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殷离倒是一愣，这事怎么说都是他占便宜，怎么还要这嫣反过来给自己道歉呢？
    “是啊，毕竟是我做错了事，这种事在我们苗疆可是大忌，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哦。”嫣自嘲式的笑笑：“真没想到我也有做出这种事的一天。”
    “也？”殷离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听到了些不同的东西。
    “嗯，这件事整个苗疆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略微有些黯淡：“其实，我原本是有个姐姐的......”
    “姐姐？”殷离有些发蒙：“我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啊。”
    “因为她几年前就死了。”嫣似乎是走累了，在路边找了个干净的树根坐下，双手环着膝盖，低着头慢慢的说着。
    “这......”殷离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不怪你，这件事我在心里藏了很久了，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说吧，我听着。”殷离走到嫣的身边坐下，靠在树上，抬头看着输液中树丛中透出的光影。
    “其实，王女这个名号，会持续很久，从苗疆女子十六岁那年开始，只要被选为了王女，这个名号就会跟着一辈子，我姐姐就是上一届的王女。”
    “但她死了，所以你们才选举了新的王女么？”
    “是的，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她还再世的时候，我经常冒充她出去惹祸，但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我小时候淘气，弄得满身都是灰尘，姐姐就细心的给我洗干净，每次都会给我的荷包里装的满满的，这样我出去也有底气，花起钱来也毫不顾忌，直到后来。”
    嫣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眼泪断线似的从眼角滑落：“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是西山的负责人，也是西山最负盛名的年轻人，只比姐姐大一岁，我姐姐当年也是中山的高手之一，但和那个男人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他们两个交手了几次，最后，你应该也猜到了。”
    “你姐姐，就这么喜欢上了一个男的？”殷离一脸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听说过不打不相识，没听说过不打不相爱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姐姐从小就不和别人亲近，也没人和她做朋友，我好歹还有个阿依阿泰，可她却只有我这么个妹妹。那个男人真的很好，对姐姐也好，对我也好，她们两个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可惜......”
    殷离点了点头，故事说到这，他大概已经猜到后面的结局了，嫣的姐姐死了，那个男人也不知所踪，甚至会和她姐姐死在一起。
    “可惜王女是不能嫁人的，她们两个计划逃出苗疆，最后失败了。”
    “啊？”殷离大惊：“你不是说你姐姐......已经过世了么？”
    “对啊，在苗疆，王女就是神的化身，怎么可以嫁给俗人呢？”嫣自嘲似的笑笑：“所以全族的长老，甚至十山那些老祖宗们都过来了，想让我姐姐继续做她的王女，但要把这个男人处死。”
    “最后，姐姐同意了，自己提出要对男人用火刑，在我们苗疆是最残酷的死法，男人也没有异议，但最后行刑的时候，姐姐当着全族长老祖宗们的面跳进了火场里，和男人死在了一起，连一具尸骨都没有。”
    说到最后，嫣的声音已经微不可查了，只是强撑着让殷离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已。
    “最后，他们也只能把我扶上这个位置，却不怕我走姐姐的老路。”
    “你......你想跟我私奔？”殷离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不可思议的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嫣。
    “怎么？你很嫌弃我？”嫣不满的看了一眼殷离：“我还没说是不是要跟你走呢。”
    “别闹了，让族长知道他还不杀了我。”殷离耸了耸肩膀，依旧靠在树上抬头望着天。
    两个人靠在同一棵树上，心里却想着不同的事情。
    “嫣。”半晌，还是殷离先开了口。
    “你说。”
    “你这么做，是想报复他们吧？”
    嫣一愣，随即深吸了口气：“是，我就是想报复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姐姐！那是我最亲的亲人！”
    “何必呢？”殷离伸出手，揉了揉嫣的头：“傻丫头，你要是跑了，不一样还有下一个？难道你们苗疆就只有你们能当王女么？你想想，你要是跑了，下一个神女就是阿依，到时候阿泰怎么办？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这......”这回反倒是嫣愣住了，她一心想着自己的姐姐，确实没有想到这回事。
    “从最开始你扛下祠堂被毁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这个位置不屑一顾，苗疆的人迷信，愚昧，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甚至有人借神明祖宗的借口杀了人，他们都觉得这是祖宗的惩罚，如果你真的想拜托这个身份，就要带他们从这种愚昧中走出来，彻底看清这个世界，而不是继续逃避。”殷离说话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十分墨迹，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了。
    本想嫣会对自己嗤之以鼻或者不屑，但殷离却完全没想到，嫣竟然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你之前，都没想过？”殷离不可思议的看着嫣，这姑娘平时精明古怪的，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反倒懵了呢？
    “没有。”嫣吐了吐舌头：“我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想得出这种东西啊？”
    “行了，既然想明白了就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好好想想怎么改变他们吧。”殷离将嫣的头发揉乱，随机跳了起来。
    嫣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重新将头发打散，又梳拢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个髻，便想站起来跟上殷离。
    殷离忽然一伸手，四周观望着周围。
    嫣看他突然警惕的样子，也猜到这周围有人在埋伏，但以她的修为，却感觉不到任何灵力和气息。
    “有人，很多。”殷离微微眯眼，体内沉寂了好几天的灵力长江大河般奔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