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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看着他, 目光之中有些许悲悯:“人心是最脆弱的, 主子不过是算准了人心,恰到好处的安排性格争强好胜的黄列与你们一起, 恩怨总会结下,以朝砚的能力自然能够让那样的人无地自容,心境受损,若他不行, 还能换别人, 但主人估摸的准, 一下子就成功了,至于崖君,睚眦族,也都一并告诉你好了,崖君知晓替命咒, 若初见便为你换了,你未必会感激,但主子提前告知,便是料定了以你这个人的脾性,不会去承那份情,崖君自是真心,你怎又怎会无动于衷,一次提升修为便是九天雷劫,二次便是几乎粉身碎骨,崖君忍不住的,而你注定要在睚眦族和朝砚之间选一个,只要你选错了,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的上演,因为你无能,你不配!”
她也不配,但他更恨朝纵的无能,若他不无能,能够护住朝砚不被主子带去,她也不必如同现在这般日日灼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惜了,她虽痛苦,却会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
“我不配……”朝纵捂住了脸低笑出声,“我不配……”
他虽笑着,却比哭还要难听,他心里知道,一旦舍弃了与朝砚之间的婚契,便是背叛的开始,分别便无法挽回,因为只要在一起,便会不断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族长……”有人在叫他。
“不要跟我说话,”朝纵虚弱道,他们都在求他,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求谁。
割舍掉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像是硬生生挖点自己的心一样,他不能……
“杀一人,”云霁说道。
“不要!”朝纵喊道,在那匕首锋芒下喊道,“不要……”
云霁看着他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众人目光之下,朝纵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握住了自己的剑,架到了脖子上道:“若我死了,齐冕是不是同样得不到人?”
云霁心中一惊,却故作淡定道:“若你连累朝砚死了,这里的人都会为你陪葬,而崖君解你的替命咒的心血都算是白费了。”
水镜之下,朝砚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一盘乱棋,不分胜负,此情此景,他几乎可以想见朝纵的心情,可他只能坐在此处无能为力。
怒目而视无用,挣扎不休无用,就像是云霁说的那样,他同样无能。
身体被封禁在椅子上,面对着齐冕的靠近,朝砚几乎想要咬他一口:“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对,”齐冕扶着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道,“这就是没有足够力量的下场,拥有的东西被人抢走而无力反抗,澜清,力量很重要,你该懂的的。”
“我懂,”朝砚看着他道,“但是婚契的解除要双方才行,我不同意,你以为他一个人能够决定?”
“他能,”齐冕就此断定,没有半分的疑虑,“他的命途多舛是因为你,被遮掩所有的光芒是因为你,族人灭亡也是因为你的话,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太过于重情也是人性的弱点,只要他不再爱你,你会放下的。”
朝砚直接啐了他一口,怒极反笑:“人心谋划,你真是做到了极致。”
齐冕擦过了自己的脸,笑道:“多谢夸奖,人心谋划,也要他们自己有弱点才行,怎么能够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来?澜清,你觉得他的抉择会是什么?他会选择你么?毕竟你那么重要。”
朝砚不知道,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放开我。”
齐冕选的这条路绝对是断掉根基的路,他与朝纵定下婚契时曾经说过此生不离不弃,但是一旦一方对另外一方有了心结,因为朝砚的存在,让朝纵变得格外的不幸的时候,那感情的根基几天像是从地下被挖掘出来了一样。
朝砚是一个果决的人,若在这种情况下朝纵选择了放手,他不会怪他,他怕的是朝纵选择了他,然后他们的爱情就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
“你现在能够冷静下来么?”齐冕问道。
“放开我,”朝砚只是这样重复道,目光笔直,其中含着对于齐冕极大的憎恶,但他最恨的应该是自己,因为他的妄自尊大,让事情到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抱歉,”齐冕拂过了他的额发,“我知道这样你会很难过,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打了个响指,朝砚身上的禁制解开,可他却坐在椅子上未曾动弹半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镜后面的画面。
睚眦一族受诅咒影响无从反抗,云霁接了任务,自然要顺利完成,不能出什么岔子:“除了这里的人,还有你的师父,你的朋友,他们通通都会为你们陪葬,而朝砚即便死了,也不会与你葬在一起,朝纵,你要怎么选?”
“我选……解除婚契,”朝纵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跪在地上的腰背不再挺的笔直,就像是完全失去了其中所有的希望一样,“但是你要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否则,你不会想看到你的主子惊慌失措的模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是最疯狂的。
云霁看着他道:“我要你发誓。”
“我要你们滚出这里!”朝纵看着他,眸中一片的死寂,“我不信你的主子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笑了一下,却无一分的暖意,“他看到了,朝砚也就看到了,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说好的绝不背叛,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背叛了……现在,交出诅咒的东西,滚出这里,我不想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