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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事儿，一个晚饭的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
    议论声五花八门。
    还有人说这王彩霞二十岁不到就成寡妇了，哪个女人能独守空房熬二十多年？
    肯定和村东头的梁光棍都有一腿。
    “可不，开春的时候，她去鱼塘买鱼，买了个把钟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瞧上老李头了。”
    “老李都六七十啦！”
    “那可不一定，这狗饿极了还啥都吃呢，更何况是人。”
    “你们说谁呢？”王彩霞刚到小卖部门口，手里打酱油的空瓶子还攥着呢，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
    “你们说话能不能有点良心？”
    王彩霞体弱，一生气手就止不住的颤抖，可声音即便提的再高，听到旁人耳朵里，就跟小鸡喳喳叫没啥两样。
    在一旁附和的几个女人不敢说话了，闷声闷气的嗑瓜子。
    “你自己做的事儿，咋就不能承认？大家都是女人，十天个把月不那啥也憋得慌，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这有啥不好说的。”
    “孙长利，别说了！”马大脚偷偷拽了一下孙长利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提醒她。
    村里人谁不知道王彩霞身体不好，一生气就哆嗦，哆嗦紧了人就倒了。
    王彩霞气的咬牙，手里的酱油瓶子也摔了，她一跺脚嚎叫道：
    “你们知道什么就知道背后议论我，那是阿铭、阿辉的亲爹，你们有一点点的良心吗？在背后那样说我。”
    “哎呦老天爷啊！”马大脚吓坏了，赶紧丢下瓜子起身去给王彩霞搓了几下后背心：
    “别气坏了，不气昂！”
    “马大脚，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说昨个傍晚去送鸡蛋，人家连门都没给你开，还看见了男人，这刚才谁都没你说的欢，咋了？你这墙头草当得挺得劲儿啊。”
    “利利，你少说两句，气坏了可咋整。”
    马大脚说着，赶紧继续给她顺气儿，可是，王彩霞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都毫无血色，顿时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马大脚赶紧扶着她，才发现，这王彩霞瘦的摸不到身上的肉，一摸全是骨头。
    “快去叫她儿媳妇去，出人命了咋办！”
    “俺去跑一趟！”
    孙长利翘着二郎腿嘟囔了一句：
    “这么个病秧子还出来晃悠，在家给男人搂着保准啥事儿都没有。”
    “彩霞？你怎么了？”
    带着围裙的曹仁东小跑着来找人了。
    这还是问了一路才找到小卖部的。
    说是给她做点红烧肉尝尝，是京都地道的名菜，还想着女人觉得好吃，顺口提一句――跟我去京都。
    可没想到，来打酱油却倒地上了。
    马大脚都不好意思扶着王彩霞了，好像看着这个外来男人有些尴尬。
    再加上全村现在都议论王彩霞的男人呢，既然能勾搭上寡妇，这身上也不干净。
    曹仁东见过世面，当时就给王彩霞做了心脏复苏，又做了人工呼吸。
    看的小卖部的人是腌又恶心，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上嘴儿了。
    十分钟后，王彩霞突然抽了一口凉气儿，坐起来就哭了。
    “俺没有勾搭男人……俺家里的男人是孩子他爹……”
    曹仁东心里一疼，眼角顿时湿润了。
    在大京都那繁华的都市里过活的曹仁东，早就忘了乡下的这些世俗，女人这么一说，才唤醒他年轻时候的“记忆”。
    她……实在是太苦了。
    …………
    “嗯，整个曹家庄全部开发……”
    挂了电话，曹仁东背对着女人的身子转了过来：
    “从今天起，老子要让你做人上人。”
    曹仁东的声音太高，许久没有这么发脾气过了，惹得他说完猛烈咳嗽了两声。
    “有啥好人上人的……我这半辈子都这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叫人上人，也不想当人上人。”
    王彩霞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哭了，也累了：
    “你走吧……”
    “彩霞，你怎么又赶我走？”他是一步步摸爬滚打出来的，他知道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走，把你留下来看人脸色？
    我是景辉和景铭的亲生父亲，如果我现在走了，这不是流言更多？”
    就让他尽一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责任吧。
    看着眼前的女人，曹仁东除了心疼，也很感激她。
    是她唤起了他的初心。
    让他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岁出头的那段岁月。
    排除无奈的婚姻安排，全都是他在屎坑里滚打的日子，那种刻骨铭心，竟然在他快五十岁的当下，又被唤醒了。
    王彩霞被曹仁东说的潸然泪下，她慌乱的擦擦脸：
    “那……那你还做红烧肉不？”
    “做，这就做。”
    曹仁东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但是红烧肉还是他的拿手菜。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年他创业初期时，跟着工人一起吃工作餐，这个傻丫头总是会把厂内一星期才做一次，每人只能摊上一块的红绕肉给他留着。
    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攒了四块红烧肉，若不是冬天，怕是早就臭了。
    …………
    “铭少爷，您要的开发部的项目全都在这里了。”
    尚赫把一沓文件放在曹景铭面前。
    “嗯！”
    “没别的事儿，我先出去了。”尚赫鞠躬转身就走。
    出了门，尚赫搓了一把脸，大爷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耐，一来就查一级文件的资料，好像真把曹氏集团当成自己家了。
    这还不算，那张脸确实阴沉的可怕，总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他面对老爷子的时候都没有过，怎么就面对他这比自己还小四五岁的小伙子会产生这样的压迫感？
    是因为专业吗？一目十行吗？
    还是因为总觉得他是外行，是个野小子根本不可能看出问题，他反而很快找出问题来。
    这几天，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所有的人员都心有不甘，却又隔岸观火，就连一向喜欢自作主张的项目部主管薛长森都不敢自己定规矩了。
    茶水室，项目部经理薛长森把开发项目的文件夹摔得啪啪响。
    “和尚，你来得正好，赶紧给老爷子打电话，这不是瞎搞吗？
    要把我项目部搞得支离破碎？还有……这个开发项目到底是谁的主意，齐阳县交通不便，这个项目早在十年前就考察过了，不可能赚钱的，就算是赚了，也是贴在了运费上。”
    薛长森气的双手叉腰，嘴角的唾沫星子都蹦出来了。
    “问过了，是老爷子的主意。”
    “老爷子的主意？曹景铭难道不知道分析？不知道劝劝老爷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盖了章签了字？”
    薛长森用手指着文件下边的红章还有签名，气的胸口都要爆炸了：
    “把这包赔不赚的项目丢给我干？到时候赚不到钱，财务部不得查账？不得为我是问？
    这他妈的是开发项目吗？明摆着要把我逼走。”
    薛长森气的把西装衣襟往身后一撂，双手叉腰背对着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