲近关爱,其实说不定是利用拉拢的手段。可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能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阴暗,她是被咸宁公主步步为营的心机给感染了吗?
她费力地写着繁体字,她是考古队的,那些古代字她都认识,问题是认字和写字是两码事,会吃饭的人不一定会做饭。她是想叫人帮忙抄,但全府上下都是咸宁公主的人,她叫谁抄?她也想糊弄,可想到咸宁公主那种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态度,要被抓到,那就是欺君之罪,小命难保。
宋致抄书抄得天昏地暗,从白天到黑夜,抄到趴在案上打瞌睡。珺珺好几次挑亮灯芯,都想劝她先睡觉,但宋致却倔强地撑着,撑到最后还是睡着了。
当然,书肯定没抄完,大早上出来吃饭的时候,咸宁公主看着她两个黑眼圈,脸都黑了,直接教训道:“驸马不睡觉抄书抄了多少?焚膏继晷有效用么?既伤身体,又不能加速写完,那还这么做,这就是愚蠢之极。”
宋致努力睁大眼睛,装出自己一点都不困的样子,辩解道:“臣以为公主让臣抄书是让臣长记性,臣不敢敷衍搪塞,自然孜孜不倦,更加勤勉。”
“愚蠢!”咸宁公主微怒,呵斥道,“你只是抄,把字写了几遍,你把书读心里去了吗?真真是愚蠢!无可救药的愚蠢!”
宋致撅着嘴,觉得委屈。咸宁公主见她眼底都起泪花了,忍不住失望地叹口气,摇了摇头,起身要走。宋致慌忙跪行两步,轻轻拉着咸宁公主的裙角,愁眉苦脸地望着她,可怜兮兮。
“把你的聪明用在读书上吧。多读点书,才不会老给本宫惹麻烦。”咸宁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扯裙角,迈开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致觉得很难过,她有一种辜负了咸宁公主期望的感觉。咸宁公主以为宋致是耍小聪明作出全力以赴努力完成任务的状态给她看,所以不高兴了。
“这可怎么办啊!”宋致哀嚎一声,趴在案上委屈地红了眼眶,一来是担心咸宁公主真的讨厌她了,二来是对咸宁公主老把人往恶意上想,束手无策,以后会不会怀疑她其实心还在宋家都很难说。
宋致叹了又叹,收拾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开始想办法跟咸宁公主解释,她还要保证,以后作息规律,好好学习,认真对待,公主说什么她听什么。命苦,太苦了!
第17章 运气不是一般差
三天过去,咸宁公主故意不见宋致,虽然两人都是在府中,可是咸宁公主不高兴,宋致这个没地位的驸马也见不着她。任宋致后悔得抓心挠肝,咸宁公主都不闻不问。她就呆在藏里,整理从宫中搬出来和余度、白柳、窦途他们收集来的书籍。宋谦在养病,宋家经过大火之后安静了下来,她已经完成了嫁给宋放牵制宋家的任务,自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看看书,喝喝茶,侍弄花草。
咸宁公主的生活很平静,从前在宫里就是这样,现在只不过是换到了宫外,多了自由。成婚的时候,天子赐她孤本名书十二卷,名画字帖五十张,还有七七八八的书,填了一整个架子。大将军也送了她不少的书籍,宋谦这个老狐狸下聘礼的时候更是送了三车。咸宁公主很满意这种无人打搅的生活,早上练剑,下午读书,晚上下棋,实在舒服。她每天听窦途讲驸马在梧桐园天天打听公主去哪儿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面上总会露出微笑,在窦途眼里,有了几分的少女的狡黠,连陪着下棋的余度都忍不住摇摇头,笑公主御夫有术。
“驸马今天还在抄书,不问公主在哪了,老老实实呆在梧桐园养病。”白柳过来汇报了。
咸宁公主捏着黑子,在棋盘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没有听见白柳的话。
窦途在旁边拿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笑道:“驸马估计是想明白了,公主在晾她呢。说不定这会儿正从书里查计策,想博公主原谅。”
“公主用心良苦,只希望驸马不要辜负公主对她的栽培啊。”白柳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咸宁公主落下一字,围困住了余度的大龙,微微一笑,问道:“旧年,你认为呢?”
“驸马的聪明与认真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这心性有待磨练。公主先施以恩惠,给予关怀,驸马困顿疾苦中,得遇公主,自然不得不依赖生存。公主的宠与罚,都是为了让驸马更加信赖公主,看来公主深得《韩非子》的三昧啊。”余度的八字胡随着他开口,一抖一抖的,显得诙谐。
咸宁公主笑道:“对她好,是为了让她感激和附从,对她严厉,是表示亲近,也是对她好的一种。对一个人好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是一味地迁就。本宫是真的希望她能倒向本宫,为本宫所用,不要成为敌人才好。”
“驸马的忠心毋庸置疑,她对公主的好感甚于生父宋谦。”窦途插嘴道。
白柳却蹙着眉道:“可她连生父家族都能抛弃背叛,往后真的能一直听从公主之令吗?”
余度起手落子,替咸宁公主回答了这个问题:“背叛了家族还有活路,背叛了公主,恐怕世间就容不下她了。当年武乡侯不正是弃家投了文帝,屠杀亲族,文帝还说夸他大义灭亲呢。”
虽然把咸宁公主比作文帝不合适,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对,默认了这个说法。余度说的是文帝时期,有渔阳太守造反,幽州震动,反贼汹汹,攻破了好几个郡。渔阳太守的三子没有从贼,反而上书文帝,请求领兵平叛。当时幽州牧不顾众人反对接纳了渔阳太守三子,给他精兵一千,结果他直捣黄龙,把太守的亲族全部抓起来,然后当着渔阳百姓的面杀了个干净。后来此人表功封了武乡侯,文帝赞扬他是大义灭亲,忠心良臣。
眼见天又要黑了,咸宁公主起身准备离开藏,却见家奴匆匆赶来,急切地禀报:“不好了!公主,张左监带人来抓驸马了!”
咸宁公主弄不清楚情况,扫了一眼三位心腹,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余度,咸宁公主把监视张贺的任务给了他,突然出这么一档子事,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当即道:“臣先去看看情况。”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等余度带着人去查探情况,她才对白柳道:“去给良乡侯府递句话,就说本宫对他们很不满意。”
白柳应喏,领命而去。只剩下窦途一人,窦途一改流里流气嬉皮笑脸,变得凝重和严肃,他对咸宁公主道:“臣以为公主一定不能让张贺把驸马带走,且不说驸马身份不能暴露,若是廷尉府今天从公主府带走驸马,陛下会不会责难尚不必说,单是朝中就会引起慌乱。小小廷尉左监今天能拿驸马,明日就能拿公卿王侯。总之,驸马不能跟廷尉府的人走,这是公主的脸面,也是打乱陛下部署的危机。”
本来对此还不生气的咸宁公主听了这番话,眉头紧锁,脸色一沉,快步向梧桐园的方向走去。
冷冷清清的梧桐园此时很是热闹,张贺领着廷尉府的人堵在了梧桐园的门口,明安带着几十个人高马大的亲卫刀剑出鞘,隐隐和张贺对峙。余度和宋致都在,咸宁公主远远就看见人群中矮小消瘦的驸马,近了一些就能听见她说的话。
“……张左监说本官是杀害五公子的凶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随意拿人,可是欺君!”宋致脸上生起薄怒,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既然你说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那就请张左监把证据拿出来,还有廷尉府捉拿本官的文书,否则,光凭你带人闯公主府的罪名,就足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