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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有了家庭以后,家业要如何——那就更不能交给女儿了。在这一辈人看来,女子势弱,天生压不过男人,若将产业分给池南桑,那无疑是进了女婿腰包。
想到这里,又有人动了其他念头。一时之间,倒有不少人上门说亲。可池南桑固执、一如既往。她不愿意结婚,更不愿意被束缚。时间太早,许多事,不能以当下眼光看待。但到现在,她也算成了盛源酒店旗下许多女高管眼中的楷模。
再说池北杨。他与妹妹不同。池南桑曾怒斥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人,池北杨却来者不拒。池铭出生时,池北杨刚好要与丛兰订婚。他成长过程中,听母亲有意无意,说起许多。
对他妈妈来说,池北杨是个饭票,照顾池铭则是一个用来换取饭票的“工作”。池铭问她,她难道没有一点怨恨吗。他妈妈笑一笑,说:“有什么用。”
她出身普通人家,在很多时候无力反抗,最终只能接受。
有这样的“经验”在前,池铭心里也有了固执的念头。从外表看,他算是新世纪的优秀男人。但骨子里,他始终沉浸在一些已经过时、不受“保护”的“规则”中。
他看着钟奕,微微冷笑,说:“好。”接着就要对手下人吩咐什么。
钟奕在一边冷眼看着。池铭太从容,显然是已经处理好一切。今晚在场人太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又有唐德夫妇作为“受害者家属”的请求,警方未必……不,一定没法大张旗鼓。可若只搜索后厨,证据多半已经湮灭。好在很多事不用这样算。
唐怀瑜喝下那杯酒至今,不过半小时。及时送医,定能检测出体内残留药物。接下来,会是药物流向,以及服务生们的资产检查。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时唐怀瑜房中的男人。
钟奕保镖进去时,那个男人穿着服务生装束。唐怀瑜衣衫凌乱,但男人本身站在屋子中央,并不在唐怀瑜身侧——从听到有人刷卡,到保镖进门,有两秒时差,足够他到一边。看着保镖,他很“惊诧”,立刻表明自己是来更换床品的工作人员。
很振振有词,说因为今晚入住太多,许多房间没有及时整理。
钟奕留了一个保镖在上面扣人。动作很和谐,姿态很坚决。作为配合警方工作的守法市民,钟奕不仅在十分钟后得到领队人员的口头夸奖,还有唐德事后的又一阵感谢。
接下来,就是审讯、问话,以及证据搜寻。
那人原本表示,自己真的无辜,进门时那位女士就是当时的模样。至于门为什么关着?不知道,或许是风刮。
但白炽灯一开,有人盯着。这种心理压力,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住。
于是最后,承认:“是有人给我钱,让我去那个房间,‘整理一下’那位女士的衣服。”至于他有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在当下,已经不是调查重点。刑法论迹不论心。
案件调查期间,唐德夫妇或许能听到一点进度,但钟奕无从得知。
这是钟奕意料之中的事。
仍然是作为守法市民,钟奕主动提出酒水不对的猜测——不止唐怀瑜喝的那杯,还有其他几杯,也在大厅转悠,时不时转到自己身边。
负责调查的人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而钟奕微微笑了下,也不多作催促。
警方:“感谢你反馈的线索,我们会追查下去。”唉,又要看监控看到眼睛疼。
原本觉得,兴许是有钱人的被害妄想症。但以芭蕉现在的地位,加上小池总那边的一点“友善建议”,累是累了点,监控还得用心看。
尽职尽责、为民服务嘛。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侦查组开会,负责查监控的警员指着PPT,道:“我标出了那天端酒服务生的线路图。钟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这话如平地惊雷。讲话的警员知道其中利害:受害人是唐怀瑜,与受害人是钟奕,这完全会是两种不同的调查方向。
可唐怀瑜那边,依照现有线索来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幕后之人是谁?
接下来,又有人提出其他。那天钟奕的保镖说了,他们见过给酒水下药的人。但后来做了画像,再拿去问酒店工作人员。倒是真有人认出来,但一说到对方具体身份,就是一问三不知。到人员系统一查,好家伙,身份证是假的。
这说明当天的事,是有人处心积虑。
“也不能说是‘假’,”这是与自己有关的进展,钟奕听到一些,给池珺转述,“是那种……社会上比较边缘的人群,他们会直接出售自己的身份信息,然后自己就成了‘黑户’,偶尔做个短工,过不好、饿不死。因为信息是真的,所以在人口系统中可以查到,再找个脸型、眉眼略像的人,化化妆。那种场合,谁也不会多看一个服务生一眼,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池珺沉吟:“这样啊。”
钟奕:“警方毕竟还是要用证据说话。”他理解。
池珺想了想:“那天只有大厅监控好着,但十六楼、电梯,和后门的都‘坏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据他所知,警方还查到这座酒店近年来的监控线路检修情况。
再有,是唐怀瑾那张房卡来历。从监控看,不出所料,与给酒水里下药的是同一人。唐家进入一种冷肃气氛。谢玲一面心疼女儿,一面看着儿子,到底不舍得埋怨。怀瑾也没有错,他是关心怀瑜,才让妹妹上楼休息,谁能想到,会有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