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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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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表白
    这一夜,晚玲搂着吕游写給她的信,失眠了。
    吕游不是不要她了,而是有家事被拖住了,他会来娶她的。
    那表哥…
    床头柜的那本《傲慢与偏见》该还回去了,她打开台灯靠在床头不舍得翻看起来。
    一片粉白色轻薄的山茶花瓣从书中掉落。
    她拾起来,放在鼻下嗅,淡淡的清香似明玄身上的味道。
    影影绰绰,花瓣上似有字迹。
    她把花瓣移去灯罩下面,[晚玲,我心如你心。]
    晚玲的眼眸不争气地又湿润了,趴在被窝里心揪着痛。
    席太太一晚没有回来,直到早起天亮了,有车子开进席公馆的铁门。
    “太太。”
    李妈扶着席太太坐下,见席太太憔悴的双眼,定是一晚没睡。
    “我去给您盛碗热米粥,暖暖身。”
    “好。”
    席太太靠在沙发养神,医院一股子消毒水味叫她反胃。
    李妈递过去热粥,问道。
    “沈小姐怎么样?”
    “小产了,回娘家休养了。”
    “哎,可惜了。”
    李妈感叹,席太太倒是无所谓,好几天前她就想通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只要自己的儿子在,药厂的股份就不会跑。
    “我去看看明玄。”
    她推开明玄的卧房,轻走到床前,把被子给他重新盖了盖。如果不是她曾经的过失,明玄怎么会残废,回忆如洪水般涌现。
    “明诚,我不同意离婚,打死我也不同意。”
    “妈,既然爸一定要抛弃我们,还是算了吧。”
    那一年明玄十六岁,他去拉母亲。
    “不行,绝对不行!”
    她大力甩开他的胳膊,二层楼的露台并没有很高,明玄摔下去却伤了神经,腿再也动不成了。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席太太心疼地去抚摸明玄的脸庞,惨白之下冰冰凉凉,唇也失了血色。她从被子里抓出他的手,依旧是凉的。
    “明玄?明玄?”
    她发觉有些不对劲,摇他的肩他也一动不动。
    席太太慌了,瞥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和一个药瓶,是安眠药,她认得的。
    她哆嗦着手着急拧开药瓶,空的。
    “周然…周然…快来人…快来人啊…”
    席太太疯了一样叫喊。
    晚玲失眠,半睡半醒的,被楼下大声的喊叫惊得倏然睁开眼,坐起来,心口砰砰跳。
    她赤脚跑到楼梯口,看到周然抱着还穿着睡衣的明玄跑出大门,姨妈紧跟其后。
    “李妈,表哥怎么了?”
    “这是怎么搞的?少爷吞了一整瓶安眠药……”李妈抹着眼祷告,老天爷,少爷人那么善良,求老天爷可怜,不要收他走。
    “安眠药,自杀?表哥……”
    晚玲顿时感到眼前的所有东西旋转起来,楼梯扶手扭曲到了地面,她伸手去抓……
    轰的一声,她倒了,向下倒在楼梯的台阶上,整个身体滚到楼下。
    “晚玲小姐,晚玲小姐?”
    李妈大声朝楼上叫喊,“来人啊,来人啊…”
    明哲披着大衣跑下来,将晚玲抱起护在怀里,冲出了大门。
    “发生什么事了?”本是睡得香的月莹也被楼下接二连三的叫喊声吵醒了。
    喜凤把茶水端给月莹,“夫人,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明玄喝药自杀了。”
    “啊?”月莹差点被茶水呛到,咳了半天。
    “不会吧。”
    “听说晚玲也被吓着了,滚下了楼梯,哲少爷帮忙送去医院了。”
    “表哥,表哥……”
    晚玲昏迷了几个小时,幸亏没有摔到脑子,迷迷糊糊还能讲话。
    明哲握着她的手,看她眉头紧皱的样子像极了那次她头晕的病,是明玄结婚的那天。
    “没事了,没事了。”
    他用热毛巾小心給她擦脸,发出同样的感概,“就这么喜欢他,是要把命断送了。”
    “表哥…”
    晚玲腾地睁开眼,恍惚过一秒,看到床边的明哲,“他,他怎么样了?”
    “你别激动,他没事了。”
    她努力撑坐使劲抓着明哲的领口,眼巴巴望着他,“他在哪儿?我要去看他,要去看他。”
    “他在隔壁病房,可你摔下了楼梯,脚骨折了。”
    “带我去,求你。”
    明哲迟疑了会儿,但看她急切的双眼,心软点头。
    “我扶你。”
    晚玲的右脚骨折了,她是单脚跳过去的。
    明玄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她伸手去摸他的眉心,顺着眉型。怎么也看不够。
    “表哥…”她轻轻唤他。
    他依旧没有反应。
    “医生給他洗了胃,但时间太久,药物被身体吸收了很大部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明哲摇摇头。
    “表哥。”晚玲终是忍不住了,趴在明玄的身边抽泣起来,她不敢太大声,怕吵到他,又要大点声,她要他听见,听见她的心。
    “你醒过来,醒过来。我不嫁人了,我答应你,我不嫁人了,你听到没有。”
    明哲见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也着实不好受。
    “以后我只守着你,谁也不要。”
    她握住明玄冰凉的手,不住地亲吻,“表哥,你要醒过来。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会醒过来的。”明玄拍她的肩安慰她,回头看到席太太提着早点。
    “大妈,你昨夜一夜没睡,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席太太看晚玲伏在床头,难过得像是丢了半条命。
    “那就拜托你了,我是真的累了,早点你们吃。”
    “放心,大哥会醒过来的。”
    “我不回去,就在这椅子上睡一会。”
    “表哥,你教我读英文好不好?我笨,只有你教才会。”
    “表哥,你还要帮我抄书呢,我手慢,写不完。”
    “表哥,养在客厅的山茶花开了,你看到了没有,开了两朵了。”
    “表哥,我不读书了,每天只守着你,好不好?”
    “喝点粥吧。”明哲把碗递过去。
    晚玲接过,勺子拿起放到嘴边,泪水啪嗒滴到碗里,“吃不下,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他在等你,等你吃饱喝足了,才会醒来。”
    “可我真的吃不下。”
    她拿着明玄瘦削修长的左手,冰凉如雪,她努力捂着,希望他能听到她终极的表白。
    “张嘴。”
    明哲把一勺白粥喂入她的口,用绢帕轻拭她的嘴角。
    “再吃一口。”
    晚玲回过头看到明玄如丝绢画般安静的脸庞,手背抹过双眼,在他耳边诉说。
    “表哥,只要你能醒来,什么都答应你。”
    “表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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