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看着他微变的脸色，想来必然是要事，点点头，送他到房门口。
    “路上小心。”
    李舒白沉应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江暖转过身，见锦溪双手抱胸站在沙发前一眼不眨地盯着墙上一幅画，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锦溪摇头，“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江暖凝眸看过去，不过是一幅人物像而已，有些类似雕塑的风格，不同的是，这画像左右两半边脸是分开的，左边嘴角上扬挂着微笑，右边眉眼低垂眼角带泪。
    像极了她试镜那天的表演，但又不是她。
    因为从画中之人的五官来看，这分明是个男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对这种画像并不算陌生，人格心理学上经常会看到，这种表情，酷似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江暖暗暗皱眉，不明白燕璟琛怎么会在她的屋子里挂一幅这样的画像，跟整套公寓的布局完全不搭。
    锦溪看了一会儿，收回神，走到沙发前坐下，“对了，进组的日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周五，创世纪那边有跟你协商过吗？”
    江暖摇头，“还没有。”
    锦溪勾唇冷哧，“也是，你今天差点就被换掉了，如果不是后来形势突然逆转，估摸着你这会儿已经被逐出人家的大门。”
    江暖抿抿唇，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在公司里，徐老师说她有意在剧中饰演一个角色。”
    锦溪毫不意外地笑了笑，“这是好事，有徐老师加入，这部剧又多了一个看点。”
    “怎么说？”江暖不解。
    锦溪挑眉，“《醉莲景》这部剧的定位是古装偶像剧，受众群多是年轻人，但你别忘了，徐老师以前的国民知名度很高，像你爸爸这个年纪的群体，那会儿大都把她奉为偶像，如果她愿意在这部剧中饰演一个重要角色的话，相信收视率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江暖进娱乐圈的目的不为红，她性子淡的很，所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收视率的问题，因此即便锦溪把话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也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反应。
    锦溪看她一眼，顿了顿，突然提醒道：“不过，你最好还是提前做一个心理准备，秦羽柔这次没能成功把你拉下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部剧的女二号，已经确定由她出演了。未来几个月你们都要在同一个剧组里朝夕相对，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江暖听罢，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秦羽柔从出道的第一天起，就非女主角不演，如今怎么会屈尊降贵地来演女二号？”
    “当然是为了拿奖喽，”锦溪冷笑着挑眉，“这部剧还没有开机，已经引起这么大的热度，想必等将来播出之后，势必会引发一股狂热的追剧潮。现在业内人士已经肯定这部剧在明年一定会斩杀百星奖的所有大奖项，秦羽柔在娱乐圈的人气虽然高，但她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拿过一个大奖，所以她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江暖静静听着，眉心越拧越深，“我好像后悔了。”
    锦溪勾起薄唇，笑得有些肆意，“后悔也没用，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再想下去可就难了。”
    这话，跟燕璟琛当初说过的，简直如出一辙。
    江暖撇撇嘴，没心思再搭理他。
    ……
    傍晚时分，整座城市已是华灯初上，而彼时的美国正是明媚和煦的清晨。
    霍绍谦拿着几份文件轻轻推开酒店房门时，燕璟琛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窗前吃早餐。
    “燕少，这是分公司这边整理过的全部资料。”霍绍谦坐到餐桌对面，把最上面的文件递过去。
    燕璟琛喝着咖啡瞥了一眼，语出淡淡，“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开除，没有经过任何的市场调查就敢随意估价，当燕氏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霍绍谦目色一凛，接过文件后，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燕少，从我们抵达美国到现在，不过六个小时，您已经接连开除三个重要职务的高层了，我只怕二爷那边会……”
    “你以为，我会给他触底反弹的机会？不管他生气也好，愤怒也罢，我只要二叔明白一个道理，燕氏，他永远都做不了主。”燕璟琛放下杯子，漆黑的眸子深如潭水。
    霍绍谦拧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老爷当初为何执意要收养二爷，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二爷的亲生父亲在战场上救过老爷一条命，那这恩情，还的未免太大了吧？”
    燕璟琛眯起眸子冷笑，“爷爷当初收养二叔的时候，恐怕也没想过，他居然会把一条毒蛇引进燕家。”
    霍绍谦叹气，顿了顿，又说：“对了，江小姐那件事已经顺利解决了，锦溪发消息来，说你不用过于担心。”
    “他总算还有点儿用。”燕璟琛往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随意交叠，“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小暖，如果连一件小事都不能独自解决的话，那之后的任务，我也没必要让她继续进行。”
    霍绍谦总觉得他把江暖逼太紧了，江暖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从小到大无忧无虑，更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换作旁人，恐怕早就躲起来了。
    “燕少，江小姐是个聪明人，可您若逼太急，我只怕她会离您越来越远啊！”
    毕竟随着往后越来越深入的接触，江暖若是对燕少的过去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之后，他实在不知道，她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燕少的过去，老爷这些年近乎拼力地想将它们全部抹杀，可那些记忆早已深入燕少的骨髓之中，在这世间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会全部掩藏，它们不是掠过无痕的风，总有一天，终会暴露于世人眼前的。
    倘若真到了那时候，江暖害怕了，对燕少畏惧了，那燕少又该怎么办？
    燕璟琛凝神听着，微微眯起眸子没说话。
    静谧之间，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声，他垂眸看了一眼，是江暖打来的电话。
    霍绍谦注意到他倏尔缓和下来的神色，心中隐有猜测，十分识相地拿着文件出去了。
    彼时的江暖正坐在凳子上吹头发，等那端的电话接起后，她立马关掉呼呼作响的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