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斐然和曲优优就好像两只斗鸡一样，互不服输地瞪着对方。
    这还是曲优优长大以后，第一次和哥哥吵架，就目前来看，她似乎没有输呢。
    但是曲优优一点都不开心，她不喜欢这样固执又没有人情味的哥哥，似乎在他眼里，所有人都被贴上了标签，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全部丢掉。
    而薇薇安，就是惨遭抛弃的可怜虫。
    见这两个人眼睛都瞪红了，阿瑞忙打着圆场，说：“先生，事情闹大了对我们双方都不好，不如各退一步吧。”
    严斐然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冷笑道：“很久没人敢这么顶撞我了，我倒是要看看，尹夫人打算如何收场！”
    曲优优挑着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我不打算收场，事情闹得越大，我们尹氏的娱乐公司就会越红火，连带旗下其他艺人也能跟着蹭热度，多好。但严先生就不同了，你是在拿你的新产品做筹码，一个弄不好，就会胎死腹中哦。”
    很好，曲优优的威胁竟然……正中严斐然的软肋！
    严斐然以为，连唬带吓就能震喝住这两个女人，没成想，曲优优非但不怕，反而条理清楚地和自己辩驳，现在更是一句话把自己讲到无语，内心的愤懑，无以言表。
    半晌，严斐然才咬牙切齿地说：“这牙尖嘴利的本事，是和尹夜辰学的吧！”
    “和谁学的不重要，在理就行，目前来看，严先生似乎不在理哦。”
    曲优优的嘚瑟，让严斐然周身的气温在“嗖嗖”往下降。
    阿瑞跟在严斐然身边多年，知道严斐然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若是等他气到发飙，那才是真的恐怖呢，绝对和十级飓风现场有一拼。
    他不想让两兄妹反目，更不想让严斐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到曲优优，便说着软话，道：“要我来看，这完全是双方沟通不畅而导致的误会，若是在彼此洽谈的时候便能将问题说个明白，便不会发生今天这事了。既然是误会，那何必花时间纠结，耽误功夫不说，还影响了严先生和尹氏的和气。”
    曲优优昂着下颚，表面上像个不服输的火鸡，但实际上，她的脖子已经酸了，嗓子也哑了，估计再吵下去，她绝对会露怯。
    所以一听阿瑞给她找了台阶，曲优优立刻爬了下去，说：“我没想争个长短，我只想让我的艺人继续拍摄。”
    “这不……”
    严斐然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阿瑞在他耳畔低声道：“严先生，我刚刚看到张总的车开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来查看广告拍摄的进度。”
    这位张总是严斐然很重要的投资者，如果让他发现拍摄现场一团混乱，恐怕会影响新产品在他心中的影响力。
    所以，严斐然暂时放过了曲优优和薇薇安，等一会儿空出功夫来，再继续收拾这她们。
    临走之前，严斐然凶巴巴地看了曲优优一眼，恐吓意味十分明显。
    曲优优用身体最后的勇气回赠对方一个白眼儿，待严斐然从身后消失，她就腿软得差点没坐在地上。
    “呼，刚刚真的是好险……”
    曲优优想对薇薇安说什么，却发现这女人眼神空洞，像是没有丝线支撑的提线木偶。
    工作人员组织大家休息，曲优优拽着薇薇安的手，去了一处安静一点的地方。
    她想安慰一下薇薇安，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抓着头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字来。
    “那个……嗯……”
    曲优优正努力想着措辞，薇薇安却像被按下开关一样，毫无形象地仰头痛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曲优优一跳，缓过神来以后，忙指着薇薇安的鼻尖命令道：“不许哭，眼睛肿了就没办法拍广告！”
    这句话，比任何警告都管用，薇薇安紧咬着下嘴唇抽抽搭搭，用力憋回自己的眼泪。
    看这她你样子，曲优优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摇着头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乖乖听我的话多好。”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难道这也错了吗？”
    “那你可以用温和一点的办法嘛，明知道严先生不喜欢别人挑衅他，你还用这种办法引起他的注意，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因为只有闹起来，他才会注意到我，他的眼里才会有我。”
    薇薇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了张扬和恣意，听得人心里面酸酸的。
    而这样的薇薇安，让曲优优说不出责骂的话，叹了一声，说：“严先生是注意到你了，可是然后呢，你们的关系更糟了。用好感换一次见面，这样得不偿失啊。”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在角落里等着严斐然自己想起我吗？告诉你，就算我头发白了，他也不会看我一眼的！所以我只能闹，用高调和张扬吸引他的注意，让他不得不围着我转！”
    薇薇安说得理直气壮，可曲优优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仔细梳理着前因后果，打算纠正薇薇安的歪理邪说论。
    可还没等曲优优开口，角落里的阿瑞，在偷偷对她招手。
    奇怪，他不是和严斐然见那个张总还是王总来着吗，现在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曲优优心里纳闷，抬步就要过去。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有些不放心薇薇安，回头对她说：“我去去就回，现在你先冷静一下。记住，不许哭，不许作妖，不许找人麻烦。”
    薇薇安心不在焉地点头，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
    曲优优唉声叹气地离开，薇薇安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水泥地上，下颚抵着膝盖，红色的长发像是海藻，将伤心的她，仔仔细细地裹起来。
    她是真的很想哭，胸口闷得要炸开一样，必须用哭声才能缓解。
    可哭过眼睛就会肿，让严斐然发现了，就又多一个赶走她的机会。她不想被赶走，所以拼命地忍啊忍，手掌不断给眼睛扇着风，只希望里面的眼泪不要漫出来。
    “该死，你TM能不能别流泪了啊！”
    薇薇安越扇，眼泪越多，气得她开始咒骂。
    可这声咒骂好巧不巧被刚走过来的严斐然听到了，眉头不悦地皱起。
    看到严斐然，薇薇安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无措地解释道：“我、我没哭。”
    “但是你在骂人。”
    “连骂人都变成你要违约的理由吗？”
    “不会，但是会变成我讨厌你的理由。”
    严斐然的冷漠和直接，好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薇薇安的心，让她不至于丧命，却疼得无法呼吸。
    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薇薇安小心翼翼地藏好痛意，乖巧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骂人了，好不好？”
    “又是以后，你以后要做的事可真多啊。”
    “为了你，我愿意改啊。”
    “但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需不需要你的改变？”
    薇薇安不敢问，因为她知道答案，一定不是她想听的。
    哎，先陷入爱情的人，就注定要如此卑微吗？薇薇安觉得自己简直是废物，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却还是没能得到喜欢的人。
    可这里不是终点，薇薇安坚信，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继续追着严斐然跑，直到有一天，他真正接纳自己！
    轻轻呼吸了下，薇薇安为自己重新注入勇气，然后抬眸对严斐然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们现在应该先解决工作上的难题，然后你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道歉。”
    看着薇薇安突然正经起来的脸，严斐然没有说话。
    而他的沉默，等于给薇薇安鼓励，让她继续说道：“我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应该将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也不该那么任性，当众挑衅你的底线。”
    “这些是曲优优教你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斐然，你想如何惩罚我都行，就是别取消这次合作。重新选人、重新拍摄广告片都是很浪费时间的，我不想让我个人的行为而影响到两组团队。”
    对上薇薇安透着渴望和希冀的眸子，严斐然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薇薇安忙用力地点头，说：“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如果我表现得不好，别说取消合作，我立马就打包行李回唐人街，怎么样？”
    薇薇安屏住呼吸，在等严斐然的回应。
    可薇薇安都快窒息了，这家伙还是沉默，急得薇薇安直跺脚：“哎呀，你别不说话啊，你一沉默我的心就发慌，我都快哭出来了！”
    “让这么漂亮的姑娘哭，可是件很不绅士的事啊。”
    一阵陌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薇薇安立刻回头去看。
    对方是个有啤酒肚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样子，好像脾气很好。
    男人走到严斐然的身边，说：“刚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既然人家小姑娘诚心悔改，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见对方在替自己说话，薇薇安心里特别感激，张口便问这位恩人的名字：“请问这位是……”
    “新产品的投资人，张总。”
    哎呀，这啤酒肚还是个重要人物呢！
    抓住重要信息，薇薇安利用张总的身份，来游说严斐然：“你看人家金主都发话了，你就快点同意吧。那么多人都等着开拍呢，这分分钟浪费的都是钱啊！”
    黑眸盯着薇薇安，严斐然问：“你真的能记住这次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