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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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弃没有呵斥阿妩,父女俩齐心合力,燕云缙很快落了下风,渐渐吃力起来。
“鞭子给我!”陆弃道。
“好嘞,爹接着!”阿妩甩出软鞭,同时一个干净利落的侧翻,接过了陆弃扔出来的宝剑,继续向燕云缙攻去。
陆弃的软鞭,一鞭鞭抽向燕云缙。
很快,燕云缙的衣衫被撕开,露出的肌肉上也透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蒋嫣然淡定地看着这一切,世子笑眯眯的,竟然还开口指点阿妩:“小老虎,攻他左边,下路,对……”
“行了。”苏清欢看着差不多了,终于没忍住开口道。
陆弃也不恋战,把软鞭扔到地上跳出战局,负手站在台阶上,目光冰冷地扫过燕云缙。
阿妩又胡乱砍了两下后,笑嘻嘻地在陆弃身边站定。
燕云缙也扔了长刀,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回头冲蒋嫣然笑。
苏清欢以为陆弃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蒋嫣然,竟然迈着长腿,出去了?
“我爹不敢说话。”阿妩等他走出去后看着蒋嫣然道,“他快哭了,姐姐你看到没?他眼圈都红了。”
她没撒谎,因为苏清欢也看得分明。
“嗯。”蒋嫣然点点头。
阿妩这才看着燕云缙道:“姐夫,你看见了!我们家就是人多势众,倘使将来你敢欺负我姐姐,我们定然要打上门去,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燕云缙被这声“姐夫”取悦,大笑着道:“放心,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秦妩,你功夫不错,日后若有机会,来草原玩。”
世子站起来与阿妩站到一处,朗声道:“多谢燕皇盛情相邀。”
“哪个请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燕云缙至今也看世子不顺眼。
他其实早就知道蒋嫣然对世子的爱恋,他当然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心尖尖,所以心里便小气地认为,都是世子太骚气,才会吸引蒋嫣然的目光。
对,就是这样,闷骚!
世子不以为忤,并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
苏清欢看着蒋嫣然,道:“多给我来几封信,不管什么事情,好的不好的,都让我知道。”
蒋嫣然点点头,郑重拜倒:“夫人珍重。”
“住几日再走?带着他四处走走看看?”苏清欢恋恋不舍地开口道。
“不了,夫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他也有很多事情,不敢耽搁。”蒋嫣然拒绝了。
苏清欢含泪点头,道:“那趁着天色未晚,早点出发,免得夜路难走,错过投宿。”
再来一遍分离,依然是撕心裂肺的滋味。
蒋嫣然走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头,苏清欢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了目光。
每个母亲都是蒲公英,等风来的时候,目送子女去天涯海角。
“你跟着哥哥,别淘气。”苏清欢嘱咐阿妩,“我先回去。”
阿妩知道娘肯定是回去跟爹说话,便乖乖地点点头。
世子让人送苏清欢。
苏清欢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闻到了极重的酒味。
她无奈地摇摇头,陆弃是真的难受了,她跟了他这么多年,极少见他借酒浇愁的时候。
这个男人,说得少,做得多。
嫁女儿的心情,不是她一个人有。
她也不劝陆弃,而是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壶默默地给他斟酒。
桌上只有一壶一杯,连下酒菜都没有,真是借酒浇愁了。
陆弃也不说话,一杯一杯地喝完整壶烈酒,然后站起身来,脱了外衫躺倒在床上,背对着苏清欢。
苏清欢替他脱靴子的时候,他假装睡着,纹丝不动。
苏清欢也不戳穿他装醉,替他拉好被子,低声道:“我带着白苏她们出去一趟,采买些药材,晚点回来,不用担心。”
陆弃没有答应。
苏清欢带上门出去,吩咐人不要打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听见了压抑隐忍的哽咽之声。
到了这个年纪,对许多人事都会宽仁体谅。
她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心痛思念便哭,开心愉快则笑,因为她知道,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得到身边之人的关注。
可是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即使他是战神。
他的感情比她不少敏感细腻,他对蒋嫣然的牵挂担心,亦不比她少。
可是他是伟岸如山的将军和父亲,所以那些柔软只能深深隐藏。
蒋嫣然对自己十分贴心,但是对陆弃,何曾不残忍?他们两个彼此厌恶着对方的血脉,但是也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维护着对方。
陆弃对燕云缙的一战,把父亲的担忧愤懑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清欢比谁都懂他。
可是即使到了最后,他亦不说软话,没有给蒋嫣然丝毫叮咛嘱咐,只默默地回来自己黯然伤神。
苏清欢躲出去,是想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伤痛。
即使至亲的夫妻,他也有不想露出来的软弱一面。
苏清欢并不觉得陆弃因此就失了英雄本色,反而觉得因为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柔软,让他整个人更加饱满真实起来。
苏清欢出去采买了些食材和药材,特意在外面徘徊了些时候才回转。
她觉得留给陆弃的时间不少了,应该足够他平息。
但是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没有跟去的清婉低声对苏清欢道:“夫人,您进去看看吧。将军刚才似乎,似乎哭了……”
苏清欢讶然:“刚才?刚才哭了?”
清婉道:“蒋姑娘让人送来一坛秋露白,说是在路上看到,想到将军最喜欢这酒,便差人送来。”
苏清欢觉得眼眶发热,顿时明白过来。
蒋嫣然是在用这种方式和陆弃和解。
她在告诉他,她明白了他的苦心,感激他的付出。
这亲甥舅,终于在十几年后,尽释前嫌。
“后来将军似乎就……”清婉有些艰难地道。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苏清欢想了想,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推门进去。
陆弃在床前正襟危坐,“你回来了?”
他的脚下,正放着一坛贴着红纸的秋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