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哥哥......”
    仙儿没有自爆，说是自私也好，她只是想，在生命走向尽头时，回过头来看张辉一眼。
    因为害怕。
    听说人死之后会下九幽之地，哪里百鬼众魅，妖魔泛滥，简直无法想象。
    小的时候，南宫婆婆老跟她说，以前坊间有百鬼众魅图，看一眼就会把人吓疯了。
    如果不想早早的下九幽，那就活的长久一点，想活的长，就得提升修为境界。
    百鬼众魅，几乎贯穿了南宫仙儿的整个童年到少女时代。
    “看不到，呜呜呜！”
    “哥哥，我好害怕。”
    “呼呼！”
    “嗤！”
    一个通杂袭来，长矛贯穿了仙儿的胸腹，送出百米之外。接着长矛一抖，将她迅速冷去的尸体甩飞。
    落叶拎着张辉就跟拎着小鸡崽子似的，拼了命的往密林冲去，一千米，五百米......
    问笑天大喝：“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放下。”
    “落叶，放下那个孽障，你若不想随他殉葬，现在就将其扔向上仙。”
    落叶尊者脑子里边也闪现过这样的念头。
    他修炼的身法武技，趋向于张辉的秋知风谈，飘渺无踪，让人很难捕捉到他下一步的落点。
    相对的来说，速度会慢很多。
    通杂追的很凶，越来越近了。
    落叶稍一迟缓，那些通杂就会追上来，一矛头下来就能终结自己的性命。
    放手吧？
    放手，自己就能活。
    张镇天，怕是撑不过今天了。
    天下第一高手北冥玄尊在杀了几个通杂之后，交代了。
    姜黎也没了。
    百尺银背也倒下了。
    连他们都撑不了多久，自己......怕是连一息都争取不到。
    就算把他送进密林又能怎样？
    完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姜黎死了，驭兽门倒了半边天。
    北冥玄尊死了，张辉再无外援，寒青，应彪他们只会一如既往的选择漠视，甚至随时可能补上一刀。
    退一万步说，就算张辉侥幸度过劫难，活下来了，然后呢？
    问笑天也不会放过他啊！
    放手吧！
    放手，你就能活。
    三百米。
    落叶没时间了，通杂近在咫尺，两侧的问笑天，于布他们亦虎视眈眈。
    “小子，送你最后一程了，能不能活命，但凭造化吧！”落叶自问，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上清丹的价，他给了。
    “啊！”
    “去。”
    落叶尊者猛地一声暴喝，双手攥在张辉一条臂膀，原地转上两圈，然后猛地一发力，将张辉朝着密林所在的方向投掷出去。
    在将张辉扔出后，落叶尊者挺起了胸膛，纤细的指缝夹着一枚枯叶。
    元气不断的刺激元婴，一旦情况不对劲，随时做好自爆的准备。
    通杂来了。
    从落叶头顶掠过，直奔着张辉追去，直接将他忽略。
    落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下沉，挑了一个方位离开，避的远远的，但并未离去，而是在远处旁观。
    没人知道张辉在密林中藏着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如果是这样，张辉今天注定要陨落了。
    ......
    从通杂出现之后，到现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先后北冥玄尊，姜黎，圣兽百尺银背，渊尊。
    这些是他们所熟知的顶级强者。
    世人不认识的，还有那些赊刀人他们那些神秘人，将近一两千人，全部战死。
    通杂也基本上战死，就只剩下这么二三十人。
    可想而知，张辉渡劫的战况有多惨烈。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张辉心跳的厉害，潜意识当中，他能清晰感觉到风的律动，似少女温润的小手抚过他的肌肤。
    张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飘絮，随风飘荡，思绪放空，身心轻松到极点。
    很舒服。
    就好像一个在太阳底下劳作了大半天，然后来到一片阴凉处歇脚的人一样，吃上一块冰凉的西瓜，然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嗅着那带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整个人都沉醉了。
    眼皮子沉重，就想一觉睡到世界末日，再也不想起来。
    太舒服了。
    张辉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沉沦了。
    佛音靡靡，让人欲罢不能。
    “张镇天，张镇天。”
    “镇天，镇，天天天......”
    看到张辉的状态不对，这么长时间还没清醒过来，眼看着那些通杂已经逼近，寒青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
    多年以后，在一个闲适的傍晚，夕阳西下，寒青盘膝坐在洞府旁侧的一株老树下。
    他眺望着远处群山山巅之上的斜阳，回顾这一生，于寒家，付出最大贡献的一次，就是吼了这一嗓子。
    这一嗓子，他救了寒家上下一万多条人命。
    “张镇天，快醒醒，快醒醒啊！”
    “北冥玄尊死了。”
    “渊尊死了。”
    “你的那个女人，叫什么仙儿的，她也......”寒青喊道。
    张辉：“仙儿？”
    仙儿是谁？
    仙儿，仙......
    “仙儿？”
    某一个瞬间，张辉意识猛地归体，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人在沉睡，突然间外界有人触碰他的身体，让他受到惊吓，继而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人还没完全醒过来，身体已经有了巨大的反应。
    “仙儿，仙儿你在哪儿？”张辉左右扫了一眼。
    寒青暗暗舒了一口气，可算是醒了，但是眼前的状况仍旧不是很乐观。
    醒了又如何？
    只怕什么也改变不了。
    完全是处于对张辉盲目的......不知道怎么说，心中隐约觉得，或许，或许真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呢？
    正是因为这一点，寒青才鼓足勇气呼喊张辉。
    “死！”
    通杂逼近之后，二话不说，一矛头捅向张辉心窝。
    生死关头，张辉终于清醒过来，眼眸清澈，透着明亮的光泽。
    只是眼神中透着冷意，也如那披霜的弧月般，让人一阵阵的心悸。
    南宫仙儿没了。
    尸体落在吟水山庄最高的一处屋脊上，青砖**，一袭白衣的仙儿就躺在那，一动不动。
    头歪向张辉，没有瞑目。
    因为她很用力的想要看到张辉的身影。
    “啊！”
    张辉仰天怒啸，一口牙露出，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似要咬碎了一般。
    “轰！”
    长矛贯穿张辉小腹，带着他凌空倒射进密林。
    刚溅起漫天尘土，下一秒钟张辉就重新出现在通杂面前，那杆数丈长的长矛尚卡在他若中，从后背穿出。
    血如泉涌般淌出。
    “你是谁？”
    “你是谁？”张辉冲着通杂嘶声怒吼。
    几十个通杂团团将张辉包围起来。
    带头的那个，手一抻，旁侧一个小厮递上来一根长矛。
    通杂头目掂了掂，然后举起臂膀，矛头对准张辉。
    手腕一抖。
    “嗖！”
    长矛呼啸着贯穿长空，留下一条长达数千米的白色射线，就像飞机留下的尾烟一般，划过半片天空。
    张辉不避不闪，再一次被长矛贯穿了小腹，顿时身体弓成一团，像一条死虾般飞出。
    “轰！”
    接着，在陈傲霜，问笑天他们讶异的目光之中，张辉再一次蹿上长空。
    像个傻瓜似的，双目赤红，冲着那帮通杂大喊道：“你们是谁？”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