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生了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并非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怀里的这个人儿需要他啊,他们的孩子也需要他啊!
他往后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家,真真正正的属于他的家,他们都会幸福的。他会做一个好丈夫,做一个好父亲。
次日早朝过后,皇上特意留了吴垢说话。
皇上在都城还是安了许多的眼线的,昨日吴垢在封府逗留许久的消息,他也收到了。皇上永远都不会完全的相信一个人,之前虽然暂时的放过了吴垢,但如今吴垢在封府呆了那么长时间,又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安,所以就留下了吴垢说话。
说是留下他说话,实则抱着的是试探的心思。
皇上见到吴垢的第一句话就是:“朕倒是不知道垢儿何时跟封爱卿关系那般好了。”竟然在封府能呆那么长的时间。
吴垢面对皇上审视的目光,以及不动声色的试探,从容的道:“微臣跟封大人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却与督主夫人甚为投机。皇上知道的,当年督主夫人于臣有救命之恩。今日去封府探望她,她知道微臣家之前是商户的时候,就问微臣为何不自己做生意。”
“微臣想着,人不能忘本,吴家之前就是商户,断不能到微臣这里,因为微臣得了皇上的厚爱,就忘本了。所以就跟督主夫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督主夫人帮着督主打理府中的事务,微臣听了之后也颇觉十分受教,是以就聊得有些久。若非封督主过来赶人,微臣大概还要在跟督主夫人请教一二的。”
皇上留在封府的眼线,是有跟他说过林朝雨在帮封云深打理庶务的事情。
皇上见吴垢并未说谎,神色缓和了一些,笑着问:“垢儿可想好做什么生意了?”
吴垢最开始听得皇上如此称呼他的时候,他十分恶心,如今倒也免疫了。他笑着道:“准备做脂粉生意。”
皇上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吴垢一个大男人竟然想做脂粉生意。
不过一想到吴垢请教的对象,又有些了然。女子除了知道穿什么、戴什么,抹什么之外,旁的哪里知晓。
皇上原本就有些担心吴垢因为闲赋在家没事儿做,对他心生怨怼,如今吴垢做生意,皇上还是很支持的,虽然一个侯爷去做生意有些不像话,但这种不像话总是能够令皇上感到安心。
所以皇上大手一挥道:“往后宫中的所有脂粉,就由你的铺子供应了,朕封你为皇商,如此你也就不必考虑生意做不好了。”
吴垢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有些激动的道:“这会不会不合适,微臣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恐让皇上失望。”
皇上很满意吴垢的表情,得到了圣眷,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才合适。
“朕相信垢儿是可以的。”在皇上看来,有了他亲赐的皇商的名头,只要吴垢不闭着眼睛乱来,生意就不是差。
这个皇商的名头,算是吴垢今日的意外之喜了,他猜到了皇上在早朝之后肯定会召见他的,只想着如何打消皇上的疑虑,却没有想过要从皇上那里得到什么。
自然,皇上给的东西,他不会不要就是了。
有了皇商的身份,皇上又跟他许诺了宫中所有的脂粉都由他负责,吴垢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干净。
回府之后立即就开始招人、找铺子、给铺子取名字等这些事宜。
吴垢回府的时候,嫣娘也到了吴垢的府上。
吴垢那边搞得热火朝天的,林朝雨和封云深也是在稍微晚一些的时候知道了皇上封了吴垢做皇商的事情,在稍稍晚一些所有人都知道了,因为皇上让万公公带着圣旨到了静亭侯府。
这就让许多原本看不懂皇上对吴垢是什么态度的人,越发的看不懂了。
你说宠爱么,皇上若是真的宠爱,就不会半点权利都不让吴垢沾染。你说不宠爱么,皇商这样的身份,有些人经营一辈子都是得不到的,这吴垢刚有做生意的念头,皇上就如此给他脸。
外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心思及不多说了,林朝雨知道之后却是十分高兴的。皇商哎,皇上还给吴垢下了那么大的订单哎,要知道光是一个后宫,这脂粉的消耗量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再者,就算不计较后宫对于自封的消耗量,有了皇商和后宫这两块活招牌,就能够吸引源源不断的客流。
自己用的东西,跟后宫的娘娘们用的是一样的东西,是出自于一家的,这说出去就无端的让人觉得长脸了许多。
林朝雨都不得不说,吴垢这个人是带了几分运气的。林家的生意对上吴垢这边,妥妥的要凉啊!
林五老爷在知道吴垢要做脂粉生意的时候,立即察觉到了危机感。
在看着皇后传递出来的消息,让他秘密送二十万两白银给她,林五老爷觉得有些不乐意。今年皇后已经让他送了许多次钱了,往年皇后也会让他送钱,但从来没有今年这般多。林五老爷已经给皇后送过几次二十万两了。
他虽然不过问政事,却也觉得作为皇后是花不了这么多钱的。
他知道作为皇后的母族,是应该多多支应皇后,他自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但过去每年给皇后的,一整年不过也才五十万两,可今年还未到年末,就已经给了皇后两千多万了。
这个数量,是林家所有的生意一年的净利润,但今年从年初开始林家的生意就受到了影响,是以皇后要的这些钱,都是从林家去年的老本里头拿的。
林五老爷不知道皇后要了这么多钱林大老爷心里有没有数,但他觉得他有必要将这个总的金额告诉给林大老爷知晓。
林五老爷就算在不通政,却也知道一个后宫的女人即便是天天在宫里头洒银子也用不了那么多钱的。
林五老爷过去找林大老爷的时候,林四老爷也在,书房内的气氛有些不好,二人方才似乎是在争执。
林五老爷了然,今年四哥和大哥经常意见不一致。
林五老爷进屋之后,好似感受不到屋内的僵持一般,好声好气的跟林大老爷和林是老爷分别见礼。
林大老爷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如同往常一般问林五老爷:“老五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刚坐下的林五老爷起身,恭恭敬敬的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弟这边刚刚收到皇后娘娘的消息,让小弟送二十万两白银过去,今年小弟前前后后送了将近二千万两了。大哥知道的,今年生意不是很好,根本没有赚什么钱……”
林大老爷在听到林五老爷说皇后让他前前后后送了二千万两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到了。他知道皇后经常伸手要钱,他理解皇后在宫中的艰难,所以嘱咐林五老爷皇后要钱就给。每次要钱的事情,皇后都是直接联系林五老爷的,林大老爷并未过问这些。但却不知道是这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二千万两可以做太多的事情了。皇后,是要干什么?
林四老爷冷嗤一声:“呵呵,皇后娘娘如今什么都还没有拿到手中呢,就想一边用着林家的钱,一边拿林家当垫脚的凳子了。”
林五老爷是庶出的,很多事情很多话他心中清楚却不敢不明,只能暗示。
但林四老爷就不同了,他跟林大老爷一母同胞,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根本不怕得罪林大老爷。
其实对于皇后,林四老爷如今是一万个不满意。
用着林家的钱,他的小七失踪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找到。林四老爷都不敢想象,小七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林四老爷的话,成功的扎了林大老爷的心。
林家在辅佐皇上上位之后为什么退了下来,一来是不想引起皇上的猜忌;二来是因为皇后,为了让皇后在后宫好过一点。
林大老爷一直跟林家的众人说是,大家先隐忍,等皇后的孩子出生,等十二皇子当上皇帝,他们林家就能够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再也不用隐忍了。
可是呢……
如今皇后的行为,林大老爷甚至不知道皇后要了那么多的银子,是干什么去了。
林大老爷在如何的自欺欺人,也知道皇后对林家的戒备心。
知道即便林家身为皇后的母族,皇后也不想林家在十二皇子当上皇位之后太过显赫。
皇后心里这般想着,却又毫不客气的用着林家的资源,这样的行为让林大老爷心中微微发寒。
林大老爷因为林四老爷的话彻底沉默了,林五老爷等了一会儿才弱弱的开口:“大哥和四哥知道的,今年有人故意针对林家的生意。小弟在做生意的时候虽然跟一些人存在着竞争关系,却也未曾惹到过什么那般厉害的角色。”
“所以小弟觉得,那些人针对的不是林家的生意,而是……”
而是什么,他没有说,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都懂的。
“如今静亭侯爷跑来做脂粉生意,虽然他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但小弟这心中总是觉得惶恐,觉得静亭侯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我们林家的脂粉生意大概也是没有活路的了。”
林四老爷皱眉:“五弟在经商这一块素来是佼佼者,如何会惧怕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儿。”
林五老爷苦笑:“四哥有所不知,今年林家在成衣这一块的生意受到了重创,而那个重创林家生意的人是谁,小弟都无从当得知。静亭侯小弟自然是不惧的,但小弟有直觉,那个人或许会帮助静亭侯,让静亭侯打压林家的脂粉生意。”
“而且现在静亭侯那边有皇上为他保驾护航,还有宫中的活招牌,我们过去都是做成衣生意的,转行做脂粉生意本就不是很擅长,如今只能勉强维持。”
林五老爷没有说的是,他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吴垢那边,找到那个处处跟林家生意作对的幕后黑手。
林四老爷是不相信林五老爷所谓的直觉的,但于生意这一块,他素来是不懂的,所以就不开口。
林大老爷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疲惫的问:“皇后娘娘要的银钱,可送过去了?”
林四老爷道:“还未曾,因为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来那么多。”
林大老爷揉了揉额角道:“你直接跟皇后娘娘回话,就说林家的铺子受到了攻击,今年一年都没有怎么赚钱,如今拿不出来二十万两。”
“若是娘娘怪罪下来……”林五老爷小心翼翼的问。
他可是承受不住皇后的怒火的。
林大老爷脸色青了青,生硬的道:“若是她问起来,你让她找我。往后每给皇后的钱,都需要我这边点头之后方可给她。”
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女儿,结果背后却开始搞小动作,林大老爷心中的难受和失望,是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林五老爷得了林大老爷的话,压着心中的欢喜告退。
林府的钱大部分都是林五老爷挣的,对于那种钱自己都还没有看够就白白的送给外人,林五老爷还是很心疼的。
在林五老爷看来,皇后既然是嫁出去了,就是外人了。感情这个东西,都是会变的,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林大老爷聪明一世,却在对待皇后这个事情上显得有些糊涂了。
林五老爷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若是把这些钱送给了皇后,皇后予以回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的,但眼下很明显,皇后是把林家当做傻子了,当做巨富的傻子。
林五老爷离开之后,林四老爷叹息道:“大哥多为林家着想一二吧!”他跟林大老爷是嫡亲的兄弟,关系自是不必多说,如今见林大老爷难受,也不愿做那在人心窝子上捅刀子的事情。
林五老爷和林四老爷先后离开,林四老爷却是喊住了先行离开的林五老爷,他要知道皇后这些年,从林家拿走了多少钱。
皇后在收到林五老爷的回信之后,冷笑连连。
她是个聪明人,想必林家那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并不觉得林家察觉到了能把她如何,他们是绑在一起的,利益也是连在一起的,林家即便是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支持她。
林家除了支持她,别无选择。
旁的皇子上位,林家的下场只会更惨。
皇后是断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往后要收到林家的钳制的,她在开始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父亲和林家的其余人等一时想不通,她可以理解,她也不会咄咄逼人的去做些什么,她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林家跟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只是眼下这二十万两白银,她却是需要急用的。
如今寒冬以来,各处的花费都多。
林家的生意在今年虽然受到了冲击,但往年可是赚了不少。
皇后便考虑着要如何从林大老爷手中要钱。
皇后掌管宫务后不久,十二皇子果真也解除了禁足。
吴垢那边最近则是忙着做生意,并且跟八皇子说了,赚到的银钱都会拿来支持八皇子,八皇子大为高兴。
要想坐上那个位置,不仅仅需要人力,还需要财力的。
八皇子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愁人的时候,他成功的拉拢到了吴垢,他愁钱的时候,吴垢成功的有了赚钱的渠道。吴垢那边从封府回去之后,在给八皇子的心中强烈的表示了自己对封云深这个人的不喜,反倒夸了蔡景南。
隐约的透露出了跟蔡景南是有几分私交的。
但八皇子并不相信,因为那天在兰庭楼外,蔡景南可是毫不客气的跟吴垢甩了脸子的。
但在了解到吴垢和蔡景南私下一并用过几次膳之后,八皇子又觉得蔡景南或许跟吴垢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僵。
可当时他拉拢吴垢的时候,就是趁着吴垢别蔡景南落了脸子才能成功的拉拢吴垢,所以即便是八皇子知道吴垢跟蔡景南貌似有几分私交之后,也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这些皇子,别的不说,性子都不是急性子。
即便是急性子,这么些年下来,也早就被磨成了慢性子了。
所以八皇子很有耐心,他决定在看看。
八皇子决定在看看,吴垢也不着急。
毕竟,他忙着赚钱。
林朝雨偶尔过问一下吴垢的生意,见一切都在正轨上,也就不担心了。
只是安心待产,眼下离着她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临近林朝雨生产这几日,封云深干脆连早朝都告病了,由着黄天待他去。
黄天到了东厂之后,才觉得百闻不如一见,传闻中的封云深是各种厉害的,而今共事之后,才发现封云深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有些封铎这个强有力的衣服才有今天罢了。
封云深功夫在他之上他不否认,但那已经成了过去时了,如今的封云深等同意废人。但封云深的心机和成算,却是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甚至是不如他的。
黄天最开始的时候见封云深给他权利,还以为封云深是做表面功夫,毕竟自己是皇上派过来的人,若是不给自己几分面子,就是不给皇上的面子。
后来才发现,封云深并不是做面子功夫。
他也曾私底下跟派到西厂的人交谈过,比之对方他觉得他眼下的日子简直是不要过得太美了。
被派去西厂的人名为刘唤,到了西厂这么长时间了,愣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摸着,成日里被蔡景南指挥着做各种打杂的事情。
那人对他,是大写的羡慕。
黄天的飘,封云深自然是悉数看在眼里的。黄天唯有飘得越高,届时摔下来才会越惨烈。他眼下是懒得管这些结局都已经注定了的人,他所有的精力都拿来照顾林朝雨了。
林朝雨看着身边的人都紧张兮兮的,尤其是封云深,她夜里翻个身封云深都会惊醒。
为此林朝雨这个孕妇本人觉得颇为无语,她觉得这些人真的都是紧张过头了。好在她是个性情坚定,不容易被外界影响情绪的孕妇,若不然看着这些人每天都紧张兮兮的,她只怕是也要跟着紧张了。
就在这样的紧张中,十一月十五这一天,林朝雨跟封云深照常散步,走着走着林朝雨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痛。
她当即就顿住了脚步。
封云深紧张的看着她问:“是不是发动了?”
林朝雨道:“我不知道啊,刚刚肚子疼了一下。”
封云深当即仔细的将林朝雨抱了起来,一边抱着林朝雨往早早就准备好了产房走,一遍吩咐道:“夫人要生了,快去喊白月过来。”
安嬷嬷跟在封云深身边仔细的提醒道:“督主慢些,注意脚下,夫人才刚开始疼,要疼许久才会生的。”
如今的都城,早就开始下雪了。
昨夜便是下了雪的,路面上的雪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到底是有些湿的,安嬷嬷生怕封云深把林朝雨给摔了。
封云深虽然抱着林朝雨是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的,但却并不影响是速度,很快就抱着林朝雨,将她安置在了特制的床上。
封云深抱着林朝雨进去的时候,白月已经在屋内了。
待封云深把人反到床上之后,她立即上前给林朝雨把脉,而后又摸了摸林朝雨的肚子。
安嬷嬷则在还没有进屋的时候就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剪刀、纱布、参汤等物。她一叠声儿的麻利的吩咐完了这才进屋,进屋就见封云深有些手足无措的杵在屋里。她哎哟一声道:“小主子哎,这是产房,您可呆不得的,快快出去吧!”
林朝雨被刚刚那一下疼懵了,此时白月正在扒她裤子,林朝雨立即按住白月的手,附和着安嬷嬷道:“夫君,您先出去。”
她这般倒不是碍着什么规矩,只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被封云深看到而已。
封云深道:“我就在里面守着,不会妨碍你们的。”
白月不紧不慢的问林朝雨:“夫人疼过几次了?”她刚刚扒林朝雨的裤子的时候,发现裤子还是干的,说明羊水还没有破,且根据林朝雨脉象和胎位来看,恐怕还有一会儿,只要在生产之前将督主赶出去即可。
林朝雨道:“就疼了一次。”
白月道:“这才刚开始呢,且有得疼,督主现在可以在屋里陪陪夫人,待会儿夫人正是生产的时候督主在出去。”
林朝雨一听还有的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以前也是听说过生孩子很疼的,也知道会有这么一个过程,她早早的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如今当真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恐怖。
封云深是不知道生孩子具体有多疼的,但见林朝雨只疼了一次就脸色惨白,又听得白月说还有得疼,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皱眉:“就没有什么缓解疼痛的法子吗?”
白月道:“没有的。”
二人对话的时候,第二波疼痛又涌了出来。林朝雨疼得下意识的就想要屈膝躬身,把自己缩成一团,但肚子顶着,让她没有办法这样,只得死死的揪着被单,紧咬牙关。
封云深看着林朝雨这般难受,只能干着急。
恨不能自己代替林朝雨受这一份苦才好。
大冬天的,林朝雨愣是被疼出了一头的汗,封云深一边拿了干净的帕子仔细的为林朝雨擦汗,一遍柔声道:“可可,疼就喊出来,不要憋着。”
林朝雨那隐忍的样子,让他十分心疼。
原本他还很期待二人的孩子出世的,此时却不知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了。孩子他固然喜欢,但若是生孩子便要让林朝雨如此痛苦,这份喜欢令他又觉得有了些旁的复杂的情绪。
封云深的话音刚落,安嬷嬷就到:“我的小主子喂,您就别乱说话了,如今夫人是万万不能大声叫嚷的,得留着力气待会儿生孩子呢。”
这个时候喊了出来,就容易泄气,正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就容易后劲儿不足。
封云深在这段时间也是了解了许多生产的和带小孩的知识的,知识正当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自乱阵脚了。
如今被安嬷嬷一通说教,便闭上了自己的嘴。
林朝雨这第二波通过,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她有些艰难的问白月:“要这样痛几次,才能生啊!”
白月道:“每个人不同,痛的时间也不同。但正常而言,是要六个时辰的,有些甚至要生好几天。”
无论是那六个时辰还是好几天,都让林朝雨有些累觉不爱。
这才疼了两次,就已经让她觉得受不了,若是要那么久,林朝雨觉得很恐怖了。
白月道:“夫人才刚刚开始,建议夫人下地走一走,待会儿正生的时候,会顺利一些。”
林朝雨虽然疼得不行,但为了生娃能顺利,就让封云深扶着她起来走。
肚子疼起来虽然是一阵一阵的,但疼过之后那种感觉还流在林朝雨的身上,这让林朝雨走起路来十分的缓慢,每走一会儿,就会疼一会儿。渐渐的,那种疼痛感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林朝雨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她喘着气儿道:“不行,我走不了了。”
封云深仅仅的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将林朝雨扶了回去,伺候着林朝雨躺下。
林朝雨刚一躺下,就觉得有一股热流流了出来,她立即道:“白月,你来看看,我是不是破羊水了。”
白月立即上前,也顾不得尊卑,直接把封云深给挤到了一边儿,一看林朝雨的身下,答道:“是破羊水了。”
安嬷嬷这个时候端了些吃食进来跟林朝雨道:“夫人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这生孩子,最怕的就是力竭了。
封云深赶紧将林朝雨扶了起来,接过安嬷嬷手中的碗,就熟练的给林朝雨喂起了东西。
被说,林朝雨被之前那些疼痛摧残得,还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一碗吃食下肚,倒有了几分力气。
封云深给林朝雨喂了吃的。
安嬷嬷再次催促道:“小主子,您现在可以出去了。”
封云深却是看向白月,白月也道:“督主,您出去等着吧!夫人的胎位正,如今没有什么异常,不会有问题的。”
封云深还是不想走,他不想把林朝雨一个人留在屋内忍受这样的痛苦。
林朝雨看着封云深,莞尔一笑:“夫君出去等着吧,你在这屋内,也帮不了我什么,你就在外面守着我就好了。”
封云深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却是不能不听林朝雨的话,只得退了出去。
他一踏出产房的们,安嬷嬷就毫不客气的把门给关了。
封云深虽然被赶了出来,去仍旧贴在门口,妄图听到些什么声音。
封铎那边也受到林朝雨要生了的消息,但他碍着身份的原因,不好过去,只是吩咐白木:“闲云院的安全,务必保证。”深儿今日的心思只怕是全都放在了朝雨和孩子身上,那么他就必须保证林朝雨在生产的时候封云深没有后顾之忧。
“主子放心,闲云院现在很安全。”且不说督主自己就坐了许多防护措施,在加上主子这边,便是任何人想要知道闲云院今日发生了什么都是不能的。
封云深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听不见里头有任何声音,不由得急得在外面团团转。
他有心想要跟林朝雨说话,但又怕林朝雨为了回答他的话而白白浪费了力气。
但在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又心中十分不得安宁。
而林朝雨此时,还在承受着密集的疼痛,安嬷嬷担心林朝雨把自己的舌头咬了,已经给林朝雨拿了帕子让她咬着。
林朝雨痛得只想打滚儿,但她这肚子又让她根本没办法打滚儿,林朝雨有一种叫天天不来、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生娃,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林朝雨想着,这一个生了之后,往后她再也不要生娃了,太痛苦了。
心中又想着,若是以后这小崽子对自己不好,她就把这小崽子给撵出家门。
到后面,林朝雨疼得甚至有些迷糊了,但是她一声都没有喊出来,因为她始终记得要保存体力。
封云深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焦急过后,心反而静下来了。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白月的医术高明,接生也学得十分到位,林朝雨在坏了身子之后一直将身子都养的极好,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东月看着封云深似乎要在屋外画作一尊雕像的样子,很想开口劝劝封云深坐下等,但他不敢开口,他直觉自己若是这般开口了,一定会被封云深一顿骂的。
因此也只能巴巴的陪着封云深在外面等着,心里默默的祈祷小主子快些健健康康的出来。
封云深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因为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在此焦躁了起来。
他跟东月道:“去把我的琴拿来。”
他不能跟林朝雨说话,让林朝雨分神,但他却想让林朝雨知道,他是一直在外面陪着她的。
东月不明所以的去把封云深的琴去了过来,封云深坐到琴前,就兀自弹奏了起来。
林朝雨在迷迷糊糊间听得琴声,林朝雨从来都没有听过封云深弹琴,但她听到琴音就知道是封云深在弹。
她看望了屋外,安嬷嬷似乎知道林朝雨想要说是很么,笑眯眯的道:“夫人,是小主子在弹琴,想必小主子是想告诉夫人,他一直在外头陪着您呢。”
林朝雨笑了笑,一波剧烈的疼痛在她的全身瞬间蔓延开来,让她那来不及完全绽放的笑容就被冲散。
白月惊喜的道:“夫人,已经开了十指了,您加油,小主子快要出来了。”
林朝雨疼得听着白月的话都像是隔了几层东西一样,有些不真切,但她还是听清了白月的话。
白月那充满惊喜的声音,也落入了封云深的耳里。
林朝雨只觉得她自己如今都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只是听着白月的话,按照白月的话。
白月看着已经开始露头的孩子跟林朝雨道:“夫人,用力,已经看见头了。”
林朝雨就咬牙用力。
大抵是长久的疼痛让她疼得有些关系,甚至是有些麻木了,林朝雨紧要牙关,将身体的所有力气都汇聚到一处。
此时她的脑子里是近乎空白的,唯有一个念头,就是用力。
不知道道过了多久,林朝雨终于是疼得有些受不住了,喊出了声。
封云深的琴音因为林朝雨痛苦的声音而错乱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琴音中有一丝安抚之意。
林朝雨在不断的用力中,觉得自己的体力渐渐的有些不支了。
白月还在不断的鼓励这林朝雨。
屋内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封云深都不忍心看,他害怕自己看到那些血水会忍不住冲进去说:不生了。
他此前也不是不知道生孩子吓人,但大抵是过去生孩子的人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轮到林朝雨了,他才怕了,才心疼了。
白月见林朝雨体力有些不支,大声道:“夫人,不能睡,已经出来半个身子了,在用力就可以生出来了,生出来就可以睡了。”
林朝雨如今只会机械的用力,听到白月说用力,下意识的就把所有的力气积蓄到一处,然后使劲儿。
伴随着林朝雨一声喊叫,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空,原本鼓鼓的肚皮也塌陷了下去。
安嬷嬷先于白月欣喜的道:“生了,生了。”
然后将脐带剪掉,孩子包裹了起来,见孩子不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登时响了起来。
安嬷嬷乐呵呵的抱着小婴儿就要出去给封云深报喜。
而白月这边这般林朝雨清理这身体。
封云深在外面,里面的动静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听到白月说林朝雨生了,也不弹琴了。三步并两步的就到了产房门前,推门而入。
那边安嬷嬷正打算抱着小婴儿出来,就见封云深冲了进来。
安嬷嬷立即道:“哎哟,小主子哎,产房内血腥大,您进来干什么。”
封云深此时哪里顾得上安嬷嬷,第一时间到了床边,看着林朝雨苍白这一张脸,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紧闭着眼。他立即问白月:“夫人如何了?”
白月道:“夫人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封云深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他从碧月手上拿了帕子过来,亲自帮着林朝雨擦脸擦手,心疼的亲了亲林朝雨的额头。
安嬷嬷知道:得,自己刚才说的算是白说了。
她逗着怀里抱着的小人儿道:“小可怜儿,你父亲眼里只有你娘亲,可不待见你呢?”
封云深顿时哭笑不得:“嬷嬷……”
“方才我听这家伙那响亮的哭声就知道是个没毛病的,自然是更加担心可可一些的。”
安嬷嬷看破不说破,抱着小婴儿走到床边给封云深瞧:“是个小公子呢?”
“瞧瞧这黑油油的头发,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这好看的眼睛,长大之后必定跟小主子一般俊朗。”
封云深:“……”他为什么就半点都在这孩子身上瞧不出俊朗的影子。
头发稀稀疏疏的还带着血丝儿贴在脑袋上,哪里有黑油油的头发;眼睛明明都还没有睁开,怎么就能够看出来好看了;在者,因而的皮肤都是细皮嫩肉的吧!
封云深深深的质疑,他跟安嬷嬷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小孩儿明明皱巴巴的,眼睛都睁不开,面皮都是粉红粉红的,封云深看着这样的娃,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好看。
他不说丑,已经都是作为孩子他爹最后的善良了。
也不知道可可知道自己费尽力气成了这个丑玩意儿出来,会不会不高兴。
他和可可长得都好看,也不知他们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好看了。
封云深虽然没有把心中的嫌弃直接说出来,但看着小婴儿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