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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市局灯火通明，徐凌去追捕蒲文强，杨局带着队伍支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实在让人觉得焦心。
    医院那边，警界泰斗苏老负伤，人还在手术没出来，郑诗文小产，天明在医院陪护，就算天明在局里，眼下也不敢重用他，到底先前因为天明的失误，连累众多队员受伤。
    只不过眼下却也没空处理天明的事，总要把手头的事先解决。
    市局这边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还要留一队人在玉福古玩店坍塌现场，清理现场不是容易的事，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下面有没有埋着其他人。
    更担心现场那边会引起骚乱。
    因为爆炸的是古玩店，一开始还没发现，后来搬开了一些碎石泥土，除了碎砖废石之外还扒出了黄灿灿的东西，疑似黄金，还有些银锭子，各种珠宝之类的。
    就怕大家看见这些东西会引起骚乱，所以现在严防死守，警戒线拉满，警戒线以内还安排了许多人执勤。
    为了配合抓捕蒲文强，还要腾出两人对陈丹进行审问盘查，希望能从陈丹口中打听到蒲文强可能落脚的地方。
    如此一来，本来就紧缺的人手更是捉襟见肘。
    几乎已经是全员出动，余下的要么是内勤，要么是有其他案子在身实在抽不开身的。
    陈楚楚并没打算给本来就紧张的警力造成任何影响。
    她就安静的坐在旁边等消息。
    每一次电话响起，她比谁都紧张，立即要看过去。
    大家都是公安系统的人，知道徐凌正在做的事危险，也敬佩徐凌的勇气，所以接到电话之后都会对陈楚楚解释一下，说并不是徐凌的消息。
    有句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眼下，谁都不敢这么说。
    受伤的同事都在医院躺着，三层的小楼说炸就炸，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这是一起极其危险的破坏程度非常广的大案子。
    市委包括省里都表示了高度的重视。
    在外地参加活动的沈市长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叫秘书询问了情况，连夜赶回锡城，还有省里，听说省委的领导也要下来。
    如此情况之下，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陈楚楚身上肌肉僵硬的厉害，大热的天身上一阵阵发凉，喝了半杯热水下去才觉得舒服些，也坐不住，就来到市局门口徘徊着。
    如果他们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颗心越发焦躁不安，来回的步子越来越快，根本一刻也站不住，只有来回不停的走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不然的话，真的要急死了。
    和陈楚楚一样忍受着煎熬的还有天明。
    半夜的医院，病房区域特别的安静。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苏老的手术已经结束，天明刚刚陪着医生把苏老送到病房，叱咤警界大半辈子的人物，为了保护外孙女被楼板砸中，伤到了脊柱，虽然性命无忧，但面临瘫痪的风险。
    或许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医生这边没给准信，还要等京城下来的专家会诊，或许还有转机，天明叮嘱医生一定要尽力治，之后就回了郑诗文所在的病房。
    都是安排的单人病房，这也是给他们的待遇。
    当病房门一关上，里面和外面就被隔绝成两个不相干的空间。
    天明在门口站了站，眉宇间都是疲惫和倦怠，怔怔看着病床。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郑诗文流产手术之后一直没醒过来，旁边支架上挂着盐水瓶子，透明的白色软管，另一端的针头扎进静脉血管，扎针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白皙的手背，能清楚的看到血管。
    这是女人一双纤细柔弱的手。
    再往上来到郑诗文的面部，许是不安，她的一对柳眉紧蹙，脸上同样不见丝毫血色，连素来粉润的嘴唇也干裂起皮。
    显然昏迷中也在经历着煎熬痛苦。
    良久。
    天明一步步挪动脚步来到病床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旁边，犹豫着，握住郑诗文冰凉的手。
    怎么办？
    他现在该怎么办？
    在医护人员看起来天明还是挺称职的，自己身上带着伤，又要照顾老婆还要照顾老婆的外公，最惨的还是孩子都没了。
    真可怜呀！
    天明压根不想说可怜，握紧了郑诗文的手，他自己反倒在发抖。
    当时他肯定是昏了头，怎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是蒲文强开的条件太优越了，他被蒲文强蛊惑了。
    鬼使神差，脑子糊涂了，就听信了蒲文强的鬼话。
    他忘了呀，忘了徐凌和苏老都是经验老道的公安，他们怎么会轻易束手就擒，那两个人肯定留了后手。
    现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暂时没有人戳穿他，可等大家都回过神来，就会清算他的问题。
    先是害了数十名队员负伤，再有和蒲文强勾结陷害同僚无辜的市民在后，哪一桩哪一件都够他坐牢的。
    如果第一件还能狡辩，那第二桩……
    他是辩无可辩，躲无可躲。
    怎么办？
    额头抵在掌心，天明发抖的岂止是手，还有他胸膛一颗心。
    倏然抬头。
    天明看着陷入昏迷中未醒的娇妻，眼里闪过一抹疯狂。
    如果、如果……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像一点火星子落在已经干枯的草地，瞬间成燎原之势，天明站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整个人都在抖。
    佯装淡定的来到病房门口，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眼。
    夜已经深了，外面安静的不得了，根本没有人走动，查房的医生一个小时之前来过，不会这么快再过来。
    很好！
    退回病房，然后把门关上，并且锁住。
    再次来到病床前的天明，双眼闪着奇异的光，静静看着郑诗文，因为紧张而发颤的双唇哆嗦着，无声念出三个字。
    对不起。
    如果有选择他必定不会这样做。
    但他已经赔上一个孩子，一不做、二不休。
    与其等到他被定罪，背上骂名，倒不如趁现在……
    天明伸出双手，目光对准了郑诗文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