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养女不教父之过
萧夫人对于公输冉会制作机关,略知一二,却没想到她的机关竟如此厉害,当面刺昏一人,又令在场的清如郡主一无所觉。
好奇之下,她便让公输冉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事情真的说穿的,仿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输冉的木针上涂着令人昏迷的药物,只要刺破一点肌肤,便可生效。当时,她将清如郡主的丫鬟刺昏后,惟一的破绽,便是那丫鬟身上遗留下来的木针。因此之后她便找机会将衣裙打湿,暗自吩咐吴玲儿趁乱去了厢房,悄悄将那丫鬟身上的木针取出来!
如此,便是有大夫诊治,也是查不出对方昏迷的真正原因了。
“……因木针极为细小,所以一般人很难察觉。不过也只能取巧,须得对方无防备,且不懂功夫,才有可能成功。另外,涂在针上的药水,对人的身子并无大碍,便是被刺中,将养个几日,也就恢复了。”
公输冉并不想因为这件事,令萧夫人觉得她手段狠辣,所以忍不住多辩白几句,“我本不欲在府中生事,不过情急之下,想着自保,这才动了手!”
萧夫人闻言,只是掩唇轻笑,没有一点被惊吓到的意思。
面对公输冉茫然的目光,碧姨微笑着解释道:“姑娘可不要小瞧了夫人,想当年,元帅在外征战,这萧府之中,也不是那么太平的。那些外族蛮夷敌不过元帅,便屡次想从夫人这里下手,想着以此来令元帅分心。却不知,夫人虽身为女子,却也是熟读兵书,有她坐镇府中,便是有那些跳梁小丑想要作乱,也不会成气候的,反而曝露了自己的身份,尽皆被夫人一网成擒!”
言下之意,萧夫人是见过大场面的,又哪里会被她这小小手段所吓到呢!
公输冉惊讶之余,不由羞赧,“是我坐井观天了!”
萧夫人笑道:“总之,你有自保之力,我只会庆幸,毕竟,萧家妇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外人瞧着我们因男人的军功而享受尊荣,可实际上,他们却是不知,危险也会随之而来。不过好在如今府中戒备森严了许多,已是极少会有那种事了。至于那个清如郡主,不过是丫鬟昏倒罢了,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所以我才会说,你不必忧虑太过。”
经过这番解释,公输冉心里确实安定许多。
折腾了这么一遭,萧夫人很快便让她自去歇息,连午饭也不必她陪着用,只管在自己院子里摆下便是了。
只是,等到近午时,萧振海从京郊回来后,萧夫人才在他面前露出几分忧虑。
将清如郡主的事同丈夫说了,萧夫人道:“那清如郡主表面上一幅为男子失了智的模样,可她在我们府中如此嚣张,毫无顾忌,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在试探……”
萧振海摆手示意她无需再说下去,“不会。”
若真是陛下对萧家不满,绝不会用如此粗劣手段,对方只会采取雷霆手段,将萧家连根拔起!
但,不会。
萧家一直以来,都足够低调,没有任何行为,踩到令陛下警惕的那根线上。
即便因着军功,在民间积累了些声望,但对陛下来说,顶多是有些不舒服,远不至于要覆灭萧家。
毕竟,萧家对陛下来说,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是边缰战线上,最锐利的那杆枪。
陛下还不至于疑心重到不辨是非的程度。
萧振海既然说了不会,萧夫人自是信他的,她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话锋一转,“那这件事该如何了结?总不能任由清如郡主如此,若是此次妥协,那些眼红萧家的人不会放过这机会的,他们若有所动作,那牵扯就更多了!”
想了想,她道:“要不我进宫一趟吧?”
萧家的女眷受了如此委屈,找皇后哭诉一番,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皇后同齐王妃一向面和心不和,想来,皇后也是不会放过这个针对齐王妃的机会!
话虽如此,萧振海却舍不得妻子进宫去与那些人虚与蛇委,他摇头道:“不必那样麻烦,我晚些时候正好要进宫去,直接告齐王一状便是了!养女不教,父之过也!”
他不告罪,谁告罪?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直接把萧夫人逗笑了,“那齐王定要偷偷腹诽你无赖!”
养女儿,那都是当娘的事,作父亲的,有几个去教养女儿的嘛!
萧振海嘿嘿一笑,对此话不以为意,只心道:他齐王的女儿敢闯到老子家里来打老子儿媳妇的脸,那老子就敢在陛下面前打他齐王的脸!
总归,他心里没太把这事当回事。
在他看来,萧家偶尔发生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好的,反倒令陛下更放心。
反而让人觉得萧家铁桶一个,没半点缝隙,才容易惹得帝王猜忌!
萧夫人说完又琢磨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自家男人实是外糙内细之人。
找皇后告状,的确不是最好的一招,毕竟,皇上难道不知皇后与齐王妃的关系么?他当然知晓。自己告状,没准儿会被皇上怀疑成借刀“杀”人,反而不美。倒是由自家夫君直接去告齐王的状,才显得更加光明磊落。
想明白了此节,她便道:“如此也好!齐王夫妇虽然只有这么个独女,却未免将女儿宠过了头,此番他们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萧振海却说:“齐王正是自恃就这么一个女儿,才任由她嚣张跋扈!”
有儿子,陛下还可能不放心他,反而就这么一个女儿,陛下才最安心。既然都付了不生儿子的代价,那女儿即便横行,齐王也是有恃无恐的。总归,只要不是涉及到国祚,陛下总不会对他惟一的女儿降罪!
萧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应和。
用过饭,两人回到榻上歇息,萧振海突然问道:“夫人觉得,这公输冉如何?”
沉吟了半晌,萧夫人道:“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脾气拗了些……”
萧振海闻言轻笑,“那敢情好,枫儿娶了她,也算是有个能制住他的!”他这话说的,颇有些愤愤。
萧夫人自然清楚原因,总归,还是因为萧瑾枫自打回来,便仿佛与他们生出距离似的,哪怕家人努力去靠近,他却将自己囿于一隅。虽说他们心里都明白,失踪的数年,对他影响势必极大。但理解归理解,心里肯定还是会不舒服。
这其中,又以萧振海为最。
萧夫人身为女子,性情更柔软,这种时候,自然是努力转圜。她轻捶了丈夫一下,嗔道:“多大年纪了,还跟儿子较劲!我看呀,枫儿变成这硬梆梆的脾气,也不是没来由的,可不正是象了你么?”
萧振海很是不服这话,压着声音气哼哼的道:“我在外面是那幅模样,可回到家里,面对你们,何曾是那样?那小子倒好,对上谁,都跟旁人欠他钱似的!对我也是例外,这到底他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又说混话!”萧夫人转头白了他一眼,顿了顿,她有些不是滋味的道:“枫儿对咱们转不过弯来,可我瞧着,他对冉儿倒是极为上心。听下人说,他每日不管再忙,必要抽出时间过去一趟的。就算冉儿不理睬他,他也当没这回事,赖在那里不走!”
萧振海皱起眉头,“不像话!虽说冉儿住在家里,他们也成过亲了,可到底还没补办婚礼,他整日里往女人院子里跑,像什么样子!不行,这事我得说他!”
萧夫人原本有些醋意,觉得儿子同自己,还不如同公输冉亲近。但听到这话,却又立刻代萧瑾枫反驳道:“冉儿是他媳妇,他跟冉儿走得近些,那不是应当的么!更何况,他到如今还没想起跟冉儿在一起时候的事,说不准经常过去,也是为了找回那段记忆,你又去说他做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他?”萧振海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夫人闻言顿时回过神来,她哭笑不得的又捶了自家男一把,“你这是在我面前耍起心眼来了!我也就是说说,哪里会为这事而对冉儿有什么不满,你搞这一出,倒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萧振海笑了笑,没吭声。心里却道:你说出话来都酸溜溜的,我若不插科打诨,没准儿你就真有所不满了!还当我不知道,女人就是这么的小气!
他们夫妻两人说了一阵,小憩了一阵,萧振海便收拾起来,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他以为今日这事,齐王多半会知晓,所以想着早早先去到皇上面前告状,免得被齐王占了先机。
却不知,清如郡主压根就没回王府。
她被顾之让带出萧家,上了马车,两人看似冷战,实则都蕴藏着浓浓的火气。
及至到了郡主府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呵退下人,清如郡主便开始忍不住了。
她一看到顾之让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心头就是一阵阵的恐惶,另一方面,又是一阵阵的愤怒。
为什么他要在萧家低头?他为什么不想想我的立场?他的目光里,看不到丝毫对我爱重,这幅模样,他到底是想如何?脑子里纷乱的念头交织,清如郡主亟欲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