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仕松斜眼瞧了瞧众人赞叹的江枫，讥讽道：“小小年纪敢大言不惭。建国后，许多海外古玩爱好者一直关注华国的元青花，致使数量本就稀少的元青花一再流落海外，甚至连日本也来分一杯羹，松光美术馆、大阪东洋美术馆……连东京国立博物馆至今都收有精美的元青花瓷器。
    而华国一直忽略元青花，直到八十年代元青花才在海外市场的带领下升温，但国内元青花存量严重不足，如此市场条件下，怎能说元青花市场低迷？”
    明清官窑瓷器涨幅趋于平缓是事实，张仕松认为那其中不包括元青花。
    江枫对刘诗曼道：“给这倔强的老头看点真实数据。”
    刘诗曼划动手机，翻出一条条华国国内众多拍卖行的元青花成交额，最新的元青华在湘西省成交，价格不仅没上涨，反倒略微下降了。
    张仕松当然不肯在一众小辈面前低头，强撑道：“华国拍卖行出现过假元青花，元青花是受了那些人的影响，香港与东京等市场成交价还是较为坚挺的。”
    刘诗曼还要再说，拿出证据让张仕松闭嘴，江枫道：“算了，他是古玩一行的前辈，咱们让着他点。”
    江枫不劝倒好，这一劝反令张仕松觉得江枫瞧不起他，一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个年轻人欺太甚，什么因为他是前辈才让着他？
    他堂堂一个省古玩协会的专家，用一个毛头小子谦让？
    “你！”
    张仕松一指江枫，“你小子给我过来，嘴上说得条条是道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全是纸糊的老虎，肚里空空！你瞧瞧这个，如果看不出由头，说声‘请教’，我大人大量教你长长眼。”
    江枫接过张仕松递来的元青花碎片，碎片胎质洁白而细腻，上绘青色牡丹。
    牡丹最外层六个花瓣向四外展开，其余花瓣层层叠叠，如鱼鳞状。大致为一立角菱形，牡丹周围有藤蔓与枫叶状叶子。
    “内侧素釉，薄弱处显米黄色，瓷器表面有缩釉迹象，这是正常现象，表面没有气泡，触之手感柔和，光滑如玉，上绘的緾枝牡丹比较符合元青花特点。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此碎片表面有明显的光点，这可不像元青花该有的东西。”
    张仕松接过碎片，在太阳光下晃动，果见一个显眼的光点随之而动，不死心的拿起另一枚瓷片，一样有光点。
    “这……”
    张仕松吞了吞口水，“这个我当然瞧见了，要不然我能用这个来考究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瞧没瞧出来，没想到你也看来出了，你观察挺细致的。”
    “噢。我想也是，此釉白中泛青，虽滋润透亮，却有一种呆滞之感，色泽不纯，显然是仿品。”江枫坦然道。
    张仕松擦着脸颊上的流下的汗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
    他蹲在摊前看了半个多小时，没瞧出真伪，虽看到多处疑点，仍不下定决心。此人不过寥寥数眼，将一众碎片的特点如数家珍道出，晋省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变态的后辈？
    将手中碎片随手一扔，张仕松教训身旁几人道：“学到了么，那个小子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这些元青花碎片色泽不纯，光亮度与真品下符，是一件仿品，你们全学着点，都给我记牢了，以后出师因此打眼，那是丢我张仕松的脸！”
    那几人深深点头，又请问了些元青花知识，在几名徒弟面前找回脸面，张仕松恢复到早先趾高气扬之色，扫视江枫一眼，“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枫，我是S省人。”
    “S省的人来晋省见见世面，这是好事。”
    得知江枫与严正明、刘兴发、周老没有师徒关系后，张仕松道：“你瞧见我身旁这几位徒弟了，我看你颇有资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拜在我的门下，跟随我学习古玩知识。我张仕松收徒与旁人不同，不按资排辈，以古玩功底论！你入我门下，我让你做首席大弟子。”
    张仕松身旁几名年轻人脸上浮现焦急之色。
    他们跟随张仕松一年有余，古玩知识学了不少，面对数如繁星的古玩仍旧很吃力，那名年轻人不过和张仕松聊了几句而已，时间不到五分钟，便要排在他们之上，成为他们的师兄？
    凭什么！？他们不服！
    心中话语咽在喉咙，没有一人说出口，张仕松平日教徒严厉，一时之间没人敢驳了张仕松的面子。
    严正明道：“张仕松是省古玩协会会员，在省会中的资历非同一般，他肯收你为徒是一件大好事情，多少人通过众多门路想拜张仕松为徒，他身旁徒弟不过三四人而已，你一入门便成为大弟子，排在众人之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事啊。”
    古玩一行尤其重视声望与名气，张仕松不只在晋省有名，其它周围省份一样有张仕松不小的名号。
    拜张仕松为师，无异于多了一把大伞，日后万一出现打眼事件，有张仕松站台。在张仕松的羽翼下，将来古玩一行路途坦荡无比。
    刘兴发道：“有了张仕松当师父，对你个人的名气大有好处，他不光会带你出入各种你无权参与的古玩聚会，以后将来你出师单干，一提师父张仕松，和张仕松结交过的人会多给你三分薄面，听过张仕松名号的人也会因此高看你一眼。”
    古玩一行的师父绝不是授业那么简单，一个好的老师会对后辈大有助益。
    张仕松一脸自得之色，正等着江枫依礼拜师，却见江枫一脸平静地站着，刘兴发与严正明请周老和刘诗曼劝劝江枫。
    刘诗曼和周老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他们再了解江枫不过，江枫那是肯拜他人为师的人么。
    江枫谈吐随和，骨子里那股傲劲藏得很深，如果江枫肯拜师，完全有更好的选择，哪轮得到张仕松。
    在二人看来，张仕松虽有一定名气，想当江枫老师仍旧不够格。
    江枫道：“抱歉，我暂时不想拜师。”
    江枫话一出口，张仕松身旁的徒弟个个一脸喜色，向江枫投走感激的目光。
    严正明与徐兴发满目愕然，张仕松手指颤抖地指着江枫，“从来是别人求着我拜师，我主动收徒是第一次，你错过此次良机，将来要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