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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此处不太对劲!”
被他拦下的人还有身后的兵马闻言皆是一愣,他们犹自还未反应过来,深沉夜色下的瘴林中却是骤然扬起一大片火光,暗处一跃而出浩浩荡荡的铁甲兵士,他们纷纷拔出身侧刀剑,目光染上嗜血的光芒,毫无畏惧地一路拼杀冲撞而来。
“有埋伏!速速回城寻求支援!”
邓磊大惊,一手连忙抽出身侧长刀抵挡,口中高声冲着身后的士兵吩咐着。
然而埋伏已久的燕云骑又岂能如了他的意,梁延率领着一队精锐从斜里忽然插入,锐利闪着寒光的刀剑与剽悍高壮的战马将邓磊的军队彻底冲散,宛如一柄长剑势如破竹直入敌人的心脏。
“杀!”
燕云骑的将士们口中爆发高呼,一个个都以不要命的架势直往新安军脸上劈去,就像是包裹着厚重巨石的滚烫熔岩汹涌而来。新安军本就士气低落,在夜色里忽然遭袭,又免不了乱了手脚,因而抵挡起来颇为费力,简直就是左支右绌。随着四面八方涌上的大量兵力,包围圈越发地缩小,纷乱的马蹄与刀剑交错的银光之下,是节节败退的新安军队,身后一片血流成河。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一定得回城报信!”
一名将官奋力地一路拼杀到邓磊身旁,他的身上已经连挂了好几道彩,一股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左额缓缓流下。
“叫周围的将士们掩护我,我们从西南侧撕开一条口子,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城内!”邓磊勉强挡下从右手边砍来的一剑,双手用力将其格挡开,急促地喘息着。
“是!”
将官撮起嘴唇打了个呼哨,周围的新安军立刻神情一肃,飞快地聚拢到邓磊身旁,更加奋不顾身地拼杀着。他们簇拥着邓磊缓缓向攻势较为薄弱的西南口移动,燕云骑分不出更多兵力来阻碍这一队死士的突围,眼见着就要让他们挪到了包围圈的缺口。
偏将一脚踢开挥刀闯到眼前的士兵,边打边退到了梁延身边,“将军,您看他们这……”
“不急,且让他们去吧。”梁延随手抹开了脸上溅到的几滴血珠,弯起唇角冷冷一笑,不带任何感情,“想必我们的刘副将,也早恭候已久了。”
邓磊一行人已是退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围,一番殊死拼杀之后,终于突破了燕云骑的围攻。剩余的士兵在邓磊身后掩护着,由方才的那名将官一路护卫着他飞快向城门疾驶去。
“将军,快!我们冲出来了!”将官神色激动地大喊。
“不错!接下来我们直接去……”邓磊脸上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未彻底绽开,便已经生生凝固在了面上。他的坐骑速度未减朝城门冲去,他却好像是突然被钉在了马背之上,整个人僵硬地看着城墙下缓缓绕出的一队铁甲士兵,神色一点点染上惊惧。
“终于等到你了,邓大人。”
刘达蹭了一下鼻子,脸上憨厚朴实的笑容尚且挂着,下一秒,右手却是斩钉截铁地一挥,目光凌厉,“若有拿下邓磊人头者,将军必有重赏!”
“杀啊!”
身后虎视眈眈已久的精锐们听到瘴林外的打杀声,早就热血沸腾心痒难耐,如今看到邓磊自己送上门来,终于能有动手的机会,哪个又愿意放过。
邓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突破燕云骑的包围圈,身旁剩下的都是些损兵残将,又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线希望生生就此幻灭在眼前,心中几乎要被绝望充盈。
狼群一样的燕云骑挟着刀光剑影扑面而来,刀刀都毫不留情直往敌手最脆弱的地方攻去,将方从死地逃脱的新安军再一次带回了险境之中。只是这一次,却是再也没有方才的好运,能让他们得以找到一条脱身的道路。
酸软的手臂和不断滴落到眼中微微刺痛的汗水无一不在提醒着邓磊,如今的他早已耗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已是强弩之末。他现在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着,只能机械性地挥动着手臂,每个下一秒都随时有可能就此倒下。
身边最精锐的死士一个接一个哀嚎着倒下,在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以逸待劳良久的燕云骑面前,他们几乎毫无一合之力。终于,在血肉横飞之间,新安军的士兵们已是都接连重重栽倒在地,身旁无端空了一大片,只剩下邓磊一人艰难地凭借着手中长刀勉强立在地上。
“邓大人,很抱歉……”刘达甩了甩刀尖上的血迹,一步步向邓磊走近,“不过,这场战争实在是拖了太久了,该做出了结了。”
“噗嗤”一声刀锋入肉声传来,刀刃拔出之后,这个曾先后在西南战场与京城朝堂间叱咤风云的男人终于闭目轰然倒在了地上,尚且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处淌出,在地上的低洼处汇聚弥漫。
刘达清点了剩下的士兵,转身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朝城内冲去,口中还不忘朝远处人群大声吼道:“新安军主将邓磊勾结谋逆,戕害黎民,现已伏诛!”
远处离得最近的士兵听见了,立刻同样高声朝纠缠不休的战局高喊,神色激动。
“新安军主将邓磊勾结谋逆,戕害黎民,现已伏诛!”
燕云骑的士兵们一层层接连高呼传话,邓磊身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个角落。新安军本就是在苦苦支撑,如今听到自己的主将都已经身首异处,当下浑身都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甚至更有几人已是绝望地放下手中刀剑,闭目等待着不可避免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