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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砚给了管家一个宽慰的笑容,将视线调回缓步朝他走来的老人,老人身形高大,虽已是满头白发,却腰杆挺直、脚步沉稳,面容更是不怒自威,眉宇间和曲墨寒有几分相似,爷孙俩都属于面无表情之人。
老人走到书桌边,目光略含审视,瞧见纸上那颇具大家风范的笔锋,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又目光凌厉地打量着秦梓砚。不过显然对方没有被他的目光震慑到,反而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书房的气氛显得十分严肃,老爷子站着不动,秦梓砚自然没有反客为主,和曲墨寒确认关系时,曲墨寒就向他说明过家里的情况。曲墨寒的家人都不会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唯独这位身居高位的老爷子,恐怕很难妥协。
秦梓砚从未想过真正进入这样一个复杂的大家族,能让曲墨寒的亲人接受他就够了,当然他也不是一个愿意委曲求全的人,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重活一世的人,比任何人都珍惜这重来的一生。
“梓砚……”正当书房的气氛越发沉默紧张时,曲墨寒快步走了上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意,一把拉住秦梓砚的手,缓缓收紧了力道,转头看向两位老人道,“爷爷奶奶,怎么突然来了?”
老爷子微怒地瞪了一眼曲墨寒:“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
曲墨寒垂眸看着秦梓砚,语气平淡地道:“他就是梓砚!”
噗……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秦梓砚绝对会学龙生九子亲友群那帮丫头们拍桌狂笑,只能强忍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望着老爷子。如果此时老爷子生活在古时候,留着一腮白胡须,那定是名符其实的吹胡子瞪眼睛。
“好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谈,爷孙俩吹胡子瞪眼睛的像什么话?别让梓砚看了笑话。”老夫人适时打圆场,微笑着道,“梓砚,过来奶奶这边坐,别理他们,这爷孙俩都别扭20年了。”
秦梓砚失笑,倒也没有拒绝老夫人的亲近,松开曲墨寒的手,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管家见气氛缓和,明显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出去准备午餐了。
“梓砚书法写得很好,想必很小就开始学了吧?”老夫人眸中笑意不减,望着秦梓砚也满含亲切,似乎对这个特别的“孙媳妇”没有丝毫介意,一开口也是以奶奶自称,想来是接受了秦梓砚。
“是,我四岁便开始学习书法了……”
“说谎!”秦梓砚才开了口,老爷子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秦梓砚的话,神色严厉地道,“你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今年暑假,从未碰过毛笔,你是否该解释解释,短短几个月,为何会有如此精湛的书法?”
“爷爷!”曲墨寒一把握住秦梓砚的手,面色冷漠地注视着老爷子。
秦梓砚捏了捏曲墨寒的手,示意他放松心情,抬眼含笑望着老爷子道:“您今日会坐在这里,您和奶奶想必已经对我和墨寒之间的事十分了解,或许有些事情对您来说十分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您是希望我亲口承认,还是希望我亲口向您解释一遍?”
秦梓砚神色沉静,端起女佣端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稍显干涩的喉咙。曲墨寒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自他打定主意和曲墨寒在一起,他就设想过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也从未想过隐瞒,尤其是眼前这位精明的老人。
“从小练习书法”这种借口也就只能骗骗与他不熟的人,哪怕是黎昕口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叶智辰,恐怕也早已对他产生了怀疑。所以哪怕再匪夷所思,他也不指望能骗过曲墨寒的家人。
老爷子收起了眼中的愤怒,沉默地望着云淡风轻的秦梓砚,秦梓砚比他想象中更加镇定,哪怕他故意刁难发怒,这人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在他的心中,秦梓砚和曲墨寒是一类人,是他颇为欣赏的年轻小辈。
当初曲墨寒向他们告知与秦梓砚的感情时,不轻不重的口气将曲家搅得天翻地覆,不出两天秦梓砚的生平资料就摆到了他书房的桌子上。资料里详细记载了秦梓砚从出生以来的所有事迹,然而今年暑假上来,秦梓砚突然性情大变,原因不明!
曲家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就算只是普通的豪门世家,也不会轻易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更何况曲家的人各个位高权重,想要踏进曲家的大门,哪有那么简单,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身世背景如何,必然需要经过仔仔细细的调查。
秦梓砚的身世十分简单干净,父母早逝,孤身一人生活,不过那也仅此于今年暑假前,暑假之后的秦梓砚又变得非常“诡异”。倒不是说秦梓砚变得品行不良,相反他突然整个人摇身一变,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变成了一个耀眼夺目的优秀人才。
越深入调查,越让人震惊,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渐渐在他们的脑海中成型。
秦子言!
也许外人只知道秦子言是秦梓砚同校的老师,平时两人并没有交集,然而导致秦子言死亡的那场车祸,原因正是因为秦梓砚,也正是秦子言死后,秦梓砚突然出现在秦子言的家里。
若仅是如此,别人也只会以为秦梓砚为了“赎罪”,可是秦梓砚接下来的表现,才是整份调查资料的关键所在。秦梓砚所有的表现和过去的秦子言如出一辙,秦子言的成就、才华、能力,他短暂的一生,不是常人能够模仿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