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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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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取下项康奸贼的首级,本王与他平分天下!”
    项羽再一次做出这个巨大许诺的时候,南北狭长的泗水亭战场上也已经变成了一锅煮开了的血水,冲锋突击的西楚军硬生生在汉军前中两道军阵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象发疯一样的冲击汉军后阵的右前队,距离项康的旗阵所在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丈的距离,还不管汉军后阵的右前队如何以密集队列用各种武器猛烈招呼,都无法阻拦动摇西楚军冲击汉军旗阵的决心。
    汉军的右翼也因此变得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两军士兵,也到处都是金铁碰撞和羽箭呼啸,鲜血流淌得连大地都变了颜色,尸骸伤兵躺满旷野田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直接掩盖了西楚军旗阵中的总攻战鼓声音,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西楚军的两翼也好不到那里,左翼方面,最先出营突击的三千突击队已经被汉军的前阵第六队团团包围,即便暂时还支撑得住,也已经是危机重重,险象环生,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绝对只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而更前方的西楚军王芬所部,则遭到了汉军前中两阵的两个五队夹攻,同样是以少战多,全靠士气和斗志而战。
    西楚军的右翼情况更加危急,从右翼突击的三千军队同样被汉军前阵第一队包围,后阵右翼的东方密所部也被汉军前阵的第二三队压制,中阵右翼的季布所部压力更大,除了被汉军中阵的第三队牵制外,又遭到了汉军中阵的第一二队横向突击,处于以一再三的绝对兵力弱势。
    如果换成了是项康指挥这场阵势决战,当然绝对打不出这么漂亮的战术,在李左车的高超指挥下,汉军在付出了两个万人方阵崩溃的代价后,实际上已经抵消了绝大部分的西楚军突击攻势,除了正面战场以外,在两个侧翼都是以多战少,让西楚军只要在一个环节上出现差错,马上就有全面崩盘的危险。
    这还不算,汉军在正面虽然表面上处于下风,可是因为西楚军的两翼都已经遭到了强力牵制的缘故,事实上西楚军目前还在保持正面进攻势头的,已经只剩下了刘老三和周兰这两支西楚军,其中刘老三的军队还已经伤亡近半,体力也下降得十分严重,伤痕累累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只要再过上一段时间,刘老三率领的西楚军就有被彻底累垮耗光的危险。
    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攻突击捣毁汉军旗阵当然已经是西楚军翻盘的惟一希望,但是很可惜的是,即便总攻战鼓敲响,被汉军前阵第二三队联手压制的西楚军东方密所部,仍然无法摆脱汉军的纠缠和拦截,继续被汉军压制在了西楚军营地的北面附近,腾出不手来给项羽帮忙,所以真正冲锋上前,从缺口处杀入汉军阵地的,仅仅只有项羽和丁固这两支西楚军。
    不过项羽当然不会介意这点,在他的亲自率领下,西楚军的精锐后队如同离铉之箭,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锋而上,迅速吞噬残留在阵地上的汉军溃散将士,从强行撕出的缺口处直捣汉军后阵,杀光汉贼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一往无前的气势夺人眼目,带伤上阵的项羽还再一次冲到了最前方,挥舞着钢矛疯狂呐喊,“杀!杀!杀!”
    这个时候,李左车也让汉军旗阵再次打出旗号,让汉军后阵的左前队冲锋上前,冲击西楚军周兰所部的侧翼,然后才长松了一口气,说道:“能做的,臣下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我们将士的表现了。”
    “广武君,不对吧?”张良十分诧异的问道:“我们的后阵左后队还没动,另外还有我们的中阵第三队还是在结成圆阵而战,可以腾出手给其他友军帮忙,这两支军队你怎么不给他们命令?”
    “战场狭窄,如果让他们也全部动起来,反过有可能因为阵脚松动被西楚贼军冲垮,给我们带来更多的自家败兵威胁。”李左车答道:“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让他们按兵不动,在战场上扎下钉子为我们保护阵地,限制西楚贼军的活动空间。关键时刻,我们也还有他们可以指望。”
    比项康更加不擅长战术阵战的张良似懂非懂点头,贪生怕死的项康则是不动声色,仅仅只是命令原先属于汉军北线兵团的两千重甲兵组成圆阵保护旗阵,建立保护自己和李左车等人的最后一道坚固防线预防万一,同时还在时隔数年之后第一次亲自拿起长矛,提前做好了亲自挥矛杀敌的心理准备。
    汉军旗阵也仅仅只能指挥到这一步了,两翼的汉军和西楚军互相牵制,在一定时间内全都抽不出手增援其他战场,西楚军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汉军左前队发足冲锋,缠住给刘老三帮忙的西楚军周兰所部,汉军方面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西楚军后队长驱直入,从缺口处直接杀向自军后阵,全部都是再也无法做出下一步的调整。
    终于,如同脱弦之箭杀来的西楚军后队,还是笔直的冲击到了汉军后阵的右前队阵地上,靠着巨大的惯性和锐不可挡的疯狂势头,强行在汉军阵地上冲出了一个缺口,向右迂回让开道路的西楚军刘老三所部大步前进间,也开始与保护旗阵的汉军右后队的圆阵接触,率先打响了与项康卫队的第一枪。
    场面也惨烈血腥得再也无法用笔墨形容,坚决扎稳阵脚的汉军将士刀砍矛捅,强行阻拦不断从各个方向冲来的西楚军敌人,西楚军将士则是前仆后继,不断大步上前,用各种各样的武器疯狂往列队而战的汉军将士身上招呼,两军将士在刘老三同乡辛苦耕耘的田野上摸滚打爬,时时刻刻都有两军士卒在惨叫躺倒,也时时刻刻都有鲜血在飞溅如雨,鲜血迅速将田地中的引水沟渠染红,残缺不全的尸骸横七竖八,躺满田野沟壑。
    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刘老三军队再也无法威胁汉军旗阵的安全,几次舍命冲击都是被保护旗阵的汉军将士坚决杀退,还每一次冲击都是死伤以数百计,曹参、周勃和夏侯婴等将无一不是全身血染,遍体鳞伤,刘老三的身上也挂了两处彩,对汉军旗阵的冲击力度也变得越来越弱小。
    可即便如此,刘老三依然还是在红着眼睛不断催军进攻,因为刘老三非常清楚,一旦不能抢在汉军增援抵达之前捣毁汉军旗阵,那么只要周叔率军赶到,西楚军就注定是惨败大败的结果。
    压力最大的当然是汉军右前队的方阵,在项羽和丁固两支西楚军的联手冲击下,惟一处于兵力劣势的后阵右前队死伤数字接连上升,不到片刻时间,就已经有接近两千汉军将士永远的躺倒在了战场上,多个五百人方阵被冲溃,统领这个汉军方阵的公孙同也受了伤,只能是咬着牙齿率领余下的汉军将士死死苦撑。
    留给西楚军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深知这一点的项羽也来不及等到彻底冲溃汉军后阵的右前队,才刚在汉军方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就迫不及待的第一个挥矛杀向了项康的帅旗所在,还不管保护旗阵的汉军将士放箭阻拦,不惜误伤前方同伴的拼命对着项羽放箭,都没有能够挡住项羽的冲锋脚步。羽箭插满项羽从汉军重甲兵那里抢来的钢甲,射伤项羽胯下的乌骓马,可项羽依然还在吼叫前进,当年和他一起从江东北上的西楚军精锐也是脚步不停,义无返顾的迎向汉军的密集箭雨。
    从汉军重甲兵手里缴获的钢甲钢矛在这一刻也给项羽帮了大忙,除了帮他挡住绝大部分的汉军羽箭外,还挡住了无数刺向他身体的汉军戈矛,钢矛在神力催动下挥动间,汉军将士成片躺倒,身受数十箭的乌骓马踏尸前进,喘着粗重的鼻息运载项羽继续向前,在汉军的密集圆阵上强行冲出一条血路,一点一点的向着项康的旗帜所在挺进。
    宛如风暴一般的战场喧哗声中,项康那猥琐而又熟悉的身影,终于在时隔数年之后,出现在了项羽的视野中,可是还没有等项羽发出激动欢呼,他胯下的乌骓马就已经被一名倒地的汉军将士用刀砍断了前蹄,惨嘶着摔倒在了血泊中,身穿重甲的项羽也顿时跌落在地,生平第一次摔倒在了战场上。
    汉军将士的欢呼声冲天而起,无数的刀矛剑戈也在瞬间同时砍向刺向摔倒在地上的项羽,可是迎接这些汉军将士的,却是项羽在电光火石间迅速横挥而出的坚韧钢矛,好几名汉军将士的腿骨顿折,还有两名汉军将士被钢矛砸得凌空飞起,然后在汉军将士的惊呼声中,项羽就象安了弹簧一样的突然跳起,步行着再次杀向项康的旗帜所在,后面正在惊叫的西楚军将士也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喜欢呼。
    西楚军将士欢呼声也很快戛然而止,因为当项羽挥矛砸开了几名身穿普通皮甲的汉军将士后,一排全身穿着漆黑钢甲的汉军重甲兵又突然出现在了项羽和西楚军将士的面前,挺起钢矛对着项羽迎面乱刺。
    如果换成了是在其他时候,那么恐怕就是汉军的步战王牌重甲兵都挡不住项羽前进,可是没办法,项羽一直都在流血的腹部伤口,却在这一刻对项羽造成了巨大影响,在只能是全靠蛮力才能砸开和砸晕汉军重甲兵的情况下,项羽才刚打倒了十几名汉军重甲兵,早就被重新撕开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之前就已经大量渗出钢甲的鲜血越流越快,还越流越多,本来就失血严重的项羽也逐渐的眼前模糊,甚至就连已经近在咫尺的败类堂弟帅旗都看不清楚,完全变成了一只在战场上疯狂挣扎的垂死野兽,全靠本能挥矛而战。
    这个时候,项康直属卫队组成的圆阵,也已经被西楚军撕开了将近一半,项羽本人距离项康甚至都只剩下了不到五十米,距离捣毁汉军旗阵和斩杀项康这个败类堂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这一步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列队而战的汉军重甲兵死死守住阵地,以锋利无比又坚固无比的钢铁武器把不断冲来的西楚军将士杀得死伤连连,血花四溅,难以前进寸步。而更糟糕的是,因为连续的失血导致视网膜缺血严重,项羽已经再也看不清楚周边情况,又在战场上的巨大喧哗声中听不清楚西楚军将士的叫喊,只能是盲目的挥动钢矛疯狂砸击,象没头苍蝇一样的在乱军丛中胡乱冲杀,还把原本是上来给他帮忙的西楚军将士都砸死砸伤了无数。
    在旗阵高地上看到这一景象,没有多少医学常识的项康除了奇怪项羽似乎已经失明之外,心中还破天荒的对项羽生出了几分内疚,暗道:“阿兄,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为了尽快统一天下,结束这个乱世,我如果拿出一些诚意的话,我们兄弟俩还是有可能和好如初的。”
    “来了!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突然响起的巨大欢呼声音结束了项康的内疚自语,再接着,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也迅速传入了项康的耳中,无数的汉军骑兵高举着雪亮马刀,如同潮水一般的带着滚滚尘烟率先杀来,而在尘烟之后,当然是汉军军界第一人周叔的旗帜,还有数量达到十万的汉军步兵大队。
    “汉贼的援军到了!”
    这一情况就好象突然发生了一场八级地震,瞬间惊呆了正在与汉军殊死血战的西楚军将士,无数的西楚军将士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心情绝望到了极点,士气斗志也顿时跌落到了谷底。汉军将士的人群中却是欢声如雷,士气斗志一下子就高昂到了极点,“来了!我们的援军终于来了!”
    绝望的气氛也瞬间充满了每一支西楚军队伍,距离汉军旗阵已经近在咫尺的众多西楚军将士开始下意识向后退却,被迫提前做好逃命准备,惟有眼前已经一片模糊的项羽还在绝望的挥舞长矛,象垂死的野兽一样疯狂嚎叫,“奸贼!项康奸贼!受死!死——!”
    “大王,汉贼的援军到了!我们快撤吧!”
    “大王,求你了!快撤吧!”
    西楚军将士的绝望呐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丧失了理智的项羽不但一直都在盲目的乱冲乱窜,还把十好几名试图上来拉他撤退的西楚军将士打翻砸死,机械的只是挥舞着长矛在战场上乱冲乱转,呐喊声音中还带上了哭泣,“项康奸贼!出来!出来!出来受死!”
    项康的旗阵形势危急,灌婴率领的汉军骑兵当然是优先冲来救援旗阵,结果还没有等汉军骑兵冲到近处,麾下士卒已经只剩三成的刘老三就已经掉转了马头,带着他的沛县小伙伴向南逃命。而当汉军骑兵即将靠近汉军旗阵的时候,李左车也果断的命令项康卫士敲响战鼓,发出了全面总攻的信号。
    紧随着刘老三,连冯仲都鄙夷万分的季布娘舅丁固马上掉转马头,扔下他还在和汉军公孙同所部交战的军队撒腿就跑,他的卫士赶紧掌旗跟上间,辅助项羽冲阵的西楚军将士也在瞬间土崩瓦解,惊叫惨叫着逃得一个比一个更加飞快,汉军骑兵席卷而下,把丁固所部的西楚军败兵杀得尸横遍野,死伤成片。
    战场最两翼,早就处于下风的两支西楚军也迅速的先后崩溃,士卒死者降者不断,早早就注定了被包围他们的两支汉军万人队彻底全歼的悲惨命运。
    刘老三和丁固后方的西楚军大将王芬倒是想要坚持,看到北面的同伴哭着喊着冲来,绕开他所在的战场连滚带爬的南下后,他麾下的无数西楚军士卒还是招架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掉头加入了逃命的人潮,他所面对的两支汉军万人队则乘机加强攻势,把他的军队杀得崩溃更快,逃亡更多,彻底溃散注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还绝对不会很长。
    历史上留下千金一诺典故的季布仍然还是十分讲义气,即便他麾下的士卒都是项羽在战前才移交给他的项庄麾下军队,他仍然还是命令士卒就地组织圆阵,继续与汉军舍命抗衡,同时紧急派人联络项羽,要求项羽立即率军撤退,由他担起殿后重任。但是很可惜,他派去和项羽联络的卫士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他的军队还迅速被已经开始总攻反击的汉军四面包围。
    季布联系不上项羽,当然是因为他的卫士无法接近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项羽,受项羽连累,他亲自统领的江东子弟兵也不敢扔下他自行逃命,只能是在混战中迅速将他包围保护,一边徒劳的呼喊惨叫,恳求他恢复理智马上撤退,一边与不断涌来的汉军将士舍命而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事情到了这一步,实际上项羽和项康这对联手祸害天下的无良兄弟仍然相距不远,彼此间相距还不到百米,全身上下完好无伤的项康,也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在乱军人群中绝望拼杀的霸王堂兄,看着看着,两行眼泪还缓缓流下了项康不算难看的脸颊,口中喃喃……
    “阿兄,不是我不想饶了你,放你一条生路,是我不能饶了你,你是一只猛虎,我如果把你留下,等于就是在我的家里养了一只老虎,迟早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也注定会让更多的无辜者受命。”
    口中喃喃说罢,项康抹去脸上的泪水,大声吼道:“传令全军,西楚王项羽作恶多端,暴虐无道,罪不容赦!有谁取得项羽首级,封万户侯!赏金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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