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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小朝纵的回答。
“少爷,我们刚好那会儿要起来做事,没被吵到,”这是家仆的回答。
朝砚舔了舔嘴唇道:“……说得对,按时吃早饭对身体也好,排出毒素,一身轻松……算了,我先去穿一下衣服,等会儿给你普及知识。”
巳时马上要过了,到了午时王家就该给他们送钱来了,这要是衣衫不整的见人,还不知道那位王夫人又生出什么花花肠子呢。
经过朝砚的训导,在小孩儿终于知道吃早饭的重要性以后,王家的轿子再度抬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沉甸甸的放在了潮庄的庭院之中。
朝砚倒是睡了个好觉,可是王夫人明显没有睡好,青黑的眼底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一二端倪出来。
一下子将大半的家底掏空,还要一晚上的筹备,睡铁定是睡不着了,想来精神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即便下轿让人扶,这位夫人在看到朝砚身边那幼小的身影时,眸中仍然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狠厉与厌恶。
或许最初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一个用来出气的对象,可以随便她拿捏责罚,可是当这个她看来弱小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她的掌控,甚至让她无法下手的时候,曾经的有恃无恐就变成了执念。
人不能成魔,却可以有心魔。
朝纵算是重回以后第一次见到王夫人,他极小的时候被丢弃,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认得这个女人的,可是或许记忆中的那些伤痕太痛,不需要别人做指引,朝纵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底就产生了极致的厌恶。
夹杂着恐惧,伴随着愤怒,就像是浓酸一样的黑水不断从心口溢出,腐蚀的心口好像冒着烟一样的腐烂疼痛。
他想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将她漂亮的衣服剥下,将那脖颈扭断,将那步摇直接插入她的脑海之中,将她扔在野兽堆中被啃噬殆尽。
在朝纵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的目光也在打量着朝纵,皮肤白皙剔透,眼睛活灵活现长的极为姣好的模样,穿着的衣服小巧玲珑,看着极为的惹人怜爱,女人都应该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的,若是旁人的孩子,虽不能跟她的誉儿比,但是值得逗弄两下。
但是这个孩子,眼角眉梢的痕迹让她想到了那个给予她浓重威胁的女人,那个女人太美了,从眼角眉梢到红唇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就连那当时濡湿的发梢好像都美到了一个极致。
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为她心动,因为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之中,却有着不沾染任何浮尘世故的单纯,即使她遭到了她的丈夫那样的对待。
她自己的男人,她当然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窝囊,好色,风流,可是偏偏是她最初恋慕的那个人,她还想留着他,当然要提防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一面之缘,那个女人的美貌即使是在被她掐死之后,仍然停留在梦境深处,让她每每顾镜自盼的时候渴望自己拥有那样的容颜,却也深深忌惮那样的容颜。
然后在这一刻又见了,这样的胚子,还真是承了她娘的得天独厚,若是长大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惑乱女人的坏坯子,样貌像他娘,自然德行只能像他爹了。
两人对视,眉眼之中都有杀意涌动,朝砚来回瞄了两眼,将小孩儿拎着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掐了两下小脸蛋道:“只有这两个箱子?”
“打开,”王夫人咬了一下牙,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王家的家仆随着她的指令将两个箱子通通打开,一卷又一卷的银票陈列在其中,“为了便于朝庄主携带,妾身特意将银钱都换成了银票,每一卷是一万两,每个箱子里面各放了六百二十五卷,一张不少,朝庄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清点一番。”
“不必,朝某自然相信王夫人的信誉,”朝砚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箱子无风自动,直接合上了盖子,纷纷飞起落在了朝砚的身侧,“银子我收下了,人你可以带走了。”
一旁的郝禄被家仆从柴房之中带了出来,勉强将衣冠脸颊清洗干净,看起来人模人样了,只是脸颊上那个肿的老高的巴掌印却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前辈!”王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虽有急迫却还是让家仆上前去将人扶住送进了另外一顶轿中。
对上王夫人审视的目光,朝砚笑了一下道:“别误会,那一巴掌是之前他来的时候扇的,力道太大没收住,不是后来补的,你可以问他自己,钱货两清,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这一句话出口,让王夫人上轿的步伐都是一个踉跄。
一群人匆匆的来,灰头土脸的走,等到远远的已经听不到任何的人声的时候,朝砚才抬起了怀里小孩儿的脑袋,被他的手臂压制着,小孩儿没有轻举妄动,可是因为忍的太过,嘴唇上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给我洗?”朝砚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血迹道。
朝纵吸了一下鼻子,用小小的衣袖随意摸了摸嘴上的血迹道:“我给你洗!”
“那就去端水来洗吧,”朝砚将他从身上放了下去,指了指井的方向道,“去吧,井在那边。”
朝纵点了一下头,迈着小短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背后朝砚仔细叮嘱着:“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水没打上来自己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