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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程媛媛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眼泪婆娑，走出这扇竹门，她觉得自己再也没资格掉眼泪了。
    “媛媛……媛媛？”
    “景铭……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见，可你记住，我一定会撑到你回来。”
    程媛媛没有抓男人的手，她怕这一握，就真的沦陷了，舍不得了。
    “于老伯，您儿子的病，我会信守承诺，等我老公康复了，您带他和您儿子来京北，我会给您请最好的医生。”
    “哎……没想到我于浩然这辈子悬壶济世，竟落得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
    “于老伯是我的贵人，我也是于老伯的贵人，您悬壶济世，一定会有好报的，兴许，我就是您的好报，您也是我的好报。”
    “嗯，路上小心，这个带着，我炒的竹米！”
    临走，于浩然拎了个小布袋，里头是炒香的竹米：
    “饿了可以吃，渴了可以拿来泡茶，味道不错还能补血益气。”
    …………
    “你就那么放心？”田海棠如今知道错了，可是她又没有完全承认自己错了。
    毕竟，她当初阻拦媛媛，也是因为怕曹氏集团陷入危机。
    现如今，程媛媛反而释怀了，她却不淡定了。
    “于老伯是个好人，他一定会照顾好景铭，即便我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做一些有用的事。”
    总裁的女人，有那么好做吗？
    如果不能独当一面，就凭着灰姑娘傻白甜登上总裁夫人的宝座？可能吗？
    程媛媛想着，第一个电话还是打给了老爷子，接电话的是文长礼，说是老爷子睡了。
    他清醒的时间比较短，不过医生说这已经是个奇迹了，所以有事可以问他，不用叨扰老爷子。
    “转权书是不是已经到了？”
    文长礼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每天一封。”
    “这次墨工项目，必须拿下，我很快就到京都，长礼你安排一下。”
    “好！”
    文长礼应了一声，很显然，声音比之前高亢了不少。
    “你怀疑文长礼？”挂了电话后，田海棠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如果不是怀疑，为何要专程给他打电话暴露一下行踪呢？
    如果真是想置于死地，那么，他们俩在路上还是会遇到“意外”。
    “有一点怀疑，不肯定！”程媛媛没想到被田海棠看穿了。
    毕竟，根据田海棠的口述，寻找牛宝救人的事情，他怎么会找报社去登呢？
    这不是生怕事情不暴露吗？
    “其实我感觉我的背包被掉包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他，不过，事后我想了想，应该不可能！”
    “怎么说！”
    “他对曹氏集团忠心耿耿，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还图什么呢？”
    “若是他有什么软肋被别人抓住了呢？”
    “更不可能，被掉包的事情，我一直心里有芥蒂，特地查了一下！”
    毕竟，被掉包的牛宝涉及到人命，她觉得愧对程媛媛的信任，这事儿，就算是程媛媛不说，她也会查查：
    “文长礼跟曹老爷子的渊源很深，再加上他又是干法务行当的，经常接触到商业官司。
    为此，他是没有结婚的，他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有人威胁他。”
    不得不承认，文长礼想的事情复杂到一般人都想不到。
    就为了走了这条路，而不去结婚生子。
    怕的就是，官司不管输赢，都会殃及到家人。
    “那他为什么要登报呢？好像就怕全天下的人不知道需要牛宝救曹景铭的命。
    如果不登报，兴许这事儿可以暗地里执行。”
    “这个我也没弄明白他怎么想的！”
    田海棠很无语。
    相信他这人忠心耿耿，可这一条解释不通。
    “那个假牛宝呢？”程媛媛突然问道。
    “后备箱，放了三天成了一块红黄色的大石膏。”
    田海棠也是无奈。
    赶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程媛媛到了空荡的曹氏集团八楼总裁办公室。
    公司里就只剩下值班的保安，还有打扫卫生的阿姨。
    田海棠泡了一杯茶：
    “其实我觉得那些邮件，可有可无！”
    “那也得看看。”
    万一有重要信息呢？
    邮箱里全都是上头发来要求转让专属权的催促信。
    这昨天这一封邮件就了不得了，说是如果再不出现法人代表主持，就自行转让，连字都不用签了，算是自动放弃。
    看来是被其他商家催急了。
    程媛媛回了邮件。
    这份邮件写的十分细腻，掐住每一个字。
    主要内容还是介绍了曹氏集团内部的雄厚根基，又做了一套开发海外市场的评估书和策划。
    “媛媛，我们去吃饭吧！”
    这一封邮件写了一个多小时，抬起眼皮时，田海棠已经快哭了，都快十点了。
    “你去夜市买点回来我们自己做！”
    程媛媛说道。
    田海棠等不及了，赶紧出去了。
    “喂，爸！”程媛媛还是第一次叫曹仁东爸！
    “你发的邮件我看见了！”
    程媛媛并不错愕：“不知道爸有什么意见！”
    “咳咳咳……”曹仁东咳嗽了两声：
    “意见没有，就想让你回来让我看看！”
    “看……看什么？”程媛媛有些尴尬。
    “你怀着身子呢，不要在忙了，回来吧，让我看看！”
    程媛媛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好！”
    挂了电话，给田海棠说了一声，让她自己在外面吃，而且注意安全。
    这郑家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玩个不择手段。
    连夜打车到了家，曹仁东腿上盖着毯子，王彩霞蹲在轮椅前给男人洗脚。
    “媛媛回来了！”王彩霞一抬头，看见了儿媳妇儿，那肚子都老大了。
    “爸，妈！”
    “诶，回来就好，身子累吧，别忙了……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吃什么，公司不是女人该管的事，只管把自己照顾好。”
    曹仁东这一倒下，头发都白了一半，再也没有以前不怒自威的气质了。
    就像个暮年被老伴儿伺候的糟老头子。
    “景铭他……”王彩霞似乎有些压抑。
    曹仁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儿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女人，都要当奶奶了，就不能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了！”
    王彩霞很担心，可是，她也知道，担心没用。
    幸好老头子醒了，可以安慰安慰她。
    曹仁东跟她说过，不要给媛媛施加压力了，她自己已经很难了。
    而且，他早就看出来，这丫头，绝对能独当一面。
    “媛媛，想吃什么跟陈妈说。”
    “呃，也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看你，又不听劝了，不吃好睡好，身体能好吗？你现在可是两个人要吃饭呢，再说，不照顾好自己，你哪有精力？”
    程媛媛听闻此话，脑子里像是划过细腻的闪电般。
    当时就让陈妈给做了皮蛋瘦肉粥，吃了一小盆，外加两个烧饼，一碗鸡汤。
    为了防止拉不下来，程媛媛又喝了不少茶。
    趁着王彩霞去厕所洗衣服的空隙，程媛媛擦擦嘴说道：
    “爸，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曹仁东不由得笑了，就知道这儿媳妇儿很聪慧，还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厨房内，曹仁东笑着说道：
    “商场如战场，是一个杀人不用刀的地方。”
    曹仁东今天似乎是心血来潮，兴许也是故意的，说起了他立业的故事。
    总共从艰难起步到稳定，破产，再起步，稳固，破产，来回折腾了四次。
    他说，有能力的人眼光远。
    既然能起步，那就不怕失败，因为你有能力再起步。
    没有经历过，磕磕碰碰，没经历过多次回炉重铸的人生，即便是赢了，也是春风一时得意。
    “爸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曹仁东偏偏顺流而下，盘出了曹氏集团旗下所有的副业。
    只剩下木材这一行当。
    “不错！”曹仁东淡淡的讲解。
    正如程媛媛所料。
    这个办法不光是让竞争对手轻松一时，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失败了，损失也不会那么大。
    更何况，盘出去这么多副业，光违约金就换来了一亿多，何乐而不为？
    把这一亿多流动资金，主攻在墨工项目上。
    假以时日，十个亿都会回来。
    “可爸您知道吗？救景铭的牛黄都被人掉包了，您难道不知道？”
    曹仁东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这一刻，程媛媛对他的尊敬都没有了。
    “可我相信你。”
    程媛媛不要他的信任，万一呢？她男人容不得这个万一……
    “爸，您做事虽然可以摆大局，可我就一个老公……”
    程媛媛有些伤心，为什么知道了都不说？难道曹景铭的命如同草芥？
    就算是一根草，那也是她程媛媛的宝。
    “世风日下，虎落平阳，我也是没有办法，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隐忍？那是一条命……是您儿子的命！”
    好冷血无情啊。
    “媛媛，你爸该休息了！”
    王彩霞敲了有一会儿的门了。
    程媛媛却一直看着这老头。
    直到王彩霞进门，把他拖走，程媛媛都想追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无情。
    那一瞬间，程媛媛觉得自己的老公好苦啊。
    没有人爱了，只有她了。
    曹仁东被王彩霞伺候着，擦了身子，换了睡衣。
    正准备睡觉，曹仁东有些不放心，给文长礼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八点钟，程媛媛脸色灰暗的连爹妈都没叫就出门去了。
    会场上的人比上次还多。
    大都是来看热闹的。
    曹氏集团已经群龙无首了，再加上曹仁东突然醒了，拍卖了不少副业，现在只剩下木料行当。
    眼看着，一根顶天大柱子就要坍塌，这对于业界得有多大的影响力？
    “太太，这次争取有点悬。”
    文长礼陪在左右。
    “悬也得争取！”
    “至少是时间上就有困难，因为这事儿，这次项目拖了太久，海外那边已经开始投诉我们了。
    就算现在接手，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文长礼把事情分析了一下。
    本来就耽误了，海外那边急需技术人员亲自去现场勘察，国内曹氏集团本应该负责生产的。
    可耽误的时间太久，那边竞争都已经结束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再做三十个展示品，可能吗？
    而且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耽误了十几天了。
    就算商家不急，上头的人也急了。
    “再烫手，先接了再说！”
    程媛媛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文长礼看了半天程媛媛，发现她大着肚子本应该有一副母性温柔的气息，没想到，眼神如此坚定。
    “好！”文长礼答应了。
    这才专属权转让会，开出了两个选择，要么曹氏集团在预期内完成样品制作。
    要么，就要拍卖她的设计图稿，给能接盘的商家去负责这次墨工项目的生产。
    “设计图稿不可能拍卖的！”
    “可做出来也很难，如果设计图可以拍卖到上亿呢？”文长礼反问。
    “一千亿都不卖！”
    “好，我知道了！”文长礼站起来说道：
    “拍卖价格八千亿！”
    此话一落，满场哗然。
    程媛媛本说的是多少钱都不拍卖，可这文长礼倒是会变通，直接开了个天价。
    随后，文长礼已经准备好了这次会议解析的文档。
    评估了一下这个项目拿下来之后会盈利多少。
    再加上原创设计稿的价值，八千亿，还是便宜了在座的各位呢。
    程媛媛不得不服文长礼。
    他思路清晰，可以把后续没有发展的可能性的价值观，挪过来提高价位。
    这个项目要是成功进军海外，何止这个价？
    这货连运费都去掉了。
    “真特么信口开河，八千个亿，你特么把全国人搜刮干净也没这么多！”
    不要紧，买不起不买。
    文长礼风轻云淡，一句废话都不说。
    知道连郑家负责人的郑奎寿都脸红脖子粗的想杀人时。
    文长礼看了一眼他说道：
    “我曹氏集团就有八千个亿！”
    程媛媛挺直了腰杆，这得配合一下。
    其实别说八千个亿了，两个亿都了不起了，必须配合一下，这得装的像一点。
    毕竟文长礼是在旁敲侧击的说曹氏集团，要技术有技术，要资金有资金，你咬我啊！
    “文长礼，这曹氏集团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在法院评估师面前，不能胡说哦。”
    郑奎寿激动完毕，装作若无其事的靠在椅子背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文长礼一看就知道心虚了，他从始至终都没碰过茶碗。
    这明显就是掩饰。
    “曹氏集团的财务有交税明细，可以算出曹氏集团的年收入。”
    文长礼说道。
    交税？这些个商业大亨，谁没偷税漏税过？
    这炮，打的响，还能炸四方。
    一个个偷税漏税的商家都不敢说话了，怕被查账。
    郑奎寿气的眉头要飞起来，咬牙切齿。
    他眼神阴鸷的看了一眼文长礼，示意他只是曹氏集团的一条狗，千万不要较真。
    如若不然…………
    “看来郑老板很想买下这专属权，那这次专属权，就让给郑总了！”
    文长礼天不怕地不怕，说完坐下来，面容平静。
    “……”郑奎寿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气死。
    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强颜欢笑说：
    “李总，您不是一直想要这次专属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