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0驿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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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死罪——”
“天下太平三十年,朕一再下旨军情谋报不可怠慢。如今京城外一百里的军情递报却隐瞒不报!还远不如太上皇当年!”
陛下大怒不息,枢密相与兵部自然要奏报富春县递铺出事,不代表朝廷所有的递铺如此。陛下沉着脸听着。
洪太监守在龙椅之侧,却想起了久远的旧事。
记得三十年前,太上皇驻节在扬州城,金军一路杀到了扬州城,太上皇还半点没有得到消息。
就是那一夜,太上皇正临幸宫妃,被这险急军情一吓,匆匆出逃坐船流亡海上。听说就从此有了不振之疾。除了明受太子再没有生下皇子了。当时的嘉国长公主,都有风声说是潘妃服了潘御医家的家传密药才能生下来。
甚至有流言,说嘉国长公主不是太上皇的亲女儿。是潘妃急于再生太子,与外人通奸所生。
这绯闻八卦,事关嘉国长公主的身世,郑二娘子当然是听说过的,但她都不用去找傅九打听,只自己算算年头。嘉国长公主生下来的时候,明受太子还活着呢。哪里就潘妃急于求子与外人通奸了?
真正的真相,就是潘妃确实是御医之女,身体自小调养得极好。所以是太上皇的宫人里唯一一个能把孩子都生下来没有死产夭折的宫妃。明受太子也是五六岁才病逝的。嘉国长公主更健康活到了现在。只是自己乱吃药才吃出个不育之症。
可怜潘妃本来应该是皇后之命。
英雪殿外的梅林,红梅盛放,烧红了一格格殿窗。张德妃没在意嘉国长公主,长公主进了宫中道观带发修行,还要两年才出来呢。郑归音也觉得少一个长公主便少了一个大麻烦,因窥得德妃心思,郑二娘连忙笑道:“小女这几天在甘园里,时不时看到临安府的谢大人来审案子。”
张德妃低头啜茶,仿如未闻,过了一会才微抬眼淡语道:“且不理会。辛宝林滑了胎,正在保养。每日哭泣伤了身又是正月里。等她好些了再处置龙青衣。”
“是,娘娘——”
她连忙转开了话题,说起她今日进宫,除了来谢过新年献诗的旧事,还特意来禀告德妃,她在正月里可是为德妃娘娘办了一件大差事。
“喔?”张德妃笑着,“又想出了什么怪法子?”
郑归音嘻嘻笑着,说起她爱吃毛记的鸡爪子,正月里她在六部桥茶馆还吃了一回,遇到两个教坊司女伎。她禀告道:
“她们的名字,一个叫安惜惜,一个叫凌如姻。”
“本宫……见过这两个名字。”张德妃居然记得这两个小小女伎,命挽迟拿了教坊事的名册,挽迟从书柜格间翻了出来,不需得翻看就把二伎的来历一一道出,让郑归音听得暗暗佩服。挽迟又道:
“娘娘,这二名伎人,安惜惜被裁汰后不肯离开,在年前四更天潜往教坊司大堂上悬梁自尽,被救了下来。这事官家是知道的。”
皇帝陛下以往从未虽未说过这事,但陛下肯定是知道。
郑二娘子都心里有数呢。
“陛下必是不悦于本宫。”张德妃叹了口气,“本宫处事不当,有伤陛下圣德。”
郑归音在宫中,向挽迟内人陪笑着,寻思着那位安惜惜看着温柔和善的模样,不怎么话多,没料到能干出这样死也不肯出宫的惨烈事儿来。然而再想想安惜惜背的高利贷,郑归音还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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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
飞来峰茶馆。汪云奴正当着掌柜,便看到了不是熟悉的人。 其实也是两个德寿宫的太监,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平常常来的太监。她想着,也许这就是郑娘子说的,皇帝会派人去看两位退职官伎。
汪云奴既然早有准备,也和往常一样。果然,这两天坐了一副桌子,就问:“有唱曲的?”
“有,押班,花牌儿在这里。都是好嗓子。”
“会唱此什么曲儿。”
“雅的俗的,都行——有新来的会唱江西那边的茶曲,是男女对唱的情歌儿,押班们要不要听个新鲜?”
一时间,太监们都笑了,都道:“便唱一曲。”
“九烟,你来——”汪云奴转头就唤人。
凌九烟抱琵琶走了出来,情哥儿里难免有些荤话儿,但凌九烟觉得还能忍。因为这是山民的山歌,她倒觉得粗犷有趣。曲词里自有一股天地万物的天真之趣,说起人这东西,不过是万兽之一罢了。阴阳交泰不过是天地之理。而不是瓦子里故意写黄本子的粗俗可憎。
这样的歌儿她倒是能唱,还引得不少人叫好,赏钱也多。她连忙就顺势推荐了卖红茶。汪云奴冷眼在边上看着,看到这两个太监坐了大半天,就起身走了。
等得人一走,她叫了伙计过来吩咐,就让人报到郑家铺子里去。
“另一人,是叫凌九烟?”挽迟又看她,郑归音连忙点头。挽迟转身看向了德妃道:“娘娘,凌如烟那一夜与三名太监合谋,帮助安惜惜偷入教坊司大堂,协助她悬梁自尽。”
郑归音卟的一声,猛咳了出来。听得目瞪口呆。
张德妃依旧不动声色,微笑瞟她一眼,郑归音寻思着这是笑话她大惊小怪没见识的意思,宫里裁汰然后又是凌如烟装成清早赶来,偶然发现,大闹起来。由三名太监合谋传到了陛下耳中。这全是凌如姻的谋策。这二伎本是一伙人。但奴婢也查了,娘娘把安惜惜在内牢里关了十天,又传出女真大军犯境的消息后,凌如烟就敛旗息鼓,她又走了路子,转考进临安府衙的衙前乐乐班子为伎,但掌乐如今换成了平宁侯府世子程飞鹏,不得已出宫。”|
张德妃果然对这凌九姻有印象,叹道:“德寿宫只有三个琵琶待招名额。皆已经满了。她倒只能出宫了。”
“安排了裁汰出宫的教坊司人去了飞来峰茶馆子卖艺谋生,说起了她们借了高利贷买地皮子买房欠了大笔巨债。这却未必是德妃不慈,实在此等人不懂理财经济,太过冒失了。