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南境调查过，莫寒星的父亲生前便是五爷的手下，只是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华国军方击毙了。她母亲在生她时便因难产去世，所以她自幼和她父亲的感情最深，等她父亲死后，五爷便抚养了她，这么多年，早已将她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所以，她不会去幻想自己将来的后果，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完成五爷交待的任务。”
    江暖凝神听着，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难以形容。
    她不知道莫寒星从小到大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若一个人连自己的独立意识都没办法拥有，那这一生，又是在为谁而活？
    那么，她自己呢？
    她是Lucia，一个“逃犯”，华永锋说过她是从贩毒集团逃出来的，如果当年，她没有及时逃脱，如今，是不是也像寒星那样，变成了一个只会奉命杀人的机器？
    燕璟琛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目色渐渐凝重下来。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真到了和寒星正面相对的那一天，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江暖微微叹气，并未打算跟他说实话。
    她实在是提不起勇气，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她偷来的，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等父亲的秘密被他查出来，等她的身份曝光，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
    虽然，连她也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有些事，终究是没办法逃避的。
    燕璟琛看着她不安的神色，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她的细腕。
    “小暖，不管未来走到哪一步，我都会永远陪着你，所有让你感到痛苦、复杂的事情，从今往后，通通都交给我。”
    江暖双肩一震，扭过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这话，总让她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是，可能吗？
    他明明那么痛恨那个贩毒集团，若是知道她父亲在做什么，知道她的过往，怎么可能会做到这般平静。
    一定是她想多了。
    若真的完全不计较，反而不是他燕璟琛的性子了。
    ……
    两人各怀心思地开着车跟到精神病院，这里有全球最好的精神科医生，燕璟琛之前已经带Eva来过一次，当时医生就建议让Eva住院，因为担心她的人身安全，燕璟琛并没有同意。
    这次，却是不得不点头了。
    “燕少放心，这里守卫很森严，从病房到医院大门口，要经过四道铁门，每道门上都装了密码锁，且密码还是完全不同的，外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以患者如今的状况，若再不接受强制治疗，她极有可能会动手杀人，所以燕少将她留在这里，对她的病情也有益。”
    Eva的主治医生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姓李，大概三十来岁，在精神病方面极有造诣，读博期间便发表了数篇很有成就的专业论文，颇受业内专家赞誉。
    因为江暖主修心理学，对精神类疾病也有了解，以她的经验，Eva今天突然发病，绝不是偶然。
    “任何病人在病发的时候，都一定有一个诱因，一定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她，她一直是李医生负责的，依您之见，Eva发病的诱因会是什么？”
    “这个么……”李医生拧拧眉，摸着下巴说：“我之前试过催眠治疗，但她的脑神经毁损太严重，根本就不能让她进入催眠状态，如今也只能用物理治疗暂时控制住她的病情而已。”
    他把话说的很隐晦，不过江暖和燕璟琛还是听懂了。
    看来，Eva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原了。
    燕璟琛倒是没说什么，许是经过这么久的治疗，见Eva的病迟迟都没有气色，他心里早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隔着一道铁门，江暖抬眸看了眼被牢牢绑在床上的Eva，心里异常酸涩。
    从精神病院出来，两人一路上都未开口说话。
    折腾一下午，这会儿已经临近五点半，江暖想着他应该也不会去公司了，于是提议去医院看看老爷子。
    燕璟琛正要开口，手机提示音却突然响了一声。
    是李舒白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一张照片。
    而看到那张照片后，燕璟琛的瞳仁狠狠缩了一下。
    “怎么了？”江暖见他神色不对，拧眉问他。
    燕璟琛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江暖看了一眼，亦是一脸震惊。
    “怎、怎么会这样？李舒白为什么要给你发Eva的照片？”
    “夏野发给他的，李舒白说，乔七已经派人四处寻找Eva的下落了。”燕璟琛脸色难看地启唇。
    江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两下，唇色瞬间泛白。
    乔七在找Eva，也就是说，Eva的病果然和贩毒集团有关！
    可Eva先前只不过是一名心理医生，又怎会和贩毒集团扯上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你把她藏的足够隐秘，可以洪英帮的势力，想在华城找出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在如今乔七忙于照顾儿子，把这件事交给夏野去办，勉强还可以应付一阵子。”燕璟琛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回答。
    江暖抿了抿唇，表示不赞同。
    “但是夏野终归要给乔七一个交待，如果什么都没查到，反而容易引起乔七的怀疑，华国这么大，他们偏偏在华城找人，便说明乔七已经确定Eva就藏在华城了。”
    燕璟琛唇角勾了勾，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暖，你不觉得，我们从香港回来之后，已经忍太久了吗？”
    江暖闻言愣住，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又传来他的声音。
    “我素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在燕家待了这么多年，隐忍这个词，实在不太适合我。”
    “不论是乔七还是燕正松，我从来都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过，这一次，他们既然想找人，那就尽管来吧。”
    江暖眨眨眼，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你打算引蛇出洞？！”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稍有不慎，Eva随时都可能有生命之忧。
    燕璟琛似猜到她在想什么，温声说：“我是想把他们主动引出来，但还没必要拿Eva的命冒险。”
    江暖捏了捏眉心，只觉头疼。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找Eva，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和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那个贩毒集团，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终究还只是一只井底之蛙，被牵扯出来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