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和好与试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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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与试探(中)
“你是不是官儿,我都能参选!”她昂着头,绝不承认她觉得宋女官难讨好。方才这位
女官一直冷着脸,把许婉然吓得不敢出声。许文修报了祖宗三代,她都没动动眉头。直到许文修再说自己曾经进过国子监,宋女官的脸色终于就好三分。
她就明白了——宋女官不喜欢没身份不读书的商家子。郑二娘子以为,她一定要有个做户部主事的兄长做门面。
她哥的心思不一样,郑锦文瞅瞅她又瞅瞅傅九,突然一笑。郑锦文反手抓了妹妹的手,她立时嫌弃:‘干什么?拉拉扯扯?“
“…你先的!”
“哦,也对。这样别人才知道我们一家子友爱。”她倒也没甩开。觉得必须得先亲近亲近,习惯习惯。免得叫宋女官看出她打从心眼里嫌弃郑锦文。
他便被她死活用力扯了起来。跟着她横过了厅,懒洋洋地看着傅九。
傅九坐在那里,看着她们兄妹手牵手这友爱情形,倒是愣了一愣,他方才和她本来和好,但她又横眉冷眼一口一个傅大人,一看就是心里还记仇。他也就觉得不能着急。
如今她主动过来说话,当然是好事。然而这兄妹不仅是友爱。她牵着郑大公子像是母鸡牵小鸡,活脱脱就是以前郑大公子领着她四处逛的翻版,上前陪笑道:“傅大人,不知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什么风气?户部的事听到了什么?”|
她担心郑锦文的官位还没有坐稳,就丢了。
“…倒没有风声,但张相公告老的札子官家已经批了。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傅九放下茶盏,瞟过她拉着郑锦文的衣袖,还有郑锦文装着一幅听人安排的模样,他笑着劝她,“何必为大公子担心?”
她无奈着回头看看兄长,叹了口气,她不为郑锦文打算谁还为他打算?虽然大郎不如三郎那样乖巧,但她不能不管他。所以才这样担心!可没有第二个张相公来推荐郑锦文了。
“…”郑大公子亦叹了口气,觉得二妹打从遇上了许文修,就对他丧失了信任,“早说了没事。户部出事是我的机会。”
她翻了翻白眼,不相信。
“你不信问傅九——”
“我不是在向傅大人请教吗?”兄妹又开始吵架,傅九就不太高兴了,她这样紧紧牵着郑大公子是什么意思?她又看傅九:“傅大人,你觉得呢?我们家的锦文进户部没几天——”
“…”郑锦文是你儿子还是你长兄?你这样操心犯得上!?傅九咳嗽。
“行了,不要问傅九了。”郑大公子终于截断,他看出傅九那古怪的神色,肯定是受不了。但将来三郎进京城,傅九岂不是更受不了?
嫣浓站在角落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平常二娘子在家里对三郎才是这样事事操心,怎么如今对大郎也是如此了?最要紧,三郎打小被二娘子挟制着习惯了,大公子可不吃这一套!
郑锦文试出了傅九这性情,知道这傅公子将来和二妹未必就能合得来,便甩开她的手,一扇子拍在了她脑门。他打醒打掉她的白操心,才摆出兄长架子,骂着:
“我和户部那些小子们能一样吗?如今作主的大人是三榜进士,学问是好的。但没看准人就大笔借了钱。如今亏空了怎么办?他又暂时还干不出把人家老婆孩子拉出去卖的事来。卖掉也回不了本。这不就是我出场的时候了?——你不用管。”
傅九脸色转好,瞅着她。她摸着额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又恢复了鄙视兄长的脸。他便笑了起来,以为刚才只是她着急所以才如此。他身为太和宫采花使,深知宫中的规矩。
“宫中内廷官,除了内侍之外大半皆是国戚, 至差也是六品官的子弟。”他暗示着,“便是六尚局里的一个小青衣,查三代以上的族人总得有一个是有官品的。否则——”
否则连进宫刷马桶都没资格?她忧愁着相信了。
“…”郑大公子差点笑出来,选女身世查访时,郑锦文是商家子还是户部主事这在内官眼里可完全不一样。她一肚子的焦虑还不能露出来。虚伪笑着:“我也不是很想参选——我只是做女官当差。犯
不着想这个。万一被刷了就被刷了,一点也不丢脸——是不是,哥哥?”
“…你不咬牙切齿,我就相信了。”
“…”傅九终于笑出声来,到底顺着她附合了道:“确是如此。不过,这正是郑兄的机会了。我看户部的大人们都听说过郑兄理财的手段。盼着郑兄力挽狂澜。”
郑锦文大笑,立时也觉得傅九比二妹知心多了。
她一想也对,衙门自己做高利货也是门生意。自然有生意做得好和生意差得血亏。户部衙门如今这生意看来是血本无归,果然是倒霉连连。如今连衙门里的主事都溜出来找门路了?
“…你的俸禄呢?拿了吗?”她严重怀疑他做一回官家里就要倒贴了,“你们衙门的事陛下知道?”
郑锦文直接翻了个白眼,在傅九旁边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屏风后的正厅。说话声不时传来,知道还没有完,他便也随兴和她说着:
“哪里就敢动户部国库里的钱了?不过是户部衙门小私库。再说这种事要叫官家知道了,户部几个主事必要影响前程。谁会去多嘴?户部尚书、侍郎都被纪侍郎通敌案连累了,下面的人都盼着升官补缺呢。”
傅九听在耳中,便知道郑锦文果然是个极聪明的人,犯不上让郑二娘子这样白操心,他柔声对她说了一句:“郑娘子放心罢。”
“对,再如何,总短不了我们户部的俸钱。”郑锦文摇着扇子,风吹兰香幽谷自芳,他笑着,“我不至于回家吃自己。怕我伸手问你要零花?!”
“…”她眯着眼,忧心仲仲地叹了口气,她如今掌着家务。郑锦文的月例零花钱是她给,“爹爹让我不要参选。说老大在外面做官。少了不给我谋一个诰命。让我管家就好了。”
郑锦文一怔,迟疑着:“我还没想这事…”
她瞪大了眼,傅九忍俊不住。
按朝廷荫恩,六品官以上的直系亲、五服内亲、门客都是可以荫恩得官品的,这都是虚品。其中自
然也包括了妹妹。郑锦文自己就是以门客的身份,早几年就占了张相公的荫恩资格,今年又被推荐了户部实缺。
她那眼睛瞪得越来越圆,郑锦文无奈摊手,费心解释:“你知道——我不是科举出身。得了京官实缺。就已经叫人打眼了。非进士不能得美官。这是规矩。否则人人不服。”
“你还没到正六品!”
“你不是要诰命?”他反问,她立时不吭声了。
“相公告老回乡。我就更得谦逊几分。我盘算着,自己升一品恐怕还能谋。但亲族得荫恩恐怕也得十年后。”
她自然明白,早就觉得不靠谱。指望大郎和三郎在外面办差,她在家里吃吃喝喝光玩耍,那是绝对不行的。她正经了起来。借着许家仆人送来了双陆棋子,她坐在另一边和傅九公子玩棋,时不时寒暄拍拍马屁,免得太得罪他惹得他给郑锦文使绊子。到底也是九国舅。
她暂时还是惹不起傅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