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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七、防患于未然的段二哥(搞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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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择的登门拜访让安府上下都稀奇不已,连一贯淡然的安寻悠听到通报时都愣了下。要知道这位元帅二子从前常年不在京都,逢年过节也从不跟着段大少爷四处拜访走动,这次他回京都后做了大官,元帅府照样是大门紧闭谢绝同僚的恭贺。
    因此他一路走向正厅,途中引起了好一通围观——悄无声息的那种,安府的奴仆训练有素,手中的事情不停,嘴上也不出一声,只默默交换着新鲜的眼神:瞧瞧,这就是让摄政王力排众议亲自举荐的新任禁卫军统领,在宫宴上向陛下自荐枕席的那位!
    段择倒并不在意这些眼神,心里还挺乐呵:他跟樊蓠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赶明儿要是有谁想插一脚,就算那是个天之骄子也不占理,哼哼~还有啊,安府是怎么调教下人的,这种一边干正事一边传递眼神的技能简直炉火纯青,厉害啊!
    “段大人请落座,相爷早已命人为您备好了茶点,您稍安勿躁,小的已谴人去通知大公子了。”管家将他带到正厅外便退了下去,从始至终没有踏入厅门一步。
    段择再一次摇头感叹:瞧瞧人家这规矩!
    他将手中的两个药包摞起来显眼地放在桌案上,端起茶慢慢地品。
    “段统领,”安修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今日怎么有空到府中做客啊?你可是多年不曾登门了。”安相爷自然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巴结着这位摄政王眼前的红人,不过段择如今也是贵客,又跟他疼爱的侄子有同门之谊,他亲自来接待一下也无妨。
    段择立即起身拱手致歉:“相爷,晚辈听闻安师弟身体抱恙,着急来探望,身边只带了这二两草药,竟忘了准备礼品,还望相爷和老相爷莫怪晚辈失了礼数啊。”
    安修马上注意到了桌案上的药包,顿时有些急了:“贤侄说哪里话,府中不讲究这个。你刚才说寻悠身体抱恙?”他回身就想出去叫人:怎么没人告诉他寻悠病了!管家呢?
    段择忙将他唤回:“相爷莫急,据晚辈所知不是什么大病。”
    安寻悠走到正厅外时,就听到有人正关心自己呢——
    “晚辈以为,若是安师弟成了亲,整日与娇妻美妾相伴,自然会渐渐忘却那人,这样他体内的余毒才不会发散,而且还会慢慢消解。”
    安修若有所思地点头:“有理……哎,寻悠来了,快,你段师哥等你半天了。”
    “段师哥,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安寻悠一向淡然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了不加掩饰的讽刺:自己要娶媳妇了就催着别人也赶紧成家,什么毛病?
    段择语重心长:“师哥是关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安寻悠转向安修的方向,微微垂下头,“那蛊毒是有些麻烦,但不致命……”
    “你还说呢,要不是段择今天拿着药来看你,我都不知道你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打算瞒着我、瞒着你爹和你祖父多久啊?”
    安寻悠瞄了段择一眼,对着叔父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本打算等好利索了再告知各位长辈,也免得你们担心。”
    安修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他素来心疼这个侄儿,如今见他服软了哪还板得起脸。“不过,你段师哥说得有理,再说你早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这几年我们纵着你、随着你,但你不能总拖着啊,你应该知道祖父多想抱重孙吧……”
    安寻悠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拆开那两个药包闻了闻。近竹好奇地凑上前来:“公子,这药管不管用啊?”
    “管用,”安公子冷冷一笑,“清火降燥最管用。”
    啊?近竹再次失望:那不就是普通的药嘛,还以为走南闯北的段二少爷有什么秘方呢。
    ***
    女皇和摄政王大婚在即,相关事宜自然要操办起来,因为摄政王不喜骄奢,二人的婚事便借着选夫大会已有的准备从简举办。
    “这种重要时候,你怎么不多在宫里巡视几遍,你作为禁卫军统领这么闲的嘛?”霍陵飞一箭穿了三颗红心,得意地纵马而回。
    段择半眯着眼歪在小榻上,懒洋洋地沐浴着透过树冠零散洒落的阳光,舒适得仿佛随时会睡过去。
    “什么统领不统领的,夏泷给我脸上贴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真要是插手太多,人家要不高兴的。”
    “你看你怎么这么说呢,泷哥肯定没那意思。”霍陵飞下马来拉他,“算了,就这小半天不当值也不打紧,走,来两圈?”
    “懒得动。”段择躲开他的手,继续往自己嘴里玩儿似地抛着干果, “躺这儿舒服着呢,谁还想骑马呀——还别说,你这出门一趟带的家伙事倒挺全,挺会享受嘛!”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霍王爷小声嘀咕着,“我表哥出一趟门更讲究,你怎么不说他?”
    段择白了他一眼,“我哪敢说他呀。我也没说你,就随便闲聊呢,这么敏感干什么。”
    霍陵飞暗自撇嘴:明明就是心情不好。不过他多贴心、多仗义啊,早就猜到他哥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的婚事操办起来会不舒坦,今儿个还特意准备了一坛酒!
    “哥,瞧瞧,这可是百河之地的贡品,你闻闻,闻见这香气没?来,业成,赶紧拿杯子,给我哥满上。”
    霍业成手脚麻利地为二人摆好了简单的酒席。
    段择看着玉白杯盏中的浅红色酒液,倒真被勾起了兴趣,“百河之地的贡品?那果真有年头了。”也就是开国女帝在位的那九年,以及先皇继位后的前几年,百河之地会恭顺地上供。
    “可不是,在我们家老宅埋了有六十年了!一听你今天要找我出来,我就赶紧让人把它挖出来了,”霍陵飞压低声音冲他挤了挤眼,“当年泷哥要出山对付老皇帝的时候,我都没拿出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来,一醉解千愁!”
    两人响亮地碰了杯。段择品味着甜丝丝的美酒,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陵飞吧,有时候为人处世是挺混蛋的,但对他是真的没坏心眼,他拿自己当亲哥哥。
    想到这里段择有些坐不住了,草草的灌下这杯在百河之地号称“美丽秘语”的佳酿,然后便起身想走,“还是不能旷工,在其位谋其政,我还得护卫皇宫呢。”
    霍陵飞忙放下酒杯,“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哥,哥,你真回去啊?”好吧,他哥果真不是一般人,哪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的婚事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也要梗着脖子看。
    行吧。霍王爷耸耸肩,命人收拾东西打道回府。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王府老宅子里给他准备好了惊喜。
    霍陵飞刚一回府,被他留守在府中的霍鑫就激动地迎了上来:“王爷!王爷!有大喜事!”
    “什么喜事啊,”霍陵飞兴致缺缺,“你小子说到媳妇了,还是摄政王突然决定退婚了呀?”
    霍鑫被噎了下,但喜悦丝毫不减,“都不是!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位夏姑娘来了!哎呀,夏如花,夏姑娘!!”
    霍陵飞从恍惚中缓慢地回过神,“来了……来哪儿了?”
    “来这儿了!她人现在就在祠堂,”霍鑫小心地收起了笑容,小声补充道,“在祭拜老夫人。”
    霍陵飞没想到自己恨不得找到天涯海角的人有一天会自动出现在自己的家里,直到走进祠堂看见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剧烈的不真实感都让他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你是谁?”
    那女子叹了口气,“您的人不是一直在找我嘛?如果您是问我当初救下您的时候是谁——那时我用的名字是夏如花。”
    “那你现在用的名字是什么?”霍陵飞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身形相近,年龄相符,声音似乎也很相似……
    “飞萍。”
    “本王是问真名。”
    “飞萍。”女子自嘲地轻笑了下,“双亲早逝,我早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了,就连这个名字,也不过是收养我的人随口取的。”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是她?”
    飞萍无奈地看着他,“王爷需要我如何证明,讲述和您相处的曾经吗?说真的,很多事我确实是记不清了……”
    “哈?!”霍陵飞现在有点相信她就是夏如花了,这种绝情真是如假包换!“那你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站在我祖母的灵位前干什么?!”
    飞萍垂下了头,小声道:“信件被提前寄到您手中是我的过失……”
    霍陵飞咬着牙听她解释着原本信件是要等他承诺的三月之期将至才寄出的,就是担心他收到了消息后会去找她,“我那时要出远门,绝不会希望没走远就被靖南王府大肆搜寻——对,那时候我是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并不知道你们王府中的情况,我也不想掺和进去,后来发生的事真的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闭嘴!”霍陵飞暴怒地将她一把拉到自己面前,近距离扫视着她的眉眼,他说不上眼前的人是否符合自己之前的想象,事实上他始终无法想象那面纱之下应该是怎样的面孔,但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的眼睛,它们总是友好又柔和,有情绪的时候极其生动。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神中尽是认命之后淡淡的哀伤和懊悔,可是那隐藏极深、或许连她自己都很难察觉到的一丝脆弱,让两双眼睛重合到了一起。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狠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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