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拿过合同，转身走出办公室。
    还没等他关上门，便看到曲优优走了过来，满面意外地说：“尹夫人怎么来了？”
    阿瑞的声音从门缝传入严斐然的耳中，他立刻皱起了眉。
    曲优优含笑走到阿瑞面前，说：“当然是找严先生的，他在里面吧。”
    “是。”
    “那我进去找他。”曲优优抬步便要推门进去，阿瑞拦了一下，说：“我需要先请示一下。”
    “他又不是聋子，肯定早就听到我的声音了，还请示什么。”说着，曲优优推开阿瑞的手臂，径直走入办公室。
    看着笑眯眯走到面前的女人，严斐然一脸疏远，问：“你来干嘛？”
    “当然是替自家艺人争取合作机会了。”
    严斐然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同薇薇安合作的。”
    “为什么？”
    “好不容易不用被她纠缠，自然是要多过些安生的日子。”
    手肘撑在桌面上，曲优优说：“有时候，太安静也不是件好事，因为会让事情脱离你的掌控，变得难以收手。”
    眯眼看向曲优优，严斐然问：“你是在警告我吗？”
    “只是善意的提醒，毕竟，我都不知道你和薇薇安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如何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对上曲优优探究的眼神，严斐然神色平静地说：“不管你想知道什么，都停止你的打探，不然只会给你，和尹家带来灾难。”
    曲优优笑了下，说：“尹家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妥协。最重要的是，这次见面只是谈合作，我们为什么把气氛弄得那么僵呢？”
    “我和你，没有合作关系。”
    “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死，毕竟我们彼此之间又没仇，若是机会合适，完全可以合作，”曲优优微微前倾身子，说，“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薇薇安吗？她要能力有能力，要话题有话题，放眼整个A市，真是没有比她更适合你们公司新产品的代言人了。”
    曲优优的眼神中带着真诚的光，但是严斐然知道，真诚的后面，是算计和打探，自己一心软，就会落入到曲优优的陷阱中。
    所以，严斐然直视着曲优优的眼睛，不为所动地说：“我现在有些后悔让你插手这件事了。”
    “哎，我这么辛苦，却换来你的后悔？这样也太冷酷了吧。”
    “我一直如此。”
    “好，既然你喜欢冷酷，那我们就按着冷酷的方法来办事，”曲优优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地说，“你们公司的新产品代言，只能找薇薇安。”
    “给我一个理由。”
    “威尔逊家族一直怀疑你和九龙堂有关系，但是因为自顾不暇，没工夫来揪你的小辫子。若是你能坦坦荡荡地和薇薇安合作，足以说明你心里没有鬼，那么，也就能让威尔逊家族放松对你的警惕。”
    “威尔逊家族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因为我和薇薇安合作便放松警惕，他们甚至觉得，我这是欲盖弥彰。”
    “你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但剧本掌握在你手上，你想演成什么样，完全看你的安排，以及薇薇安的配合。”
    “所以，你是想让我放烟雾弹，来迷惑威尔逊家族？”
    曲优优点着头，说：“对啊，薇薇安会全力配合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尹氏也会提供帮助。”
    “你凭什么替尹氏做决定？”
    “因为尹氏的女主人啊。”
    严斐然轻笑，说：“如果尹夜辰知道你在外面乱许诺，一定会狠狠批评你。”
    “才怪，我来这里，就是夜辰送我来的。他还说呢，如果你不同意，就换他上来同你谈。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夜辰脾气不好，如果我谈不通，就算换他来也没用，反而会让你们两个吵起来。”
    “看来你这是有备而来啊，怎么，若是我不同意，今天就要砸了我的公司吗？”
    曲优优连连摆手，道：“大家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别总是动手，多伤和气。其实从你公司的角度考虑，你应该同意才对，因为薇薇安真的很合适。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伤及公司的利益。你是多努力才走到今日这步的，不能任性。”
    严斐然不喜欢听别人说教，尤其是曲优优，当下便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又知道什么！？”
    “我不懂，那你讲给我听啊。”
    眸色冷冷盯着曲优优，严斐然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昂起下颚，命令道：“出去。”
    曲优优的满心真诚再次被严斐然伤个透，她胸口起伏剧烈，好想狠狠教训这个男人！
    但她克制住了，猛地站起身，将一份合同扔到严斐然的桌上，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合同，如果你不签字，我明天还会来。谈话内容嘛，还是这些，我会一直念叨，直到你同意为止。”
    说完，曲优优站起身便准备走出门。
    严斐然突然出声，叫住曲优优，并说：“曲优优，你好歹也是个贵妇，这样死皮赖脸，就不怕丢人吗？”
    我找我自己的哥哥聊天，丢哪门子的人！！
    曲优优背对着严斐然站着，她紧紧闭了下眼睛，而后冷漠地回头，对严斐然说：“我骨子里就是个黄毛丫头，不懂得礼数，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所以，你若不想被我缠着，就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有的你心烦！”
    话音落下，曲优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曲优优的背影，严斐然微微愣了下神。
    见曲优优气哄哄地走出来，阿瑞忙追她到楼梯口，趁着左右无人，担忧地问：“小姐没事吧？”
    曲优优的眼睛有些红，她深呼吸了下，对阿瑞轻轻笑道：“我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像是没事吗？”
    “嗯，像。”
    “那就好。夜辰就在下面，我不能让他看出我在生气，不然肯定会上来找麻烦。”
    “辛苦小姐了。不过先生说什么，你都别在意，今时不同往日嘛。”
    “我知道，会自己调节的。其实最辛苦的人是你，整日跟在他身边，天天都是水深火热的。”
    “我还好，只要能帮先生做事，就会心满意足。”
    “好了，不说了，夜辰还在下面等我，”曲优优要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阿瑞叮嘱道，“忘了说，如果他不肯签字，你就告诉我，我会天天来，直到他松口为止。”
    看着曲优优凶神恶煞的样子，阿瑞笑得很无奈，并说：“真是难为小姐了。”
    “哎，还能怎么办，如果他不是……我早就狠狠揍他一顿了。”曲优优说完，转身下楼，剩下阿瑞一个人叹气。
    感慨之后，阿瑞回身，却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严斐然。
    严斐然冷冷盯着阿瑞，说：“你们的关系倒是很亲厚，恐怕尹夜辰都不能让你对他如此忠心吧。”
    阿瑞面不改色地说：“尹夫人对我有恩，我这辈子如何报答她，都不为过。”
    “哪怕是去死吗？”
    “如果她真的需要，我会的。”
    严斐然语带嘲讽，道：“轻而易举就将性命许诺给别人，又能对我有多少忠诚？”
    “就事业上来讲，我绝对会对您忠心不二。但就人情来讲，我会偏向于尹夫人。”
    “一颗心，如何一分为二？若是我和曲优优利益相悖，你又要忠心于谁？”
    “忠心于您。”
    嘲讽的笑意愈发明显，严斐然道：“这样一来，你的话前后矛盾。”
    阿瑞眼神坚定，说：“因为我忠心于您，就是忠心于尹夫人。”
    “真是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在胡言乱语，日后您就会清楚，咱们何必在这里起争执。”
    “起争执？你是什么身份，我会为了你而争执？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严斐然说完，抬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被严斐然斥责，但是阿瑞并没有很灰心的样子，因为他知道，严斐然变了，他不再像前阵子那样不为所动，面对曾经关系亲密的人，就算他抗拒，却在心底产生不一样的情感，而这种不一样，应该会引导着先生，慢慢走向真相。
    阿瑞轻轻呼吸了下，觉得自己终于要看到曙光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黑色劳斯莱斯内——
    尹夜辰看着刚刚走下楼的曲优优，问：“没事吧？”
    曲优优一面系安全带一面说：“能有什么事，他又不能吃了我。”
    “但是他能惹你生气啊。”
    无所谓地耸耸肩，曲优优说：“还好啦，既然都已经知道哥哥是什么脾气，也不会和他较真。”
    见曲优优情绪没什么波动，尹夜辰便启动车子，说：“先去吃饭吧。”
    “嗯，好。”
    曲优优现在没什么食欲，对吃什么无所谓，便交由尹夜辰做主。
    尹夜辰听Ella说过，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法国菜，味道很不错，便打算带着曲优优过去尝试。
    餐厅里的人不多，除了音乐声，就是服务员来回的脚步声，食客间，鲜少有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