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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不准说那种话，医生等会过来看看，没事的，我等会过去看看少爷。”
    顾立声音轻下来，“……嗯。盯着他。”
    梧桐苑大门紧锁，二楼卧室灯光彻夜明亮。
    顾斯成找来书桌台抽屉里的信笺纸，取了四张，然后把那些撕碎的信笺残片拿起来放在书桌上，固体胶涂在完好的信笺纸上，开始拼凑。
    他按照顺序，一点点的找，从第一句往下拼。
    “斯成，我走了，你和白珊，还是四年前的顾斯成和白珊……”
    那些裂过的裂隙间，接起笔墨间的线条，无论如何，都拼不回当初光滑干净的纸张，只能看到她笔锋强势的行楷，一行行的，认认真真的写下她想说的话，下笔那么重，重得句号成了多边形。
    他的手停在那里，抚着拼好的字迹，声音沉微，“阿晴，你走了，你走到哪里去？你那时候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结婚证，是假的吗？你不是问我，顾斯成到底是谁的合法丈夫吗？！你说说，顾斯成是谁的合法丈夫？顾家的婚契上，你签过字，摁过印，可……现在说走就走，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提离婚吗？”
    他目光依旧有些散，开始找下一个缺角，一边找，一边喃喃自语，“呵，也对，你没有跟我离婚，你只是……不要我罢了。”
    一直都睡不着，拉开遮阳板，被巴黎时间下午三点的太阳照得眼睛痛。
    排队下机。
    其实是没有目的，只知道到了巴黎，再转高速火车去马赛。
    马赛，是个好地方。
    她没有行李，挽着手提包，便一路往出口的方向走。
    g城的冬天不冷，现在已经偏春的巴黎，女子们摩登时尚，若是她穿那么短的裙子，顾斯成一定会强迫她穿两条丝袜。
    一下子被从人群中冲出来的男人拥进怀抱的时候，萧沐晴吓得差点抬脚一踩。
    可头顶的声音却是：“小晴子！”
    抬眼，眼前的唐起扬，似乎从未变过，他对她永远这样的笑容，好好的一个花样美男，围着她转了二十六年了，他对她从来都是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双手合在脸上，捂住鼻子，露出来的眼睛弯了起来，“怎么来了？”
    “走吧。”
    “去哪儿？”
    “你不是去马赛吗？我跟你一起去。”从萧沐晴手里扯过她的包，然后伸臂揽着她的肩，像小时候一起去诈骗别人时候的一样偏仰着头，得意道“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去马赛，我自然要去马赛。”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萧沐晴心头一苦，如果这些话，是她的丈夫以前在她耳边说的，她一定感动得泣不成声，不过唐起扬，她又是何得何能？轻吁一口气，“哥告诉你的？”
    “你也别怪他，是我强迫他说的。他说，顺其自然。”把萧沐晴塞进出租车，他也坐了进去，“小晴子，你也顺其自然吧，我们都顺其自然，好不好？”
    萧沐晴没有说话，如果人生，真的能够顺其自然，该有多好，可是那么多的事，都在用外力干涉。
    一直睡不着，却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身边睡着了。
    她知道，在他身边睡着了，即便脱光了，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信任？
    欸，顺其自然吧。
    萧凯和萧沐晴联系的时候就说过，让她在那边自己先租房子住，看到合适的房子，再买。
    先不要和家里联系，省得被人查到，一切白废了。
    萧沐晴是懂的。
    和唐起扬两个人到了马赛，便开始租房，寻了个短期的公寓先住着，等把一切都弄妥了，再想买房子的事。
    以前总是怕和唐起扬走得再近一步，因为没有火花的生活，她不喜欢，觉得像哥们的两个，怎么能成夫妻？
    可现在经历了顾斯成，她才知道生活的火花不是谁都受得住的，有时候火花会把人烧得全身成为焦炭，其实轰轰烈烈不如平平淡淡，那才是真。
    她已经不是萧沐晴，唐起扬也很少再喊她“小晴子”，而总是喊着她的新名字，“chriyl”。
    两个人住在一起，寻思着先玩两个月，到处旅游，再安安当当的停下来做事，萧沐晴同意了，两个人背着背包，穿着休闲装，旅游鞋，戴着棒球帽，从这个城市穿梭到那个城市。
    拍下无数张笑容灿烂的合影。
    宾馆里萧沐晴浏览着电脑里的照片，摸着自己的无名指，这是她从g城带走的唯一一件和他有关的东西，喜服，钻戒，钻石手机，丝袜，那些统统和他相关的东西，她一样没带走。
    等旅游结束，她就去找个医院，洗掉！
    纤指慢慢绻起，握紧，洗掉！她就彻底自由了！
    顾斯阳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才确定萧沐晴离开了顾家。
    早上，趁着人员最齐的时候，顾立宣布，“从此，萧沐晴的名字将从顾家的家谱上清除。不再和顾家有任何关系，斯成，你和萧家那边联系，把离婚手续办掉，让萧家的人告诉她，不用隐姓埋名，她以后还可以拿着萧沐晴这个名字，再婚！”
    顾立严肃而认真，连平时看到瑾蕊会松神一笑的表情都不再有了。
    顾斯阳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萧沐晴，而这一个星期，顾斯成都没有出过梧桐苑，是顾立强行让下人去把他从梧桐苑拖出来吃的早饭。
    顾斯阳这才意识到，萧沐晴出走了，消失了，而他是一个星期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他等来了白珊和顾斯成的婚礼，也等来了萧沐晴的死心，却根本不想等到音讯全无的人间蒸发。
    顾立宣布出这个消息，顾斯阳本来以为母亲大妈她们会很开心，相反，他看到了她们脸上的唇角的抽动，和眸色里的惊怕。
    是啊，怎么能不叫人惊怕？
    萧沐晴在顾家宅子里明明就是个罪人，大妈多少次在顾立面前哭得晕倒，长跪不起的求家主替嫡长孙作主，一定要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