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冷着脸开着车，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不知是因为自己已经麻木了还是习惯了这种痛觉，他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今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了，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以前也不是没有违反过祁然的命令，不过那些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情况下。违反命令是因为他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可今天，他很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就像是做生意一样，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明明就是稳赔不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没有丝毫后悔。
    他还记得曾经湛戈对他说的话，湛戈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光。可是只有唐叶自己知道，他其实跟湛戈是一类人，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自己可以站在阳光底下罢了，不管内里有多腐败，披有伪装的自己总是能迷惑好多人。执行任务所见到的人性最丑陋的一面，穆云为爱不顾一切的牺牲，还有唐叶的惨死，不管他将这些东西隐藏的再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总能编织成一张网将他笼罩的密不透风。
    其实，渴望阳光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行动会带来什么，但他此刻很确定，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为此感到庆幸。
    一阵机动车的轰鸣声响起，唐叶抬眼看着前方拦住自己的摩托车，踩了刹车。
    穆顷摘下头盔，满脸怒容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打开车门将唐叶拉下车，穆顷二话不说一拳揍在了唐叶的脸上。唐叶没有还手，一是舍不得，二是因为愧疚。
    一把拉过唐叶的领子，穆顷第一次用这么冷的口气对唐叶说话：“钟离！你是不是觉得你挺有本事？你知道码头上都是什么人吗？你单枪匹马过去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不想牵扯到你们。”唐叶解释道。
    穆顷根本不买账，“不想牵扯？说的倒是好听！你是不想牵扯，但你能摆脱掉穆家太子爷的身份吗？只要你一天是穆家的人，你所代表的就不是钟离川，你是穆家的公子，你是穆川！”说到这，穆顷放轻了声音，“你知道穆川代表着什么吗？那是B市多少人都可望不及的荣耀和责任，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在毁了你自己，毁了穆家！”
    唐叶没有说话，他很能理解现在穆顷的歇斯底里。
    “沈君图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穆顷突然问了一句让唐叶措手不及的话，“让你宁愿冒这么大的险也要去救他。”
    唐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一切都结束了，穆顷……一切都结束了。”
    看到唐叶眼里的黯然和空洞，穆顷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我……我伤了他。”唐叶拿出那把带血的匕首，笑的戚然，“我没有能力和曼巴抗衡，也不能告诉沈君图实情，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阻止他的办法。”
    “你喜欢他。”
    “……”唐叶身子一僵，没有答话。
    穆顷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试探唐叶居然沉默了。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从小跟唐叶一起长大的他很清楚，唐叶的沉默意味着——默认。
    【作者有话说：心酸吗？我觉得不酸啊，为什么有小妖精说特别心酸呢？】
    第10章
    “老大……”穆顷看着唐叶嘴里漫上了一股无能为力的苦涩，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脑海里又控制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他真的不懂，明明已经有前车之鉴了，为什么事情还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穆顷颤抖着开口，“老大，你是认真的吗？”
    “……”唐叶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真的想好……哪怕沈君图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敌人，哪怕他不清楚你在背地里为他做的这些，哪怕他对你做的毫不领情，你还是要站在他那边吗？”穆顷狠狠抹了一把脸，像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唐叶看了穆顷半晌，最终还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仿佛是做了某种妥协，艰涩的开口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相信我，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最后一次……这是唐叶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今天的行为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规则，而跟沈君图这般撕破脸的行为，更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或许他对沈君图是喜欢的，但是这种喜欢所要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也不是一个看不清感情的人，只是今晚过后，他和沈君图再也不可能回到那种暧昧的状态了。他没有办法去用那飘渺到几乎不存在的机会做赌注，将自己和穆家置于险境。
    他赌不起！
    看着唐叶那复杂的表情，穆顷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正是因为唐叶太过于冷静自持，所以才显得他今晚的冲动有多不可思议。穆顷忍不住想，如果沈君图是个普通人，大概他会对这个结果抱有最起码的期盼……
    穆顷摇摇头，摒弃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旋即释然的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对面的唐叶却突然倒在了身旁的车上。
    穆顷心里一惊伸手去扶他，就摸到了唐叶肩头粘腻的血液。“你中枪了？”穆顷察觉到这一点，慌乱的将唐叶塞进副驾驶座上开车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穆顷唤来公寓里的那几个警卫给唐叶处理了伤口。那几个人都是受过训练的，处理起伤口来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