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争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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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宠(上)
丫头们一脸呆滞,郑二娘子的高论得不到知已赞同,顿时叹气。逢紫心软,连忙劝着。嫣浓丫头一边为她放帐子,一边连忙也附合:“是,如今就不一样了,二娘子聪明体贴又手腕儿多,任是谁家的父母,二娘子没有不得宠的。老爷就最喜欢二娘子。”
“…你也是这样想?”她靠着枕头,谦逊着,明明眼神里都是士别三日不要小看她的得意,她在亲生父母面前是不懂争宠,所以不被喜欢,但她已经改了。如今在郑家是最会争宠的人!郑老爷是个心粗大男人,对着长子和亲儿子都是以骂为主,打是亲骂是爱,但对爱哭的养女却是最和蔼,有求必应。
这一比,她在家里是最会撒娇的。她想着,爹爹心软,撒娇装弱就最有用。又一想,对了,如今不能让养父再骂三郎了,把三郎的脾气养坏了。爹爹这样不大好。想起郑抱虎,她马上又改了心意,赶紧又撑着枕头起来说:“爹爹最喜欢三郎。三郎回来了,我就失宠了,爹爹当然最爱三郎。”
丫头这一听,才总算放了心,暗想着二娘子最爱三郎,不至于糊涂到以为父母偏心一点也没错,儿女们忙着争宠
才对。
说起了郑抱虎,郑二娘子就精明干练事事操心,她也不肯马上睡了,起了身,叫丫头赶紧把夏天里的礼单拿来看,过几天就是京城里水军校阅操练,听说还要祭二郎神。郑老爷是一定要去看热闹。
正好又是入伏的日子,她照例给郑老爷新制了三身夏衫子,让老人家风流俊俏。可以和张夫人约好了一起去逛呢。这一回,她少不了也替三郎备了一份,是亲儿子孝敬给亲爹的一打子丝帕子、两把折扇、纳凉的竹夫人、竹枕、竹席全套。
“这样,爹爹就知道三郎最贴心。”她满意看礼单,又打着赤脚亲自开箱,摸了摸 衣裳和竹席,都是上好的。
逢紫举着灯,寻思着还是陪笑:“三郎这一份,要不要免了?”二娘子这几天,嚷着说以后不再事事代劳,免耽误了三郎?
她一怔,总算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断然吩咐逢紫:
“你明天一大早去写封信,给吴管事。让他劝三郎在富春县里弄些本地的土物,不拘是什么。几盒花草凉茶茶片也成。然后叫三郎差了人亲自送来的。送到爹爹的庄子上去。”再三叮嘱,“一定让吴管事禀告三郎,让三郎自己
拿个主意。”
嫣浓弯腰收拾箱子,一边不由得插嘴:“二娘子,三郎这些事,从小就是你在打理。他哪里有这样细的心思?必要嫌烦的。”
“心思太粗了,就容易起误会他又是暴脾气。会打上官的。爹爹年纪大了受不得热,这些是爹爹夏天里要用来纳凉的东西,他是儿子怎么能不上心?因为是男人就不管这些?没有这个理。”
她叹了口气,拿了一把折扇子打开,看看上面画着的银甲二郎神,慢慢扇了几下,一脸地痛改前非,“三郎就是从小没想过这些家里事,所以太粗了!是我耽误了他。我料着张夫人在,爹爹不会少这些,不拘他想送什么都好。正好让三郎学着些仔细。”话说这到这里,她才不管丫头们怎么掩嘴笑个不停,她肃然拿定了主意,又让逢紫把她这意思写到信里,“和吴管事说,不要给三郎出主意,让他自己寻思想想爹爹会喜欢什么,缺什么。”
嫣浓听得有理,便只是笑不再劝,再看看这箱子里的东西,二娘子要送的夏衫儿三套,少不了等三郎的礼物来了一起送去。其他几件,本来要以三郎名义送给郑老爷的竹器、帕子等物,要怎么处理?
郑二娘子刚坐到了床边上,听得嫣浓和逢紫商量这一句
,便探头向屏风外的丫头们笑着:“对了,叫人去抬来——我刚得了两篓子新荔枝,你们呆会儿装了果子盆,把这些和荔枝一起全送到大公子院里去。看他回来少不了也要吃些宵夜。”
灯下,逢紫听得这话,眼中闪过了喜色,忙忙地出去唤人拿果子,她亲手装盆。嫣浓见她去了,不禁就悄悄向二娘子笑:“二娘子不生气了?大公子必要意外。二娘子有两年不在换季时准备东西给他了。”
刚开始那年大公子送来东西给二娘子,二娘子还丢出去了不要。
“我心里有气,当然不送给他。但他今天恐怕委屈了。应该是我连累了他。”嫣浓一惊要劝,她摇头不语,反是笑着:“无论如何,论起这许文修,总是我自己看中的。便是兄长推给我,这也是我的终身,我难道自己不应该私下里好好算计,处处小心?倒叫大公子事事为我多想代劳?没有这样的理。我应得自己立起来才行。再者,他是长子。平常也不会对弟弟妹妹诉苦——”
她和心腹丫头说笑着,送点吃食和凉具去哄一哄大公子,他就不委屈了。兄长以往就很好哄,只是看着凶恶罢了,夏娘子嫁进来是好福气。
嫣浓近年来难得听她真心说大公子的好话,不由得笑个
不停,说说笑笑就为她放了帐子,服侍她睡下。嫣浓离开时还笑嘻嘻:“叫我说,这样才好呢。二娘子有聪明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便是兄弟们,如今也大了。娘子不用再去操心别人了。”
“我也是这样想。”她仰面长叹,一脸郑大公子不会带孩子所以耽误她,她本来天生的聪明机灵都被养蠢了的表情。便是逢紫进来禀告时,也禁不住笑了。
丫头们持灯出门,叫了婆子抬了箱子,一起送东西去了郑锦文的院子,他院子里几个小厮接着,都是惊喜。难免都说着二娘子和三年前一比,处事越发的老练。林御医开的方子当真是有用。
然而,一直到半夜郑锦文回来的声响隐约传来,她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屏床外,月光照着一地金黄。她在床帐子里长吁短叹,忧愁不已:
打从抄家后,她为人处世渐渐明白,这当然是好事,也知道不能事事抢着替三郎办。
便是一起长大的姐弟,也得互相有个分寸。事事代劳,这可不是对他好。是害了他。会让他成了男儿身粗汉子的许婉然。活生生被耽误。
“得和三郎生分一些才好。”她有了这主意,却又有一件难事横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