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1家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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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下)
卢四夫人一向送的是一式礼盒,在各房婶婶间不分厚薄,叫叔伯们放心。但雷氏的儿子卢举文和她来往密切,儿子年年入息丰厚。雷夫人岂会少了孝敬?
见得卢开音进门,亲儿子卢举文也来了。她就分外亲热牵了她的手:“我的大姐儿,快来坐——多承你平常照看你弟弟了。你祖母一直担心你在宫里受委屈了。”
“叫婶母为我担心了。”卢四夫人温厚大方,和以前一样。半点看不出在宫里是不是有过什么事。雷夫人不过白问一句,修国夫人升了品级,卢开音自然就是没事了。
“婶母。举文也应该去出仕了。是我耽误了他,总托他为我理些帐目。实在是因为除了他也不敢托外人。”卢四夫人含笑,方开口第一句,就让雷夫人听得喜极,恨不得把她当心肝一样爱,只想把她搂在怀里,便是卢举文也意外:“七姐,我上回不过稍提提。怎么就成了?我还想再闲一年——”
他还没玩够。不想去出仕。
“胡说!你姐姐为你安排,你就听她的话!”雷夫人把儿子骂了一场,叮嘱他事事要听卢四夫人的吩咐,直到后堂里老夫人差了大丫头来请,卢四夫人才笑着去了:“婶母留步。我还要去十七娘那边看看,才敢去见祖母呢。”
“她在你老夫人跟前,不需怕。有老夫人,你何必理会她胡使性子?”雷夫人笑着送到院门前。
有卢老夫人在,卢十七娘吃不下卢开音,她放心得很。便是老夫人差来的大丫头,对卢开音也是极亲热极恭敬,有什么可担心的?
待着目送了她离开,她转头又说了儿子一顿,绝不许他再胡玩。倒不提骂他和卢举象差点打架的事。雷夫人拉着他在屋里苦劝道:“你有个正经差使,才好说亲!出仕之前的事,别府里也不太计较。若是出仕后再不许在外面胡乱来了!什么瓦子里的唐菲菲不许你再去!否则告诉你老子,打你!”
“…”卢举文叹气,他就是因为如此才不急于出仕。但卢四夫人此时提出仕的事,也是对他迷恋唐菲菲不放心了。怕他这风流之名闹大了,不好说亲,甚至影响仕途。
“是。母亲。”
雷夫人看着儿子听话,安慰不已。连忙叫人摆饭。留着他在院子里吃午饭。
“母亲,老夫人知道我回来了——”
“不用去后头,有你姐姐在,老太太顾不上的咱们的。多叫十七娘吃吃脸色也好。当初燕国公夫人在的时候,那房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真真是报应了——!”
雷夫人心情不错,细细问了儿子出仕的事,他方才悄悄问过卢四夫人了。雷夫人一听是礼部更是欢喜不已。
“好清贵的衙门,配得上你!不是你姐姐,不能有这个门路。”
“也是我选官考,考出来的——”
“知道,知道——”雷夫人倒是不可惜儿子没能耐去考科举做进士,不像范宰相府上出了一个范文存。范家那穷酸梭她还看不上呢。毕竟他卢家一门三宰相,所有有孙子孙女们都荫恩了品级。他们只要参加选官试,就可以做官了。
但要进六部衙门的礼部,当然是不易的。
“求了宫里的大档之外,还有谁?你二伯自然是出了力的。你记得待他回来,去书房给二叔敬盏茶。”
雷夫人一边吃饭,一边叮嘱儿子晚上去向二伯卢参政致意。还盘算着,儿子有这个差使可以和哪府里的娘子说亲了?得好好攀一门世家女才好。像寿安伯家的嫡孙订了理国公府的冯四娘子,那赵一明真是撞了大运,好上加好了。
她絮絮和儿子说着,卢举文心思不在成亲,用了饭吃了侍妾煮好的茶汤,他到底寻了个借口溜走,出府去瓦子里寻唐菲菲。
雷氏生了他,岂不知道他那心思。无奈骂几句罢了。
卢举文的通房丫头挹翠,在雷夫人跟前承欢陪笑,挹翠心里慌着,料着公子想把唐菲菲抬进来做妾,但卢家哪里能有让乐伎进门为妾的规矩?
她不敢在雷夫人跟前说这话,雷夫人打开儿子孝敬的首饰盒子,欣赏着一支支打制的玉器、金银首饰,赏了挹翠一对翠白耳环后,就听到后面有婆子来报消息。
老夫人叫大姐儿跟着住。也没提让十七娘参选补名的事。
“哼!老夫人难道不知道?当初大姐儿刚回来的时候,吃过十七娘的话?碍着燕国公夫人,大姐儿不肯在意。老夫人也忍着罢了。如今难道还要忍?”
雷夫人只觉如今不同往日,便是她都觉得扬眉吐气,笑得不行,突然长叹。感慨不已。挹翠难免疑惑:“夫人?”
“现在想想,大姐儿果然是聪明。不怪她二伯三叔们还有我们老爷,都疼爱她。遇上大事愿意听听她的意思。平宁侯是她亲舅舅就更不要说了。那府里不就是她在作主?尤其这回——其实是赵韦氏她太张狂迟早要败,大姐儿多年和她亲近。下手摸底了她的家底子呢。”
“…夫人的意思,这一回燕国公府的产业全是大姐儿的了?”小妾难免羡慕不已,不自禁,“公子和大姐儿素来最好。怎么没听他说起?大姐儿难不成不记得旧情?”
“…你不懂。”雷氏笑了,因为这丫头是自己亲手挑出来,一向听话,她倒也当个心腹来看,“有了宫里燕国公夫人留下来旧人旧交情,什么产业都能攒出来。”
雷夫人比了个意思:
卖爵。
挹翠噤言不敢出声。雷夫人极小声地私语:“听说太上皇花销大。”
“…是。夫人。”丫头还看看外面,又转向回来和夫人附耳,“奴婢听公子还说,有什么马政败了亏空了许多——如今都填不上。”
“小声些。这就不要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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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官家看着张相公告老的札子,沉默放下。担了这失政误国罪名的是宰相。但这几年来为了马政耗费
的无数钱粮和百姓人命。只能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谋国不易。
何不共醉一场歌舞梦死,哪管祖宗旧陵尤在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