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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楼上精神科来了个病人,也就比儿子大两岁,性取向不符合大流。”
章母整理书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着丈夫:“不符合大流是指?”
“同性恋。”章父端着杯子抵在腹部,“家里反对的厉害,送去电击治疗,自杀未遂,现在疯了,挂号看病闹得差点跳楼。”
章母把书放一边:“太胡来了。”
“我指的是孩子父母。”
她很不赞成的蹙眉:“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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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父静坐了会,觉得水不怎么烫了,就端起来喝了一口:“独生子,怕断了香火。”
章母拢一把保养的很不错的半长头发:“断了也是天意。”
章父说笑:“秦教授不是不信命吗?”
章母也要开玩笑,那笑意刚要从布满细纹的眼角推开,突然不知怎么就凝固住了。
客厅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却弥漫出一股死寂的气氛,开着空调的客厅犹如刮过穿堂风,冷的让人四肢冰凉。
章母打了个哆嗦。
章父不知何时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面,握住她的手。
带着从杯身占到的温度。
章母被烫到一般,一把甩开丈夫的手,站起来后退好几步,蹙了蹙掺杂着岁月痕迹的细眉,不敢置信一闪而过,她看一眼挂钟,稀松平常道:“快九点半了,我去书房忙会,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走到书房门口,章母猛地转身,快步回到沙发前,质问塌着肩的丈夫:“你早就知道了。”
笃定的语气。
章母又说话,夹着冷笑:“章钧,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为了给你走错路的儿子做说客,不惜编一个病人出来。”
章父叹道:“没编,那是真事。”
章母心口一窒,脸白了几分:“我给小唯打电话。”她焦躁的念着,全无平日里的睿智端庄:“手机呢?手机在哪?”
章父把她眼皮底下的手机递过去。
章母的手碰到手机壳就挥开了,不行,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跟儿子谈话。
这么多年,从做母亲开始,她在儿子面前都是温柔的,不能有歇斯底里的一面,会伤到儿子。
章母来回走动,要把心态调整好,让情绪平复下来。
可是要怎么平复?
没有一个母亲能轻易的做到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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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父知道这时候不论怎么安慰都没什么用,道理更是行不通,就说:“忙你的去吧,有什么话明天我们再谈。”
“都这时候了,还忙什么忙,我能看得进去一个字?”
章母红着眼发了通火,身形突然顿了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章父说:“四五年前。”
章母的瞳孔微缩,四五年前……那不就是高中。
儿子的整个青春期都很乖,连普遍的叛逆都不曾有。
那个年纪的孩子,要是被训过骂过,遭到逼迫,心理受过伤,绝对不会那样天真无忧。
章母盯着自己的丈夫:“你刚知道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信他一开始就能接受。
章父喝两口水,简短道:“自我压制,梳理,消化。”
职业的问题,生死看的多,越发清楚有些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而有些东西却没有以为的那么重要,可以弃掉。
第55章
章向唯不知道他爸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妈抓住了重点, 更是轻易推断出了他跟霍谌的关系。
他在吃今晚的第二个蛋糕,白巧克力的,不大, 精致漂亮,霍谌带过来的, 比剧组的还要甜。
霍谌在拍他。
章向唯没有身为模特的自觉,基本不看镜头, 他自顾自的一勺一勺吃着蛋糕,眉眼干净温顺,白墙上的剪影十分柔和。
美好的画卷一般, 摄人心神。
陈香香刚凑过去, 就被一击眼刀剐了一下, 她默默退出镜头范围,并拽住正要往那边去的方圆, 对安利使了个颜色。
撤吧,再不撤, 他们三个单身狗会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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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十点了,再不给老霍留二人世界,怕是要有寒风入境。
他欲要打招呼走人, 手机响了,陌生来电,掐掉又响。
安利去一边接电话,不知那头是谁,说了什么, 他那张常挂着的面瘫表情骤然四分五裂。
章向唯无意间捕捉到了,连忙端着蛋糕走向霍谌:“好像不对劲。”
霍谌顺着他的方向往安利那扫一眼, 继续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吃你的蛋糕。”
章向唯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就不担心是新虞出事了?”
霍谌捏他的脸,指腹磨蹭几下:“新虞要是出事,会第一时间联系你利叔?我这个老板是死的?”
章向唯抽抽嘴,有道理,那就是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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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挂掉电话查了点东西,背后响起脚步声,一根烟丢过来,他接住,咬在嘴边。
霍谌衔着烟走近,将打火机扔给安利,冷冷道:“几个月前拍《涨潮》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安利点燃烟,把打火机还给他:“这段时间我可是都在自给自足,没吃过一份外卖。”
霍谌侧过头:“那刚才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安利说:“上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