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牧歌［种田］ 作者:么辛么同

    秦王爷说，嫁衣的料子叫龙凤锦，是用岭南国丝绸之乡江济，特有的冰蚕丝，经那巧手师傅织就而成，若细看整匹锦缎都呈极其细小的蜂窝状，盛是震撼。

    这冰蚕饲养艰难，繁殖不易，且吐丝量极少，至少需两到三年才能集齐不说，织成布料后，需的请二十多位顶级秀娘，紧锣密鼓大半年之久才能出一匹龙凤锦。

    龙凤锦本为前朝丞相郝延为讨皇上欢心命人不知耗了多少金银才研制而成，可惜还没送进宫，便国破家亡。

    锦缎为纯正的大红色，触手冰凉丝滑，即便折叠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最妙的要属这凤凰锦看似没有任何刺绣痕迹，却是用极细的金丝线在夹层顺着纹理绣了首尾相交的龙凤呈祥，以及九九八十一个喜子凑成的祥云图。

    裁成嫁衣，穿在身上，阳光一照，那飞龙凤舞就似在喜云团里遨游，活灵活现，褶褶生辉。

    岭南国虽规定平日里不得绘制，穿戴任何有龙凤样式的服饰，但成亲当日却是个特例。

    龙凤锦这种料子极其稀少，以至不知凡几的深闺儿女盼着能得那么一件。可连皇宫也只两匹罢了，时间久了这龙凤锦便被赋予了神话色彩，招示着新人恩意如岳，知音百年不说，更是成了身份高贵，地位不凡的象征。

    皇帝陛下觉得只有相爱相守，赤子之心之人才配得这精巧之物，能够让自己那位逃婚离京的大将军这么心心念念，心甘情愿之人，又如何会差的了！他是不太可能了，但他希望自己最看重的两个人都能幸福美满，于是留了一匹给弟弟，另一匹赐给了牧野。这份荣耀，就连当年的皇后都没有过。

    整匹锦缎，沿纹理裁成合身礼服，只在衣领与袖口处刺金线云纹压边，外罩金色薄纱，双层广陵宽袖坠地，细细的腰肢用绣龙凤呈祥花团锦簇大红腰带紧紧束起，显的更是纤细灵巧，右侧压羊脂三星玉佩，绣鸳鸯戏水荷包。足下蹬红缎面缀双孔玉环靴，寓意圆圆满满。

    头发前端整齐的编了辫子，半扎起来，用红底描金边缀金铃铛绸缎绑起来，那小金铃垂在耳后，小巧的可爱。

    甫一出来，流光溢彩，可把站在院里的人惊的话都不会说了：这是天仙下凡了吧？

    蒋烨早已等在厅里，一身大红锦袍称的本就极其俊朗的人更加冷艳高贵，袖口用缂金丝绣字袖扣牢牢固定，掌宽的云纹腰封让那高挑的身材比例越发完美。

    走进一看，只见腰带，领口甚至袖套都绣满了牧野二字。别人成亲绣龙凤图，石榴桃子多福字，这新郎官生生把新夫朗名字绣在上头。这一举动，看的牧野差点掉了眼泪。一头乌发整整齐齐用玉冠束起，脚上踏与牧野一摸一样同款靴子。静静的立在那里，缓缓伸出双手，紧紧牵着自己的新夫郎往门外走去。

    乌云的马鞍早就换了新做的红喜字锦缎垫子，马脖上应景的戴朵大红花，见牧野走过来蹭了蹭他：小主人，乌云祝你，新婚快乐呐。

    阿黑难得的没有和乌云打架，脖子里绑了条戴了铃铛的红绸缎，乖乖的立在乌云脑袋上：阿黑，也祝小主人，新婚快乐啊，等会儿阿黑会提着花篮子在空中一路撒花的。

    他们要到镇上绕一圈，本计划只在村里，可乌云脚程快，不到半盏茶就完事儿了。蒋烨又是个想让牧野风风光光的，于是大家决定，拉着聘礼浩浩荡荡去镇上，反正来回也就一个多时辰，时间足足够。

    阿黑飞在半高空，抓着个篮子，一会儿就撒点花瓣下来。乌云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整整齐齐一列拉着聘礼的马车，两侧护送的侍卫维持秩序，队伍最后还跟着两位提着篮子的家仆，正在散发糖果，蜜饯和铜钱。

    “这...谁家成亲啊？”

    “你不知道？这是那天宁斋的两位东家办亲事呢。”

    “好家伙，这阵杖可真大，以往都没见过。”

    “据说，从明儿起之后三日，天宁斋吃饭打折不说，村里摆的流水宴谁都可以去。”

    别说是镇上，恐怕就连县里也没见过结婚这场面的，那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小孩子们跟在队伍后跑着跳着，一路好话不断，热闹的整个镇子的住户都出来观看。

    等再回到村里，还不到午时，休息片刻，整理好衣冠，就该去婚礼现场了！

    婚礼场地就设在住房旁小溪边上，铺了大红绸缎的桌子，绑了大红花的椅子整整齐齐分列两侧，中间用半米高的矮木栏杆隔出不到两米宽的过道，栏杆上挂满了彩绸，每隔三米还立起了盘凤柱，挂了红艳艳写着百年好合的宫灯，地上铺着的红毯上撒满了花瓣儿，一直延伸到小溪边的台子上。

    这台子架的离地面只有半米高，有雕栏木柱搭起的镂空架子立在上面，中间嵌了幅百花齐放精美刺绣，正中所书“蒋烨，牧野，新婚愉快，永结同心”十二个用无数喜子凑成的苍劲有力金色大字。

    将近一米宽两米长的绣品，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两侧摆了半人高的珊瑚树，据说是皇上所赐，叮嘱结婚当天摆出来，给将军撑场子。不过没想到的是，皇上自己眼巴巴的跑来，亲自撑了场子。

    台子的四周摆满了花卉，左侧摆了个约一米高的镂空雕花木桌，桌子四周也用鲜花装点了一番，上面还摆着一簇洁白的小苍兰，据说这后面是站证婚人的，用白色花朵是寓意纯洁的感情。

    村子里只要愿意来的，不需带任何礼物，到登记处留下名姓，说几句祝福的话，就可以进去吃席面了。若是闹事，不好意思，那站了一排，换了暗红色新衣的侍卫，分分钟就可以把你们丢出去。

    入口处有家仆提着篮子，装了满满的糖果，糕点，小孩子来都能分到一大把，走时还能带一份做回礼，这大手笔的婚礼，直到多少年后，福田村还在津津乐道。

    村长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婚礼，紧张的“咳咳”两声：“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是十月一日，牧野和蒋烨的成亲仪式，吉时已到，现在有请新人入场。”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阿黑爪子里的篮子不停换着往下撒花，旁边还有专人给它挂篮子。纷纷扬扬的花瓣儿从天而降，好像下了场雨，飘了场雪，梦境般美轮美奂，看呆了台下观礼的客人。

    蒋烨牵着牧野的手走到台子上，手心紧张的都渗出了汗，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牧野努力忍着，就怕一不小心，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他喜欢的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有多么不为世俗所容，多难以接受，他不是不懂。就连烨哥对他那些歌儿曲儿也没法喜欢的起来，现在却为了自己完完全全推翻了这里本该有的风俗习惯，这如何能让他不感动？

    就在这时，村长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换了下去，这男子接着眼前的讲稿，继续到：

    “蒋烨，你愿意娶你眼前的哥儿牧野，作为你的伴侣吗？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无论疾病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人真是匆匆赶来的皇帝，宇文赋。眼前的一切，那么古怪，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可就是处处流露着真情，爱意和对对方的用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弟弟快马加鞭写信一定要让自己来，他是想让自己看看什么才是婚姻，什么才是夫妻，什么才是爱人吧。

    “我愿意！”

    蒋烨的回答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甚至带着不可言说的急切。

    “牧野，你愿意嫁给你眼前的先生蒋烨，作为你的伴侣吗？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无论疾病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牧野真诚的望着眼前的人，这一刻再也没有彷徨，就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后他会有他的爱人，他的家！

    “新人，交换戒指。”

    秦王殿下端着红绸缎盖着的盒子走了上来，蒋烨把那枚亲手设计的戒指，戴在牧野无名指上：从现在起，小野就是蒋牧氏了，他们死后也可以合葬在一起，生则同裘，死则同穴。

    牧野急匆匆把戒指给蒋烨套好，踮起脚尖，勾着脖子，堵住了蒋烨的嘴，他真的忍不住了，要哭了啊！

    台下一片寂静，紧接着就是侍卫们一阵起哄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村民赶紧把孩子眼睛捂上，乖乖啊，这青天白日的，可真是羞死个人了啊。

    村长红着老脸这时上了台：“好了，礼成，现在起，牧野就是蒋烨合法的夫郎了，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