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屯长方玉，三等军功6个，二等军功一个，得珍珠项链串8串，宝石6颗，作价12贯3钱，借马匹一匹，钱货两清！”
    张毅将本子合上，随手就将其丢进了火堆里。
    这让身后的李作林如被烫到了一样，浑身打了个哆嗦，旁边的蒋冲，还有冯立，也不由得频频侧目。
    但张毅的目光却越过了远处的黑暗，望向了天边的繁星。
    “我相信他们，他们会回来的！”
    冯立咧嘴笑，李作林和蒋冲怒目而视。
    张毅抓起匕首，开始分羊肉，三人在同一个盐碗里蘸盐，李作林和蒋冲总会在冯立伸手之前把盐碗拿起来，一副就是不给你用的模样。
    这也让冯立为之翻白眼，最终这货竟然直接抢了张毅手中的羊肉，这让两名将军顿时恼怒，当时敞开了嘴大骂。
    什么败军之将，什么无耻之徒，什么叛贼，反正那高帽子戴的，张毅坐在一旁听着都恐怖。
    笑闹声中，四人在篝火边，终于难得的宁静了下来，其实4个人心里都知道这一次出军，恐怕有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回来。
    甚至他们4个也将埋骨于某一处，所以格外的珍惜此时的宁静，次日清晨时分，张毅先一步起来，在李作林的服侍之下，洗了脸换上常服，一个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将军，你如果是在太子建成的时候，一定是长安城中的翩翩君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
    冯立故意给张毅添堵，呲牙笑着，这老货一点也不忠厚。
    张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建成太子？那已经是过眼云烟，你当初给他鞍前马后，现在不也照样混成了个这副模样？我还是更信任当今陛下，你们两个说是不是！”
    蒋冲和李作林立即点头，这俩货虽然穿上了高冠华服，但身上的彪悍气息，却根本无法掩饰。
    看起来还是凶神恶煞，眼珠子一瞪，能吓坏小孩的那种。
    而一旁的冯立就不同了，换上常服之后，冯立显得颇为精干，虽然已经到了中年，长须美髯却由黑华亮，再加上那稳重端庄的脸庞，确有一番儒雅模样。
    这货能混成建成太子旗下第一将领，那容貌是不会错的，虽然比不得李世绩，侯君集，秦叔宝等人，但至少也算得上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儒雅君子，就现在这高冠袍服一穿，说他是当朝丞相，也会有人点头的。
    4人打扮完之后，骑上高头大马，军中只留下了几名校尉坐镇，便一路快马加鞭，直朝长安城奔去。
    这次入城，张毅有很多事情要做。
    陇西小道可不比白云山，那里地形险阻，关隘相连，非常难走，张毅必须备足了保护措施，而且面对不善于走山路的突厥骑兵，张毅也必须要将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所以就免不了要购置一些特殊的东西。
    长安城还是颇为繁华的，不过在大街上却有泾渭分明的画面。
    有穿着锦衣华服，负手身后带着家奴四处闲逛的富家子。
    也有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难民，有着糠饼子发卖，也有白面馍馍四处飘香。
    有酒店开张，锦绣拉盛彩云，火红一片，分外张扬。
    也有靠在墙角角落，饿得只剩一口气的乞丐。
    如此场景，令蒋冲震惊莫名。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些难民，眼瞳里居然出现了恐慌。
    张毅看到他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天下百姓皆苦，长安城也有饿死的人，这里虽然为天子脚下，但动乱年代，哪里有不死人的！”
    “将军，李艺和我说，长安城搜罗天下财富，这里的人锦衣玉食，楼阁高耸入云，大儒书生，遍地皆是，勾栏成坊，红袖如云，这里一个普通百姓，家中都有数十贯钱，乃是天下最为豪奢之处，可是，可是……”
    蒋冲不甘心的辩解道，如此差异化的冲击，让他的手都在发抖，张毅还记得昨天晚上听说要去长安，蒋冲高兴得无以复加，但现在蒋冲恐怕真的有些后悔，来这里亲自打碎自己的梦。
    张毅拍了拍蒋冲的肩膀。“有时间我带你去我的庄子看看，虽算不上巨富，但衣食无忧，想来也算得上是桃源之处！”
    蒋冲沉默，张毅带着几人闲逛，实际上如今的长安城，已经初具第一大城的规模。
    但仍然百废待兴，许多地方还是闲置，看起来有些冷清。
    再加上今年颉利可汗突袭，周围的民众不少收到了消息，于是举家迁徙者大有人在。
    唐朝初期，一切并没有如同后世记载的那般繁华，反而处处凋敝，饥民遍野。
    “今年又是好久没下雨了，城外田地也没人敢去种，都怕收割时期没来，就被突厥人给祸害了，我听说那突厥人都打到了泾阳县，足足上百万人马，或许用不了多久，咱们都会成为养马的奴仆了！”
    大街上不时传来这样的交谈声。
    张毅听在耳中，心下沉甸甸。
    “朝廷颁布了募兵令，让关中青年都去参军，我那可怜的大儿子刚刚战死沙场，二儿子还没长成，又要上战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河东老王家，一门五子，全都死在了战乱之中，如今仅剩一门孤寡，听说大媳妇要贱卖自身，换一家人的口粮！”
    “惨啊，惨啊，今年又是旱灾，天公不作美，这让人如何活下去呀！”
    张毅听到这个消息，脚步顿在了街头。
    李作林留意到了张毅的脸色。
    “李作林，你去问问这些人，河东王家在何处，一门五子全部战死，此事绝不能视之不见！”
    李作林眼前一亮，即刻去盘问，片刻之后便得到了准确地址。
    “这河东王家，原本也是个不小的户，只不过因为太子建成一党，强征暴敛，已经凋敝穷困，前4子是强制征兵，第5子则是死在了泾阳县！”
    张毅心头一跳。“泾阳县？此人是如何死的！”
    李作林咬了咬牙。“此人是李艺麾下，应是死在了之前的兵乱之中！”
    第196章 没有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