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道：“原来你们这些专家没骗人，修复过的瓷器倾倒真的可以毫发无伤，你们方才说得那么夸张，我方才以为是糊弄人呢。”
    一众修复专家：……
    静场了足足半分钟。
    封羽突然跪倒在地，抱着江枫的大腿，涕泗横流的哀嚎道：“师父！你的不孝徒弟封羽蹉跎人生二十几年，今天终于找到您了，你一定要收下我。师父！徒儿不能没有你呀！
    可怜可怜我吧！我自小孤苦零仃，好不容易入了修复古玩一行，致富娶媳妇全指望着它呢，今天终于让我遇见师父您老人家，你不能看着我继续光棍下去啊……”
    鼻涕抹了江枫牛仔裤一裤腿，最服气的是这货眼角还特么真有眼泪。
    吴向典一脸怒气地拎着封羽衣服领子提起他，“净给我丢人！早看出你是一个反骨仔！你师父我还在健在呢，你就改投他门下，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以前这行讲究师如父，一个徒弟只能有一个师父，一个师父可以收多个徒弟，现在时代变了，有人不讲究这些，认为徒弟同样有权同时拜多人为师，有人则仍然守旧。
    吴向典便是极为守旧的一个人，他无法容忍封羽的叛逆行为。
    封羽痛呼道：“师父，我是迫不得已，跟你好几年，没学到啥真本事……”
    “你个反骨仔敢狡辩！等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随手大力抛开封羽，吴向典大步走向江枫，沉声道：“你不能收封羽为徒……”
    江枫本来没打算收什么徒弟，正要开口答应，紧接着听吴向典继续道：“师父！徒儿蹉跎人生几十年，今天终于找到您了！没有师父您老人家的日子，我过得好辛苦啊。求求你收下我，徒弟给你跪下磕头了……”
    “别别别……”
    江枫吓了一大跳，吴向典五十好几的人，这么大岁数的人给他一个晚辈磕头，吴向典不嫌礼重，他还怕折寿呢。
    江枫双臂死死托住吴向典，心道这老头年纪大、力道却比一般年轻人大得多，怪不得方才手劲大得能随手拎起封羽。
    吴向典没跪下去，一脸狂喜双手反抓住江枫双臂，“多谢老师扶我起来，收我入门。”
    回首道：“封羽，你个反骨仔快过来喊人！”
    封羽抹下的眼泪和鼻涕瞬间又流出来了，在平坦的大道上“步履蹒跚”，痛声疾呼：“师爷！！我蹉跎人生二十多年，今天终于找到师爷您了……”
    “够了！”江枫没好气道。
    什么跟什么呀。
    这师徒俩一个个全戏精转世，演技吊足以打所有小鲜肉。
    他不想收封羽为徒，更不想收一个五十多岁的吴向典为徒。
    不就修复一件元青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枫道：“你们想学古玩知识，咱们可以有时间切磋切磋，修复古玩一行我真的懂得不多，你们方才也说了，我修复的元青花勉强马马虎虎，这技术真当不了你们的老师。”
    吴向典抓着江枫双臂不撒手，封羽趁机再次抱住江枫的大腿鬼哭狼嚎道：“方才是我骗您的！我知道以您老道德修养不稀罕和我们一般见识，说实话您老的修复手艺旷古绝今，巧夺天工，在我看来您比赝品鼻祖鬼手大师更技高一筹，有您这样的师爷，封羽我心甘情愿……”
    如果说江枫修复物件的迅速与完美先前令他们五味杂陈，当看到那被修复之物被一顿暴“虐”仍全然无恙，无法再强撑淡定了。
    行内修复一行不是没有大师，那些大师各个有一些独特手艺或心得，可惜并不示众，只传技艺给有血缘的人或资质极高的徒弟。
    封羽一直心高气傲，加上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见过同行业的一些大师后，觉得不过尔尔，江枫是第一个令他由内到外敬佩到五体投地的人。
    江枫看向吴向典，吴向典道：“没错，方才是我们怕丢脸，所以出此下策，说实话，以您的手艺在同行业称一声大师绝不为过，我哪怕学到您老一成手艺，以后在晋省的名气绝对如日中天……”
    江枫再三问清楚，得知刚刚是几人夸大其辞，心中更加不想收这二人为徒。
    他修复元青花凭借的是鉴别之眼与被强化过的身体，靠的不是技巧，真没啥能教授给他们的。
    他们二人名气可能小了些，究根结底是这方面的行家，只有他们教授他的，哪有他江枫当老师的道理。
    江枫劝说不下二人，求助地看向严正明等人，刘小二抢先道：“江哥，这事是有点不靠谱，可是吴向典方才要行礼，你双手托住他，表示你受了这一礼，和我当年入门的情景一模一样。恭喜你呀，你多了俩徒弟。”
    严正明道：“胡来！成何体统！”没等江枫露出喜色，接言道：“礼已经行完了，只能将错就错，附近有家三鲜楼，谢师宴还是得有的……”
    刘诗曼柳眉紧皱，“江枫你如果真不想收徒，为什么受吴向典的大礼呢。”
    江枫面色黑如锅底，吴向典那么大一个年纪的人了，要当众下跪磕头，他能怎么办？
    他不是受礼扶起他，是反对！反对你们懂不？
    一名修复专家对旁边人低语道：“吴向典一大把年纪了，拜一个毛头小子为师，是不是有欠妥当？”
    另一修复专家道：“外面那些人尊称咱们专家，其实内在什么样你我都清楚，咱们哪比得上那些大师和有技术有名气的真正专家，级别稍微高一点的物件根本没资格，天天和低级古玩打交道，要么就是给别人打下手，做些苦活累活，如果不发生改变，得一辈子这样下去。”
    又有修复专家道：“鬼手一生收了九个徒弟，年纪比鬼手大的有七人，其中四人年过五旬，年纪最大的已古稀之年，结果呢？成为一时佳话！九名弟子后来皆成为当时的行业宗师，因为拜鬼手为师而千古留名，彻底改变了命运。”
    机会就在眼前，是白白放弃还是伸手抓到？面子和里子哪个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