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如果这是大圣 作者:萌翔

    紫竹林, 顾名思义, 自然是紫竹成林, 长着紫色竹节的竹子浓密成簇，生机盎然。

    林中又有呈紫红色的岩石，剖视可见柏树叶、竹叶状花纹、因称紫竹石。

    竹石相衬, 再添上缥缈的烟云薄雾, 好一个如梦似幻的仙境。

    惯以女身示人的观世音端坐莲花台，听完孙悟空两人的叙述，在孙悟空先一口断然拒绝了念诵紧箍的法子后，望着两个面貌神情动作习惯一般无二的两人, 无奈的告知, 他也无法辨识两人真假。

    孙悟空自不会强求，以激将法将‘孙悟空’带离了南海。

    两人追赶着, 不时还交战几下，在离得足够偏僻后, 孙悟空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尽全力的一棒子将‘孙悟空’打下云层。

    ‘孙悟空’没想到孙悟空突然发力，猝不及防被击中, 从高高的空中直落下地面，‘轰’的炸开一个深坑。

    孙悟空以头朝下，极快的速度跟上坠落的人, 然后一个跟斗翻身稳落在地，金箍棒的一端指着落在地面‘孙悟空’的脖子，金色的瞳孔, 在浓烈的情绪下，灿烂得像燃烧着一团炽烈的火焰，温度却让人如入冰窖。

    “六耳，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孙悟空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好像再复杂的事都无法激起他语气的起伏。

    好巧不巧，这里也是座竹林，不同于南海的紫竹，这里的竹子一颗颗翠绿得像抹了一层蜡一般，阳光一撒，绿油油得让人心旷神怡。

    ‘孙悟空’虽然被从高空击落，此时没事人一般爬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威胁，拍下身上沾到的几片枯叶，一步步靠近孙悟空。

    孙悟空金箍棒抵着‘孙悟空’，分毫不让，但也并不想真正伤了对方，对方也并没有敌意，故就着对方推开棒子的力度，一个反手将金箍棒收在了身后，不再虚张声势，能停下来谈就行。

    ‘孙悟空’，也就是孙悟空口中的六耳，似乎笃定了孙悟空不会伤他，也许他只是不害怕孙悟空带给他的伤害，他的目光如蛛丝一般黏腻的粘在孙悟空脸上，无声的结界升起，隐藏了这座竹林的真实情形。

    六耳用孙悟空从未见过的缠绵目光望着他，让他浑身汗毛都有些不自在的竖了起来，“看不出来吗，我在帮你，受到如来的钳制好受吗，那个魔能解了你的紧箍，为什么不解，取西经的任务有我替你完成，为什么不走，你摆脱如来的契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用！”

    面对对方的逼问，孙悟空面色都没变一分，只是看着另一个自己露出痴痴的神情实在不适，忍受不了的移开目光道:“你先变回去。”

    六耳诧异的张开双手看着自己，很满意现在的模样，有些不解，“变回去？变成猴子？”

    孙悟空耐下性子真诚的解释，“变回你化形后的真实模样，不要顶着我的脸了，我会忍不住想用棒子抽你。”

    六耳哈哈的笑，为孙悟空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可是这就是我化形后的模样啊。”说着开心的转了几个圈，“这样不好吗，跟你一模一样，看着我，像不像在照镜子？”

    孙悟空不为所动，眉头轻微的蹙着，“就算你喜欢我的模样，但化形绝不可能化成与我一般无二的，别闹了。”

    六耳嘴唇微动，嚅嗫着开口，一如当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小家伙请求时候的撒娇，眼神还透着楚楚可怜，“七哥……”

    说来好笑，当年孙悟空与六王结拜之时，七人是有排先后的，以牛魔王为首，孙悟空美猴王为尾，但他们几人之间却很少以兄弟相称，大都是直呼其名，只有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六耳，大哥，二哥……六哥，七哥的叫得比他们还顺。

    但是六耳却不知，他此时用着孙悟空的壳子做出撒娇的可怜表情，是多么怪异。

    孙悟空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日光太毒的缘故，他眼睛此时很不舒服，同时，只觉得自己手痒得厉害。

    本来应叨邬提议，去观世音那儿便是想让六耳知难而退，不想对方竟能让观世音也辨识不出，孙悟空不得不对当年只会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小家伙刮目相看。

    当务之急是不让六耳再顶着他的模样把事情闹得更大了，孙悟空冷着脸，“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七哥的话。”

    六耳收敛了嬉皮笑脸，用孙悟空的那张脸认真起来，看着还挺唬人的，“七哥，你走吧，跟那个魔去解了紧箍，有多远走多远，便是跟他去魔界都好。”

    孙悟空看六耳认真的模样，不由好笑，他也确实笑了，那张被上天眷顾的脸上一时风光霁月，“如来不会放弃我的，你以为我能走多远？”

    看到孙悟空的笑容，六耳一时有些愣神，虽然他有这张脸，但是自己无论对着水镜怎么模仿，也笑不出孙悟空的味道，让人的眼睛不舍得离开。

    见对方不以为意的模样，六耳急切道:“不会的，现在有我替代你，他不会再找你了，七哥，相信我。”

    六耳的样子不像作假，但对方哪里来的底气？孙悟空目光有些冷凝，“你怎么这么确定？”

    六耳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眼神透出恳求。

    对方显然有不能说的隐情，孙悟空不打算听了，但是替代一说，也足够荒唐，“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自己能夺回，哪里需要别人来操心。”

    “至于你的自作主张的好意，我不会领情，现在，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也不要再顶着我的模样来混淆视听。”孙悟空向来说一不二，话完便破开六耳的结界，淡漠的眼神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然而六耳如果还像以前那般听他的话，就不会自作主张来假扮他了，低头坚定道:“我不！”

    孙悟空目光闪了一下，语气不不咸不淡，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你再说一遍？”

    六耳也倔强，本来有些瑟缩的模样，突然就被破罐破摔的底气撑了起来，抬头直视着孙悟空的眼睛，“我说，我不！”

    说着眼神就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桀骜的神色慢慢溢出，连唇角都带上了点孙悟空式的冷嘲，“我就是孙悟空，齐天大圣是我，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是我，该入大雷音寺成佛成圣的也是我！”

    孙悟空嘴角瞥了一下，金色的眸中哪还有什么温度，“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五百年过去，六耳一直惦记着他，现在甚至想用自己来替代他，确实让孙悟空感动。

    但他是孙悟空，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他有他的骄傲与不屈，他不可能畏手畏脚的躲在别人的羽翼下，不就是一个如来吗？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还需要这人竭尽心思来代替他。

    既然六耳不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亲自动手了，被他亲手打出原形，总比真的成为他，然后被无穷尽的利用强。

    照妖镜，传说能照出妖魔鬼怪原形的宝物。

    而照妖镜满天神佛，有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孙悟空能想到最容易借来一看的，便是天庭了。

    庄严的凌霄宝殿，玉帝看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对上两人一般无二的淡漠目光，神色非常镇定，但心里别提多头疼了，连观世音都无法辨别出的妖怪，他这里又怎会识得破？不是他长他人士气，而是佛教中人不是专门克制这些妖魔鬼怪的吗？

    虽有此认知，然表面上的自家威风可不能灭，自己的照妖镜自然是不能拿出来的，没照出妖精，得罪两只泼猴事小，他代表的可是天庭的颜面，所以，他是万不能亲自上阵的，玉帝环视一周心里很快有了名单，唤道:“李靖何在！”

    托着宝塔的威武天王上前拱手听命，“臣在！”

    “便用你的照妖镜来给这两个孙悟空照照，看看他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李靖在玉帝唤他出列的时候，便明晰他家陛下是什么意思了，他是知道玉帝自己有一面照妖镜的，且威力不是他手里这块能比的，但玉帝叫他用他的，帮孙悟空这件事显然缺乏真心实意，那他做做样子也就成了，照出来了，皆大欢喜，照不出来，也不会怎样。

    当两个孙悟空的头一同出现在镜中，泛着宝光的照妖镜却无半分变化，李靖收回镜子，“回禀陛下，许是这妖实力太强，臣的照妖镜并不能找出假的孙悟空。”

    玉帝点头，“孙悟空，你也看到了，非我等不助，而是那妖幻化之术精通得能以假乱真的地步，连照妖镜都分辨不出啊。”

    孙悟空来找天庭当然没抱太大希望，然而玉帝不尽全力就又是另一码事了，他先道了谢，然后话题一个转折，“听闻玉帝陛下手里收藏了一块难得一见的宝镜，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六耳本打算走了，幸好还没迈开腿，不然两人的区别可就显示出来了，见状，跟着开口，语气也是带着半点不客气的灼灼，“我也万分好奇，虽今日是因他事缘故才上来天庭，但我现今不比从前，难得上来，还望玉帝借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