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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汤姆·克鲁斯非常清楚,这是学院在向他示好。
从八十年代起就已经是人气巨星的汤姆·克鲁斯其实从没停止过寻求演技肯定的脚步——只想赚钱不想拿奖的演员绝对不是好演员——所以他拍了一系列看起来会讨奥斯卡喜欢的电影,《雨人》、《生于七月四日》、《义海雄风》、《甜心先生》、《木兰花》等等。
算起来,他已经被奥斯卡提名了三次,两次最佳男主角,一次最佳男配角。但是没有一座小金人到手,人们依旧会把他看作是一个商业片演员,媒体和影评人仍然会讥讽他是“偶像巨星”“最不可能获奖的奥斯卡陪跑”。
汤姆·克鲁斯当然不甘心,所以他找到曾让他得到一座金球奖影帝和一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导演卡梅隆·克罗,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个剧本——《香草的天空》。
在这部奇情惊悚电影里,汤姆·克鲁斯扮演的还是个被毁容的角色,就是为了改变学院的偏见,让奥斯卡意识到他的演技也非常出众。甚至后来电影上映,北美票房差点没冲过一亿美元,汤姆·克鲁斯也没怎么在意,因为众所周知,奥斯卡不常青睐那些票房高的电影。
但是奥斯卡仍然没有给他任何回报,哪怕一个提名。
哦,学院让他来致开幕词了,这就是他们弥补他的方式,以为打一巴掌后给点甜头,自己就还会昏头昏脑的继续冲奥,给奥斯卡制造热度和话题。
学院应该明白热情终会消散的,很久以前他就给自己定下过目标,要在四十岁前获得奥斯卡认可,现在他已经四十岁了,无论如何,他对奥斯卡已经感到心灰意冷,也是时候停止做无用功,专心为未来人气不再后的生活问题考虑了。
交响乐团的演奏正处高潮,激昂的音乐中,正厅中的数台摄像机也没闲着,它们正从舞台下明星们的面孔上一一扫过,画面将同步直播给几千万北美观众,和通过电视转播收看颁奖典礼的近200个国家观众。
汤姆·克鲁斯的目光跟随镜头,看到了他的前妻妮可·基德曼。
妮可·基德曼坐在中间席位第一排紧邻走道的座位上,位置非常不错,说明她绝对是夺奖的热门人选。
前妻很有可能荣膺本届奥斯卡影后,汤姆·克鲁斯心里却没什么波动,哪怕他也知道妮可的经纪人制定的公关策略,就是重新炒作他们的离婚绯闻给《红磨坊》制造热度,但是想到他们婚姻仍然维系的时候妮可流掉的那个孩子,他就默认了这些小动作,也从不恶言相向。
等到视线落到第一排正中央的威廉·布兰德利身上的时候,一种非常强烈的,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绪突然出现在汤姆·克鲁斯的心里。
可能也不单单是嫉妒,还有疑惑、惊叹、羡慕、惋惜、幸灾乐祸等等一系列复杂心情的综合体。
汤姆·克鲁斯曾经觉得威廉·布兰德利和自己很相似:他们都有一张仿佛为电影而生,极其出众的漂亮脸蛋;他们没有像好莱坞大部分男演员那样打拼到三四十岁才成名,而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因主演了几部重要的电影作品,像是坐火箭般短短几年之内就成为好莱坞的Alister;他们在制片厂商眼中是最具商业价值的明星,在全球影迷心中都拥有惊人的票房号召力,主演的所有电影,哪怕一时票房不济,但也没有哪一部是真正让电影公司赔惨了的;他们拍戏都非常勤奋,动作戏从不用替身,为此受伤也在所不惜,或者说,他们经常因拍戏受伤;严格来说,他们的私生活并不丰富,不是好莱坞常见的花花公子型演员,却养活了好莱坞一半的狗仔记者。
但是他们又那么的不一样,汤姆·克鲁斯不知道是时代不同了还是年纪的原因,威廉·布兰德利的电影总票房已经累计到了史无前例的惊人高度,但他在媒体和影迷眼里仍然没有被认作是一名商业片演员,而且布兰德利的获奖运气比自己好太多,欧洲人似乎分外喜欢他,法国、意大利甚至是高傲冷漠的英国人都肯把影帝奖杯颁给他。
还有,他们都曾为同性恋绯闻而困扰。一旦媒体开始捕风捉影,汤姆·克鲁斯就如临大敌,他甚至还曾为此将数家杂志都告上法庭,并在媒体采访里赌咒发誓,但就算如此,同性新闻仍然对他如影随形。威廉·布兰德利也面临过和他一样的麻烦,而对方的反应竟然就是没有反应!不澄清、不反驳、不在乎!这种分外坦荡的态度,反而让媒体不再捕风捉影。
所有的这一切,与其说让汤姆·克鲁斯感到命运的不公平,不如说他更加迷惑、惊叹和羡慕。
或许唯一对他们真正一视同仁的,就只有奥斯卡了。汤姆·克鲁斯想,他和威廉·布兰德利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在奥斯卡上的陪跑境遇。
交响乐正在进入最后的高潮部分,戴着耳麦的助理导演提醒汤姆·克鲁斯他该出场了。
汤姆·克鲁斯最后整理了一下领结,迈步走上柯达剧院的舞台。
一道灯光径直打在身上,并随着汤姆·克鲁斯的走动而移动着,当他站到舞台中央的时候,约翰·威廉姆斯最后挥舞了一下指挥棒,音乐声刹然而止。
“大导演比利·怀尔德曾被问及,什么会令观众记住一部电影?他的回答很简单……”汤姆·克鲁斯挂着他的招牌微笑,对着数千嘉宾和镜头,念出早就背熟的致辞。他尽力不去看舞台下方第一排,那些极有可能在今晚荣膺影帝影后的人,维持着自己好莱坞万人迷的风度与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